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控?”

人們在私下裡互相詢問著，每個人都側過頭去，有人出茫然的神，有人則搖搖頭。

“那是多控嗎?”眾人當中，夜妖月一字字輸道。

R沉默了片刻，答道:“不是，步行者在失重狀態下不需要控制，不過——”

“不過?”

“不過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有意如此。”

紅葉心中則沒那麼多雜念。

只是單純被激怒了，在看來方鴴那個回應的微笑像是一個無言的嘲諷，不由咬牙切齒地用手一劃，高溫狀態下的核心水晶再次出兩道火焰線。

兩束紅一前一後掃過步行者，讓方鴴一愕:“進攻這麼強?”他馬上讓步行者落地時向右一，避開第一擊。但面對第二擊隻傾斜重心，避開要害部位，讓束穿過它的外殼，從左上方穿，右下方穿出。

然後在不遠地面上留下一個金紅的耀斑，余溫久久不散——

這是‘劍鴴’第一次被直接命中，高溫融穿的外殼上還殘余著熾紅，視覺鏈接水晶被打壞，右側第二組齒也有損傷，右二足失效。

方鴴有條不紊地切開面板——速度與平衡損失百分之二十，速度-4，平衡上限-2，其中右二足機能損失達70%，閃避上限-30。

但第二擊重新調整了重心與平衡，閃避值又回到了80這個安全均線上。

至於耐久還有25點。

非核心部位至還可以承好幾次攻擊。

紅的束鋪天蓋地的穿刺而來，如同火焰之雨，不過方鴴拚損也要回復閃避值的舉在這一攻擊中起了決定的作用。

用盡最後一點閃避值的同時，步行者也剛好從一道道束之中殺出一條生路。

它外殼上又添一道傷，但無傷大雅。

只是紅葉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讓方鴴差點以為自己計算出了問題，但再核算了一遍對方的升溫值，發現結果並沒有改變——兩次火焰線八度，兩次魔力長矛二十四度，兩次金雨至有五十度，重力阱與反重力二十度，再加上初始溫度，早就超過警戒值了。

方鴴不由瞥了一眼對方的靈活構裝，殲滅者正八面的外殼各正冒著白的水蒸氣，核心水冷卻系統應當是在超負荷運轉，就算算上降溫效率，也已經接近臨界了。

“還不控溫嗎?”他在心中問了一句。

紅葉也終於驚覺自己對於溫度控制出現了偏差。

這其實是的一貫風格，只不過平日裡在一風驟雨的攻勢之後，的對手們——就算是教們，此刻也應當是強弩之末。

但現在的問題是，對手顯然還遠不到強弩之末的程度。

紅葉皺著眉頭，但還是放棄了下一次超載。進高溫臨界狀態之後，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但發現自己對於能否在一次出手結束戰鬥毫無把握。

的風格偏向於激進，但並非魯莽——

“轉防守嗎?”

紅葉冷靜了下來，判斷了一下局勢——的劣勢在於已經失去了溫度，魔力穩定儀也已經用過了，但對手也不是毫發無損，現在賽場上的關鍵節點在於時間。

馬上下達命令讓殲滅者緩緩後撤，然後開啟了另一個子系統，但見殲滅者後方的金屬板打開，從裡面飛出小型球狀。

兩個小球只有不到發條妖四分之一大小，但工作原理與之差異不大，

同樣用一對薄翼飛行。它們靈活地劃出一條優的弧線，來到正八面的前方。 這是閃耀力場的子核心，場外的觀眾們興起來，人們總是對於戰鬥工匠的多控水平津津樂道。

“那是三控嗎?”天藍都忍不住回過頭，有些驚訝地問。

“不是，”胡地搖了搖頭:“殲滅者本雖然速度遲緩，但它一大優勢在於飛行姿態非常簡單，系統可以直接托管並且也不會佔用多計算資源，所以其實只是單純的雙控而已。”

他聽了一下，補充道:“閃耀力場其實一共有四套子系統，每一套都是一面單獨的盾，高手甚至可以四控，不過這個階段雙控已經很厲害了。”

而場上此刻正發生的一幕，為他這番話作了注腳。

殲滅者後退得十分緩慢，‘劍鴴’很快追了上來，伏低，作出了跳躍與攻擊的前置姿態。銀一閃，後者形同撲擊的狩獵者，張開兩道獠牙向半空中的正八面咬去。

然而兩個小球忽然裂開，從中央出一道七彩熒，形一道穹形六邊形網，擋住了步行者鋒利的刃足。後者像是裝上了一面真實存在的牆，被彈開落下。

閃耀力場隻存在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不見，紅葉將時間把握得分秒不差。

這毫無疑問是一次彩的手，場外不由發出一陣好聲。

而天藍看到這一幕，拳頭都不由攥了。艾緹拉等人臉上也大多有些凝重，對手轉防守控溫，而一旦控制住溫度，那方鴴將必敗無疑。

只有胡地單純地認為，對於這些連他們都知道的事實，方鴴也應當不會沒有準備。

他的確也沒料錯。

方鴴步行者甫一落地，他就將手一握，步行者的黃銅外殼忽然張開，如同發怒的鞘翅目昆蟲，上面的魔力紋路呈現出金紅的芒，進了超載狀態。

然後是迅捷發件與力量增強件的開啟。

構裝結構完全展開之後，步行者好像大了一號，雙刃揮出，再一次擊中閃耀力場，讓網都好一陣晃。

紅葉嚇了一跳，趕忙下意識加大了魔力輸出，才讓閃耀護盾再一次穩定下來。

但一攻一守之間，觀眾們就已經看出，前者是攻不破後者的防守的——等級差距太大了，縱使是開啟了超載狀態，也只不過迫紅葉進一步加大魔力輸出而已。

但這點兒魔力輸出，對於靈活構裝的以太容量來說才算多?打上一個小時都不傷大雅。

然而超載狀態的持續，卻是以秒論的——

可正當人們這麼想的時候，出人預料的一幕發生了。兩個小球忽然出一道魔力火花，在半空中閃爍了一下，齊齊落到了地上。

眾人一怔。

而紅葉心中則是咯噔一聲。

慌忙打開面板，才發現水晶的核心溫度非但沒有下降，反而在上升，並已進臨界溫度。而在高溫過載下，殲滅者的系統自我保護機制開啟，將除維系構裝生存的核心系統之外的所有系統一一切斷。

懸浮在半空中的正八面驟然停了下來，不再自旋，表面上的魔力紋路也一一黯淡下來，變了一塊一也不的飛磚。

紅葉一下呆住了。

心下也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被方鴴算計了。對方火力全開，並不是為了要突破的防線，而是為了要迫進一步提高魔力輸出。

閃耀力場一直魔導向戰鬥工匠控溫的利，但在高魔力輸出的狀態下，它一樣會影響核心溫度的提升，何況當時核心水晶的溫度本就已經接近了臨界溫度。

一個可怕的想法忽然在心頭浮現:

“他、他莫非一直在計算我控溫?”

紅葉腦子一時有點暈。

差點以為自己參加的不是艾爾帕欣地方上的一個工匠挑戰賽，而是第二世界的三大傳統選召者頂尖賽事，或是龍騎士錦標賽。

這時方鴴已下達命令，讓步行者開始攻擊失去了一切力來源的殲滅者。

只是他馬上呲了呲牙。

步行者的銀刃足隻斬在一片淡淡的折之上，那片粼粼的淡在殲滅者周圍浮現了一圈之後，又消失不見。而‘劍鴴’再一次被彈開，落回地面。

看到這一幕，紅葉眼中又微微一亮。

那是護盾，魔導向靈活構裝最後的防線——

雖然對於大多數同等階靈活構裝來說，偏向於進攻的殲滅者本的護盾值幾近於無，一兩次攻擊就可以將其擊碎。

但問題在於，‘劍鴴’顯然不在此之列。

它的攻擊太低了。

事實上在第二次攻擊時，其他人從殲滅者護盾的明亮變化程度，就已經看出了這一點——方鴴的步行者，無法輕易穿後者的護盾。

人們不由一片嘩然，這等級得多低啊?

天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怎麼那護盾那麼厚?”

“不是護盾厚，”胡地搖了搖頭:“是艾德的攻擊太低了。”

賽場之上。

紅葉驚訝地看了方鴴一眼，其實在之前的戰鬥中就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等級不高，只是沒想到，會低到這個程度。

等級近乎不可逾越的鴻，在這一刻似乎已經顯無。

紅葉心中既憤又慶幸，慶幸的是，發現自己還有機會。也不猶豫，反手在魔導爐上拉下一縱桿，打開了遠程護盾回充裝置。

但方鴴神卻十分平靜。

他好像是對周遭的一切沒有察覺一樣，讓步行者一次又一次反覆展開攻擊，‘-57，-62，-33，-51……’在回充條件下，護盾值下降速度十分緩慢，但至在穩定減。

方鴴默算著對方的回充效率，心中實際上已經判斷出還需要七次攻擊才能擊破護盾。

賽場上於是出現了這樣奇特的一幕，所有人都關注著這場枯燥的、近乎靜止的戰鬥，他們聚會神，甚至屏住了呼吸。因為每個人都明白，這場戰鬥的勝負將取決於眼下——是方鴴先擊穿對手的護盾，還是紅葉先控制住自己靈活構裝的核心溫度。

紅葉也一直盯著自己面板上正在徐徐下降的溫度，它其實已經接近了臨界狀態之下。

心中同樣在默算，並忽然發現對手的攻擊下了一大截，忽然明白過來那是步行者的超載狀態結束了。紅葉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還有七次攻擊。

眼中閃過一道沉沉的芒。

自己贏了。

果然，在步行者最後一次突進時，殲滅者表面的護盾終於支離破碎，化作漫天點消散於無形。但同樣也是這個時候，那黑的正八面表面的花紋重新明亮起來。

並開始了緩緩旋轉。

步行者發了第八次攻擊，但撞在了兩面穹形網之上——兩個小球從殲滅者後飛了出來，閃耀力場，再一次啟。

“啊！”天藍發出一聲驚呼，失地一屁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步行者落回了地面。

但紅葉心中並沒有多獲勝的喜悅，這場戰鬥已經打得夠難堪了，如果不是對手等級太低，本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舉起收來，張開五指，準備結束這場鬧劇。

殲滅者上方的四面金屬板忽然緩緩向下打開，黑沉沉的表魔力的紋路漸漸變了金紅，這是正在進超載狀態的表現——

而同一時間，九個彼此重疊的魔法陣出現在了它的上方。

魔力長矛的超載形態——索林方陣。

只是這一刻紅葉並沒有看到，方鴴手上一個一閃即逝的小作，一個小小的東西從他手上飛出，淡淡的金在北方的遮蔽區中閃爍了一下便消失不見。

只有夜妖月看到了這個細節:“他準備做什麼?”

的通訊頁面上，對面沒有直接回答，只寫道。

R:看好了。

觀眾席上，吳迪與琉璃月同時不安地了一下，後者早已在第一回合結束時便被戰鬥吸引了目，兩人同時對視了一眼。

“笨得可。”年忍不住看了紅葉一眼。

‘劍鴴’正在後撤。

紅葉冷靜的目正在尋找目標，九道束已經匯聚向半空之中，在大廳穹頂下匯一個球，然後炸裂開來，化作一片青箭矢，籠罩向了方鴴的步行者。

但正是這個時候，眼前忽然一花。

一個金的銅球，嗡嗡振著兩對翅膀，一不地停留在鼻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讓一下就失去了目標。

“等等，不允許攻擊比賽選——”侏儒裁判的聲音忽然卡住了。

因為發條妖並沒有進一步作。

它與紅葉之間甚至沒有任何理接。

侏儒裁判一時間傻掉了，張大了站在那裡，因為他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直接攻擊參賽對手——說是算，好像也不太對。但若說不算，似乎也不太對。

但這一剎那的猶豫，就已經改變了賽場之上的局勢。

紅葉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擊中了對手。

賽場上一片無聲寂。

所有人都看到——方鴴的步行者在雨之中穿行，它多次負傷，至同時有三道束穿過它的軀乾——拖在地上的右二足幾乎被擊飛，左一足也被打斷，同時左三足也失去了靈敏度。

方鴴在面板上看到的數據更加慘烈，力量增強件、迅捷發件全面暗了下去，散熱系統損壞達百分之五十，齒組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除了核心水晶在他小心翼翼的保護下還保持著完好之外。

‘劍鴴’幾乎是千瘡百孔，耐久已經降低到了個位數。

但它仍舊沒倒下——

紅葉焦急地左右晃，當無論如何都無法擺面前的小東西，向前一抓，那小玩意兒靈敏地向後一——這才第一次看到，那個狀態淒慘的步行者已經再一次回到了殲滅者不遠。

心中警兆頓生。

但才剛剛心神一松，發條妖又再一次回到了自己面前。

那一刻紅葉差點罵出聲來:

“他怎麼做到的?”

“他究竟有沒有在控制自己的步行者?”

而正是這個時候， 紅葉忽然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低沉的驚歎聲。

心下一沉，再顧不得去管面前的發條妖，乾脆閉上眼睛，開始盲控。先讓自己的閃耀力場擋在了殲滅者前方，謹防對方發起突然襲擊。

但正是這個時候。

驚歎聲反而變得更大了。

紅葉的心臟怦怦跳了起來，不明白自己錯在了什麼地方，只能下意識讓閃耀力場回防至殲滅者的後側。由於是盲控，的作都顯得有些磕磕的。

但事實上，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人們正驚訝地看到，方鴴的步行者明明在那個黑的正八面構裝前一不，而他的對手竟然自己將兩面閃耀力場護盾讓開來。

一時間，空門大開。

方鴴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汗，然後讓自己的步行者一撲而上。

殲滅者的護盾早已清零，也再無法保護它不傷害。

當紅葉再睜開眼睛時，那個發條妖有些調皮地落在了手上，正好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的靈活構裝一分為二，墜落地面。

下意識想把那個發條妖給丟出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住了手。

只有些神複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年。

忽然想到了一個場景，五年之前，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那些人的想法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吧。

於是第二回合，比賽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