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青山不放松，立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

這首名為《竹石》的詩作落在府衙門口的墻上，吸引越來越多的學子前去圍觀，拋開詩中的蘊意不提，這無疑是一首驚世好詩。

府衙的差役顯得后知后覺，想要將墻上的詩洗掉，結果提出來的水桶被踢翻在地，那個差役更是被揍了，這個時代的書生彪悍的一塌糊涂。

正是如此，那首詩完好地保存在那面墻上，了府衙的一景。有些小有名氣的才子或舉子還在下面題了字，毅然將府衙門口的墻當了傳世書壁。

只是這首詩卻了唐知府的一塊心病，好幾次想人將詩去，但最終都是作罷，擔心會損壞他的聲，所以只能天天早晨抬頭盼著下雨。

四月的雨沒有來，但放榜的日子卻是到來了。

府學宮門前人山人海，這次不僅僅是考生，一些人湊熱鬧的人也了過來。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知道結果，大家都早早就守在這里等候。

若說有誰最不用關心，那便是林晧然了，因為他已經提前被定為府試第二。只是他卻被谷青峰等人拉了過來，陪著他們一同看榜單。

若不是看在谷青峰這段時間總爭著買單的份上，他斷然拒絕這種無理要求。

“林兄，近來可好？”

“林兄，請從這邊過！”

“喂，你們幾個讓一讓，讓林大才子進里面！”

……

這幫書生看到林晧然后，便是紛紛熱地打起招呼，并且主讓他進到最里面。

文人都有相輕的病，但若一旦將他折服了，那他便會謙讓于你。經過那天晚上的一場鬧劇，林晧然的才名驟然上了一個臺階，而且還為五縣學子的領頭人。

如果論整個高州府的召喚力，林晧然無疑已經是能夠前三，起碼遠在以前的茂名案首之上，自然在鄭世杰之上。

“多謝！多謝各位了！”

林晧然倒沒有禮讓，朝著讓行的人不斷地拱手表示謝，毅然如同明星般，所到之都頻頻點頭微笑回應，帶著谷青峰幾個走進了里面。

鄭世杰被幾個茂名學子簇擁著站在最前頭，手持著那把畫卷，顯得風度翩翩的模樣，角始終是噙著一微笑。

為了能占個好位置，他是吃過早飯就來了，如今看著林晧然如此輕松就走進這最好的區域，心里不由得泛起幾分醋意。

“呵呵……這不是林第二嗎？”有人當即怪氣地說道。

“案首應該是誰，你還沒點數嗎？”谷青峰當即便是反擊道。

“我自然是知道，這肯定是我們的……鄭兄！”那人卻是得意地仰起下，然后朝著旁邊的鄭世杰作了一個長揖。

鄭世杰如同吃了般，當即便是得意地道：“呵呵……我只是捍衛我們茂名書生的榮譽，畢竟我是茂名縣的案首嘛！”

喔……

眾人聽到當即便是反胃，有人卻是差點就吐了出來。

谷青峰想要嘲諷，但卻給林晧然拉住了，朝他搖了搖頭。倒不是他喜歡息事寧人，而是如今的形勢，很難占到口舌之利。

卻是這時，府學宮門口突然有了靜。只聽到一聲鑼響，幾個穿著皂服的差吹著嗩吶，簇擁著一名手拎著榜文的書吏從里面出來。

大家看到要張榜，主向著兩邊散開，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過道。

這府試同樣有甲乙榜之分，如今首先要張的是乙榜。乙榜跟甲榜其實已經沒有本質區別，都將是大明朝的一名新晉生。

這份榜文很大，足足占了半面墻的位置，寫上了八十人的名字。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開始在榜上尋找自己的名字。陸續有狂喜的聲音傳來，凡是看到榜上有名的，都是雙眼放，如同喝了燒酒一般。

十年寒窗，為的正是這一紙功名。

谷青峰在上面找了一圈后，最終卻是深嘆了一口氣，他落榜了。

按著一貫的傳統，參加第三場覆錄的考生只能選乙榜，如今乙榜上無名，則證明他這次是落選了，選甲榜的可能微乎其微。

只是對于這個結果，他倒沒有過于傷心，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一般。谷青峰其實志不在科舉，早就有出去經商的念頭，現在這結果倒讓他堅定了決心。

“此次府試發案甲等第四到第二十名俱在此，汝等回避！”

一個書吏手持著榜單走出，看著人群團團圍在乙榜前，便是扯著嗓子喊道。

府試甲榜只有二十個名額，現在張的則是第四到第二十名，這算是整個高州府的“銳”，亦是各府爭奪舉人的種子選手。

只是很可惜，高州府歷年的“種子選手”在鄉試都是尷尬地在陪跑角，中舉者甚，就更別提能夠金榜題名了。

“第五名：趙東城！”

“第二十名：江榮華！”

……

林晧然很是意外，趙東城竟然了甲榜第五名，而江榮華則堪堪在第二十名。

石城有三名考生進甲榜，這創下了石城府學子府試的最好績，而且其中還有二位排在前五，這是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事。

其他各縣都有人進甲榜，不再是茂名縣一支獨秀，看來唐知府為了平息五縣考生的怨氣，倒是做了不小的讓步。

“走吧！”林晧然淡淡地說道。如今已經陪著他們看了榜單，而他的排名又早已經確定，便是催促著大家回客棧。

“林兄，怎麼不看了呢？”鄭世杰看著他要離開，便是得意地問道。

“關你屁事！”谷青峰心正是不佳，沖著他沉聲道。

“你一個落榜生，有什麼資格跟本案首說話！”鄭世杰臉卻是一變，輕蔑地朝著他數落道。

谷青峰卻是氣結，但是靈機一，便是奪過一個書生的筆，在墻上當即寫了起來。

《打狼》

“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吾為乾坤，當頭悶一棒。”

……

詩作落，便是負手而立，順便將已經礙事的筆丟掉。一副才子般模樣仰頭天，深沉而才華橫溢，只等著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贊聲。

良久，趙東城卻是弱弱地說道：“谷兄，你的錢袋掉了！”

“這不重要！”谷青峰狠瞪了他一眼，怪責這個娘貨破壞了好不容易醞釀的氣氛。

只是他等的贊聲沒來，鄭世杰卻是嘲笑道：“你這首破詩是在寫我？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此讓我當頭悶一棒的！”

鄭世杰仗著比他強壯，卻又是拍了拍頭，繼續挑釁道：“你莫要扯我，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如何讓我當頭一棒！”

扯他服的書生卻沒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勁，抖地指著上面道：“不是……你……你快看看榜！”

鄭世杰這才發現榜單前三名已經張出來了，便是順著同伴的手指抬頭去。

“第一名：林晧然！”

紅紙黑字格外的顯眼！

砰！

這六個刺眼的大字，仿佛一大朝他揮落，只眼前一黑，果真是當頭悶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