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平這孩子從小看著像是個不錯的……”

“人是會變的，更何況他不過只是個外人，祖父到底不可能將太多注意力放到他上，未能察覺到不對也是正常。”

鎮國公看向孫:“昭昭……聽你這意思，竟是篤定他必是別有居心了?”

單憑探聽些家事，實則並不能斷定什麼。

許明意卻毫不遲疑地點頭:“祖父，我同他相的更多些，更清楚他是怎樣的心。”

鎮國公頷首。

一個是外人，一個是親孫，他相信昭昭的判斷必有依據在。

“佔家所圖，眼下尚無從確定。我同祖父說起此事，是想讓祖父心中待佔家人多些防備。”

同樣的人做起同樣的事，無心人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有心人卻往往能夠及時察覺到異樣之。

要做個有心人，才可以杜絕許多算計與麻煩。

鎮國公應下此事。

夜漸漸深了，書房已換了幾次茶。

見孫打起了哈欠，鎮國公笑著道:“傻丫頭，快回去睡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也是一樣。”

這孩子，幾番同他談事，總要談到睡著為止，倒像是生怕沒機會同他細說一般。

困意上襲，許明意也不強撐。

“那我便先回去了，祖父也早些歇息。”

鎮國公點頭，對阿珠待道:“照料好姑娘。”

“是。”

許明意回到熹園後，阿葵連忙小丫頭們去備沐浴用的熱水。

許明意已有些昏昏睡，等候的間隙，坐在梳妝桌前以手支腮出著神。

姑娘一定是用自己那驚人的貌在提神吧?這可真是個好辦法啊——阿葵在心裡想道。

此時一陣微涼的夜風灌房中，小丫頭連忙就要去關窗。

然而剛走到窗邊，眼前就闖一道黑影。

“啊呀！”

阿葵驚呼一聲，還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就手忙腳地將兩扇雕花窗“啪”地一聲合上。

“怎麼了?”

許明意聞聲轉頭看去。

“姑娘，外頭不知是個什麼東西……”阿葵說話間，恰又聽得“砰砰砰”輕擊窗欞的聲音響起。

許明意聞聲便了然了。

“無妨，將窗子打開罷。”

“是……”

阿葵雖有些遲疑，但還是聽從地打開了窗。

窗臺上，一雙鷹眼直溜溜地同的眼睛對上。

阿葵瞪大了眼睛。

這禿鷲怎麼又來了！

還真打算在們姑娘這窗戶外壘巢下蛋不?

天目撲棱了一下翅膀直直地飛了屋。

阿葵大驚失。

之前過來還只在窗外呆著，瞧著很是守規矩懂分寸的模樣，還暗道一聲有靈……可怎麼如今還飛進姑娘屋子了！

“姑娘……可要喊阿珠過來嗎！”

阿葵有些慌張地擋在許明意旁。

這可是個猛禽，不該大意的！

然而卻見那隻猛禽並未飛，亦無傷人的意思，而是落在了地上朝著們姑娘的方向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別怕，它既是進了屋，想來是有理由。”許明意起了，安了阿葵一句。

定睛一瞧，果然見大鳥的腳上綁著一小節拇指細的竹筒。

許明意彎將那竹筒取下，看了一眼昂首的大鳥。

有公乾在，登起門來自然底氣十足，不怕被趕。

許明意將竹筒的字條取出，展開來看。

其上字跡乾淨利落——明日辰時，雪聲茶樓。

“拿去燒了。”

許明意將字條隨手遞給阿葵。

“是……”余驚未了的阿葵接到手中，臨出去前又滿眼驚奇地看了一眼那隻大鳥。

哪個奇怪的人會養這樣的東西當信鴿啊……

許明意從一旁小幾的陶罐中取出了一條牛干喂到大鳥口中。

大鳥吃了干，高興地轉了一圈兒。

“回去吧。”許明意開口道。

大鳥站著沒。

“你不回去，他怎知信送到了沒有?”

大鳥依舊不。

許明意輕輕了角。

……這貨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並不在乎主人的心啊。

轉又取了兩條干。

“你若乖乖回去，下回過來便還能吃得到這個……”

大鳥將兩條干吃完之後，片刻不作耽擱地原窗飛了出去——它明天還來！

看著離開的大鳥，許明意拍了拍手上的干碎屑。

方才話沒說完——下回來確實還能吃得到，但今次信也送到了，自認管教無方的吳恙還準不準它再來瞎晃悠就不好說了。

將大鳥哄騙離開的許姑娘半點不覺得良心上過不去，沐浴罷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一夜無夢至天明。

……

次日，許明意早早起了，用罷早食後便要出門去。

經過前院時，遇到了帶著小廝的許明時。

小廝阿九懷中抱著幾本書卷和筆盒， 顯然是要陪著許明時去書堂。

許家有著自己的書堂，請了德高重的先生教授課業，一同在學堂中讀書的也有其他人家的子弟，多是同鎮國公府好，且與許明時年紀相仿者。

“這一大清早，你出門作何?”許明時正問。

他有許久不曾見到許明意起得這般早了，看來神確實有好轉。

“出去轉轉。”許明意笑著道:“好些時日沒有出過門了，恰想買些胭脂回來。”

許明時微微撇了撇。

特意去買胭脂?

誰信啊。

怕是昨日得了宮中褒獎的聖旨，今日是要出門四顯擺去吧?

不過這確實很許明意就是了。

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哦，記得早些回來。”許明時不冷不熱地道:“我和父親說好了今晚在園子裡烤吃，備了你喜歡的梅子醬。”

“好。”

許明意點頭，催促道:“快去吧，去得遲了當心莫先生要打你手心的。”

“……知道了。”

許明時被提醒的頭皮一麻，帶著阿九快步離去。

看著弟弟急匆匆地走遠，許明意心頗好地彎了彎角。

今日涼爽，確是適宜在園子裡烤吃。

馬車出了鎮國公府，緩緩駛出慶雲坊。

“姑娘，到了。”

一座茶樓前，車夫將馬車停穩。

許明意帶著阿珠下了馬車，抬頭向面前的茶樓，又環顧四下。

原來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