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源是最粹的乙木之力,只不過需要軀殼才能行走人間。自從被神王傷以後,軀殼反而變作了我的束縛,令我不得解。”
寧小閒正想開口,長天卻已經聽出一點門道了,了的小手當作安,對神樹道:“說下去。”
“算上我在,這個世界負乙木之力的人有三個。首先我不能奪取到你們上的星力來癒合自己;其次,就算你們允許我每天自星空汲取星力,我也最多分得三分之一,再也多不到哪裡去了,離康復自還遙遙無期。何況我重傷至此,沒有你們星力的直接供給,只憑自己汲取本就是不敷出。”它活得太久了,深知夜長夢多,在自己不得康復的這段時間裡,不曉得還會發生多變故,尤其大戰將啓,南贍部洲盪,它被削弱至此哪有什麼自保之力?“所以,我有一個建議——”
古納圖的聲音變得莊重嚴肅:“請允許我離這副軀殼,搬你的源竈與識海之中。”
寧小閒一時啼笑皆非:“我只聽說過人住到樹上去,沒聽說過樹住進人裡去的。”
“方纔已經說了,你們見到的不過是生命的表象、星力的載罷了,只不過乙木之力不似其他星力那樣化爲奇。”神樹顯然也著急說服,“只要離了軀殼,我就會還原爲最純的乙木之力。我的進駐,首先會讓你獲得這株樹木當中剩餘的所有星力,其次,你也能夠獲得我的傳承。我看過什麼,記錄下什麼,你也有機會看到。”
它這樣說來,寧小閒倒真是心了。古納圖剩餘的星力聽起來不多,可是能與神王對抗的生命力量是何等頑強?南贍部洲快要大禍臨頭,這時候每多增長一分力量都是好的;最重要的形資產,卻是古納圖富龐沛的知識。前頭已經提過,古納圖在蠻人侵天外世界時並未像其他星力生命那樣被摧毀,後面又從神王箭下逃,所以是相當完整地保留了一生的見聞和心得。別的暫且不提,由於它本就是星力,對於乙木之力的理解必定還要遠遠超過了長天。
這份知識,纔是最值得看重的寶貴財產哪。
不過也不會貿然放一個外星智慧生命進自己的丹田和識海,九幽闖蛇識海鬧出來的彌天大禍就是前車之鑑。“我怎能確保你於我無害?”
“你自己吸收的星力,會對你造危害嗎?”
“自然不會,吸取的星力無主,自然爲我所用。”寧小閒說到這裡,心頭一,“你該不會是打算……”
“我說過了,我的生命本質只是星力而已。”神樹的聲音平緩,似是一點都不爲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而愁苦,“與你從星空自主汲取的並無不同。對於所有星力生命而言,只要這軀殼毀滅,意識就會回覆到最初的本真。如果我能夠功離這副軀殼,搬出來的意識和力量會還原爲最初的種子,在你的識海中重新發芽、長,爲你本源力量的一部分。”
寧小閒現在修爲大進,已經明白所謂“最初的本真”的涵義了,那即是回覆到混沌狀態,如同嬰兒在母當中的狀況,有知卻又無知,有識卻又無識,平安喜樂卻又無謂無覺。鳩的涅槃重生,就是如此。如果古納圖以這種形式進駐的識海或者丹田,恐怕都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當然不會對構危害。
長天突然道:“這裡是南贍部洲,按照此星力規則,你不能再轉世。”
天外世界的星力生命被毀滅之後,會在其他地方隨機重新誕生,力量和意識都要重新積累,就如同這裡的人類經歷迴;可這裡是南贍部洲,星力可不是生命,只是一種能量而已。
古納圖若是死去,不可能再轉化爲新生命了。
寧小閒想不明白:“這等同於自殺,對你又有什麼好?”
“我將得到重生,我的本源可以得到延續。”神樹回答得異常平靜,“一切生命追求的,都是己的延續。他們的軀化爲塵土,但生命的因子卻通過繁衍和傳承進了下一代,他們以這種方式活著;我的軀殼雖然腐朽,我的意識雖然會消散,但我的本源卻能延續,並且更加壯大——在這個小姑娘上,至比我汲取不到星力、從到外都永遠消失要強得多。”
它出來樹枝,指了指寧小閒:“我知道同樣來自另一個世界,和我一樣不屬於這裡。在的世界,星宿將源竈放在上,同樣是爲了己在穿越無窮位面之後依舊能夠延續,因爲它們自己不可能跟到這裡來。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和它們,又有什麼不同?”它頓了一頓,“在我原來的世界,星力原本就黯淡,不得已通過生命的方式誕生於人間尋找新的出路。我蒞世之後存在的時間,連我自己都快記不清了,卻不是神王的對手。我再留於這副軀殼,即使傷勢能夠盡復,也只會止步於此。”
它終於長長地、長長地嘆息一聲,帶出了一點類人的:“這個世界的星力澎湃,這個小姑娘當中蘊含的星力又那樣沛,正好是我全新的起點。”
壯士斷腕,其實也是保全自的一種手段。古納圖捨棄了自我的意識,卻可以令天外世界的星力在這裡重獲接續,並從此延綿壯大。這筆賬,到底劃不劃算呢?
寧小閒沉默不語。
求生是一切生的本能,“我還從未見過一個智慧生靈願意主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的生命仍在,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古納圖蒼老的聲音中終於帶上了一點點波,“如果你同意,從此以後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了。”
看了長天一眼,後者會意,對神樹道:“此事,我們要慎重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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