秦逍一愣,有些詫異。
宇文承朝這話,說的很客氣,但卻像是在下逐客令。
剛剛還給自己安排西域絕舞姬,轉眼間便要讓自己離開宇文大宅,這變化實在太快,秦逍還真是沒有料到。
“若是大公子不方便,我就不麻煩了。”秦逍心想自己本來的目的地就是奉甘府城,遇上宇文承朝只是個意外,既然對方不想收容自己,自己倒也沒有必要非上去,這樣一座大城,自己手裡還有上千兩銀子,要撐上幾個月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
宇文承朝立刻道:“王兄弟誤會了,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前程。”
“前程?”秦逍一怔。
此刻寧志峰已經關上門走過來,含笑道:“王兄弟,大公子想安排你去白虎營。”
“白虎營?”秦逍立刻記起白天的時候,宇文承朝吩咐胖魚將那批馬送去白虎營。
宇文承朝已經道:“白虎營是西陵用來剿賊的兵馬,也可以說是侯府的衛隊。你或許不知,西陵都護府的兵馬不多,當年聖人有旨意,一旦西陵有匪作祟,侯府的衛隊便要協助都護府剿賊。侯府的衛隊直接隸屬於侯府,由侯府訓練指揮,不誇張的說,西陵衛隊應該是西陵最強大的兵馬。不過這樣的衛隊共有三支,西陵三郡各有一隊,甄郡狼騎、樊郡豹營,咱們宇文郡,便是白虎營了。”
秦逍心想果然如同自己所料,白虎營確實是宇文家的私軍。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宇文承朝竟然準備安排自己前往白虎營。
“白虎營雖然是侯府衛隊,但若立下功勞又或者才幹出衆,很容易晉升,而且還有機會前往京都。”宇文承朝含笑道:“畢竟是侯府衛隊,雖然訓練嚴苛,要吃不苦,但比起朝廷其他各支兵馬晉升艱難,在白虎營想要晉升卻容易得多。朝廷對西陵衛隊也很是重視,每年都會給西陵三衛五個名額,由都護大人親自監察,挑選出最優秀的五名勇士,送往京城,編軍。”
秦逍道:“大公子說笑了,我這點本事,能混口飯吃就不錯,還真沒奢能去京都。”
“就算你不想去京都,在白虎營也是大有前程。”宇文承朝微笑道:“白虎營只有八百人的編制,但是隻要正式爲白虎營的騎兵,不但可以配備馬匹裝備,供吃供住,而且每月還有五兩銀子的軍餉,據我所知,京都龍鱗士每月的軍餉,也不過六兩銀子而已,大唐所有的兵馬,除了龍鱗士,白虎營的軍餉無人可比。”
秦逍吃驚道:“五兩銀子?”
雖然懷裡揣著上千兩銀子,但秦逍卻也明白,一個月五兩軍餉,那真的不是小數目,都尉府的衙差一個月也不過二兩銀子。
“這只是每個月最低保障的軍餉,也只是普通騎兵的軍餉。”寧志峰笑道:“白虎營最高的將領是統領,下面有兩個副統領,其下又有騎校、隊正,每升一級,每月的軍餉就能多出三兩銀子,此外若是出兵剿賊平,還另有賞賜,反正進了白虎營,倒也不用愁煩沒有銀子用。”
“銀子是小事。”宇文承朝道:“王兄弟若是缺銀子,和我說一聲,千兒八百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進白虎營最大的好,便是能夠騎馬箭,王兄弟,你的騎一般,可是進了白虎營,用不了三個月,我保證你的騎必然突飛猛進。”
寧志峰點頭道:“大公子所言極是。王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幾個,當初都是在白虎營歷練過,那時候大公子還親自擔任過白虎營的統領,只是後來大公子有其他事,就將白虎營給了別人,咱們幾個承蒙大公子看得起,跟在大公子邊辦差。我們這幾人雖說沒什麼大本事,但騎馬箭都能上得了檯面,如果不是在白虎營練出馬,昨天被圖蓀人追殺,我早就死在他們的箭下。”
秦逍心想原來宇文承朝曾經竟然掌管過白虎營,寧志峰對他離開輕描淡寫,但秦逍知道其中的原因應該不簡單。
跟著宇文承朝進城的時候,他還真是打算就跟在宇文承朝邊混上幾個月,等到城那邊風聲平靜下去,自己再找機會回去尋紅葉。
此時宇文承朝安排他去白虎營,說是要給自己一個好前程,但秦逍心裡卻明鏡兒似地,這位大公子顯然對自己還存有疑竇之心,並不敢將自己留在邊。
這是人之常,秦逍完全能夠理解。
憑心而論,宇文承朝能將自己安排進白虎營,還真不算虧待自己。
白虎營不是普通的地方,說是宇文家半條命也不爲過,他也知道,西陵三大門閥對於手底下的騎兵衛隊都是極其重視,投以重金,而且挑選人手的時候異常嚴苛。
按照一般途徑,以自己略顯單薄的,幾乎沒有任何可能進白虎營。
進了白虎營,有吃有喝,還有軍餉拿,秦逍心還真是頗爲滿意。
他在宇文郡也就躲避幾個月而已,最多待上半年,如果能進白虎營,顯然比跟在宇文承朝邊更蔽也更安全。
宇文承朝不蠢,他手底下那幾個人也都很明,如果和這幫人朝夕相,說不準哪天就要被看出破綻。
到了白虎營,還能騎馬練箭,花上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漲漲騎馬箭的本事,這還真不是什麼壞事。
“大公子既然這樣安排,我自當遵從。”秦逍拱手:“多謝大公子。”
宇文承朝見秦逍答應,似乎鬆了口氣,道:“王兄弟,這次風波過後,隔上幾個月,若是你覺得不適應白虎營的生活,到時候你依然可以跟著我。”隨即笑道:“不過你若真的用心,在白虎營應該真的可以如魚得水。”這才向寧志峰道:“瘋子,回去之後,等王兄弟休息好了,你就送他去堯山那邊,見到袁尚羽,就說是我安排過去的人,多照顧一些。”
寧志峰立刻道:“大公子放心,這事兒我會辦的妥妥善善。”
“王兄弟,明天跟著瘋子過去就好,那邊自有人妥善安置。”宇文承朝端起酒杯,“來,咱們再喝一杯。”
兩人一飲而盡,宇文承朝站起,道:“喝的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看向秦逍,笑道:“王兄弟,你看不上那名西域舞姬,今晚就算了,否則你大可以留宿在這邊。”
秦逍心嚇一跳,卻也起道:“大公子說笑了。”猶豫一下,腦中想到哈尼孜模樣,忍不住問道:“大公子,那.....那名西域舞姬以後會如何?”
“來這邊才一個多月。”寧志峰道:“在這邊先待上半年,到時候看看哪位達貴人一擲千金將買了去。”隨即嘆道:“不過說回來,年輕貌,還可以被當做禮送來送去,等年紀大一些,估計也沒什麼好結局了。”
秦逍皺起眉頭,卻也知道寧志峰所言不假。
哈尼孜現在年輕貌,自然是價值千金,可是過上十年八年,人老珠黃,再也沒有男人瞧得上,那結局自然會十分悽慘。
宇文承朝擡手輕拍秦逍肩頭,溫言道:“人活在世,誰都不容易,各人有各人的宿命。”
秦逍只能微微點頭。
當夜回到宇文大宅,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便起來,寧志峰已經在等待,見到秦逍,立刻道:“大公子剛剛去了侯府,他本想送你,不過若不能儘快趕過去,恐怕老侯爺真要震怒了。”
“大公子不會有事吧?”
“大事不會有,但罰免不了,幾十子恐怕是要捱得。”寧志峰嘆了口氣:“不過這也沒辦法,昨晚手之前,大公子就想過後果。畢竟打的是孟舅爺的公子,還將城裡幾大世家的公子都打了,若是大公子不罰,即使那些世家不鬧,孟舅爺和瓊夫人也不會就此罷休。”
秦逍心想瓊夫人一派都能將宇文承朝出侯府,那自然是撕破了臉,如今找到機會,而且打的還是孟舅爺的兒子,他們當然不會善了。
“你不必擔心,送你進了白虎營,這事牽扯不到你上。”寧志峰道:“我送你過去。”
兩人離開宇文大宅,騎馬徑自向堯山那邊過去。
途中寧志峰簡單地解釋了一番,白虎營駐紮在奉甘府城往南五十多裡地的堯山山腳,堯山只是西陵衆多孤山的其中一座,並不大。
駐紮在堯山的目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白虎營雖然幾乎都是騎兵,以騎馬箭爲主要訓練容,但還有一個重要訓練的容,便是山地作戰。
西陵北有長嶺,南方是祁連山,這是兩座連綿數百里的大山脈,除此之外,無數孤山也點綴在西陵大地之上,這也正好爲流寇盜匪提供了藏之地。
白虎營也肩負著剿匪的責任,而西陵賊匪以山匪和馬賊爲主,所以訓練騎馬箭可以緝拿馬賊,對付山匪,則必須擁有過人的山地作戰經驗,堯山雖然不大,但地形險峻,備西陵諸多山脈的特點,正好可以用作訓練山地作戰的場地。
騎馬到白虎大營,到沒有花太長時間。
大營佔地極廣,圈了一大片草場,畢竟也有八百人的編制,而且還有馬匹,四周用圓木作爲柵欄,營門敞開,四名著甲冑的兵士手持長矛腰佩馬刀守衛在營門外。
未近營門,遠遠就看到營門正上方豎著兩面旗子,在風中飄揚。
一面旗子上畫著白的猛虎,張牙舞爪,威風凜凜,而另一面旗子上,卻是龍飛舞地寫著一個“唐”字。
大唐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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