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睿的西點店終於在過年前把裝搞定了，春節期間晾一晾味道，年後就要開始採購、裝、招人，羅睿和溫小輝倆人都在這期間累瘦了好幾斤，吃了虧也長了不心眼兒，總算是沒白忙活。

聚星開年會的時候，其實也是一頓散夥飯。年會上，琉星和曉妍宣布聚星將被收購，進行重組整合，工作室裡的每一個人都會得到合理的安排，除非想要另謀他就，否則依然會在新的聚星繼續工作。對於他們這些小員工來說，上層的老闆換了誰，並不很重要，只是他們都知道，曉妍將會帶走一批人自立門戶。

這些事，溫小輝早就從邵群那兒知道了，自從走後，他非常認真地在抱邵群的大，重組後的聚星正是最缺人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得到很好的發展機會。

琉星給他們每個人都派了個厚的紅包，溫小輝拿著紅包，轉頭就給他媽買了件皮草大，他媽收到服的時候，一邊罵他花錢一邊穿著使勁照鏡子半天不肯下來。

過年期間，羅睿和爸媽去瑞士度假去了，溫小輝和他媽打掃衛生、準備年貨，一直忙到了大年二十九。

除夕白天，溫小輝拎著一堆年貨要出門。

馮月華著面在看電視：「大年三十的，上哪兒去啊。」

「送個禮，下午就回來。」他要去找羿，過年不能陪羿，至要送去點好吃的。

「早點回來啊，晚了就沒車了。」

「知道。」

溫小輝提著大包小包，費勁地打開了門，沖屋裡喊道：「羿，快來接下東西。」

羿從樓上跑了下來，接過他兩手的袋子：「你帶這麼多東西幹嘛？我一個人哪兒吃的完。」

「不全是吃的。」溫小輝踢了踢其中一個包，「你看你對聯都沒掛，哪兒有個過年的樣子。」

羿家真的是沒有半點年味兒，沒人、沒氣氛，跟往常一樣冷清。

羿淡道：「一個人也沒什麼好過的。」

溫小輝嘆道：「可惜我也沒法陪你過年……但是初二我就來找你的，好吧？」

羿笑了笑：「沒事兒，你去陪你媽吧，我習慣了。」

「以前也沒人陪你過年？」

「媽媽偶爾會在，不一定。」羿聳聳肩，「都說過年的最大意義是團圓，對我來說，過年就是整個社會大罷工，非常不方便。」

溫小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給我點時間，我會找機會說服我媽的，以後我們一起過年。不管你長大了後會去哪兒工作，過年的時候，都是你和家人團圓的時候。」

羿笑道：「你在我邊，就是我和家人團聚的時候，是不是過年本無所謂，所以你趕回去陪你媽媽吧。」

溫小輝挽起袖子：「來，完對聯我就走，我還帶了紅燈籠呢，住大別墅就要掛燈籠啊。」

倆人找來凳子和漿糊，開始起新春對聯，羿似乎對這件事到新奇，還研究著對聯上的韻腳。

「你不會也是第一次對聯吧？」

「是啊。」羿笑著說。

溫小輝心裡很是慨，他不好說雅雅太不負責任，只能盡量對羿好，彌補他缺斤兩的年。

好對聯和福字，那個歐式實木雕花大門徹底染上了一鄉土氣息，但羿很高興，說這樣看著喜慶。

「來來，掛燈籠吧，這個要釘釘子。」

「我來吧。」羿爬上梯子。

溫小輝從下往上看著羿，羿抬手釘釘子的時候，衛的下擺被牽了起來，出了平坦結實的腹，配上那對曲起的長，真是好看的讓人不想移開眼睛。

羿似乎覺到了什麼，突然低下頭，和溫小輝來不及收回的目在空氣中撞了個正著。

溫小輝一陣張。

羿微微一笑：「再來個釘子。」

「哦。」溫小輝趕遞上了上去，結果用勁兒太猛，細細的釘子直接到了羿的手。

羿的手指一，眼看著一小珠就冒了出來。

「靠……」溫小輝道，「趕下來。」

「沒事兒，快釘完了。」

「不行，釘子多臟啊，先下來消消毒。」

羿隻好下來，溫小輝看著那手，特別心疼，這麼好看的手指就被他掉了一小塊，真是造孽。他拿出藥箱，先用酒棉球按住了羿的傷口，一臉歉意地看著羿，小聲說：「對不起。」

羿笑道：「一點皮傷，有什麼可道歉的。」

溫小輝抓著他的手指，特別懊惱，他越來越有些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了，就像他搞不懂羿在想什麼一樣。

消完毒，溫小輝給他纏上了創可，剛要鬆手，羿的手指卻靈活地纏住了溫小輝的。

溫小輝頓時僵住了，巍巍地抬頭看著羿。

羿也在看著他，用那對深邃地、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的眼睛看著他，輕聲說：「我撒謊了，我不想讓你走，我好想和你一起過年。」

溫小輝覺心臟被狠擊了一下，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兒了。

羿的緩緩湊了過來：「你說你會一直陪我過年，可是你現在有媽媽，以後還會有男朋友，你還會和我過嗎。」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溫小輝，「好想把你一直留在我邊。」他的臉已經進了溫小輝，倆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拳，羿垂下眼簾，目落在了溫小輝的上。

溫小輝的心臟瘋了一般狂跳起來，眼看著倆人就要上了，他猛地一把推開了羿。

羿毫無防備，差點被從沙發上推下去，他看著溫小輝，表顯出一委屈。

溫小輝著氣，滿臉地慌：「你、你幹什麼羿。」

羿絞著手，小聲說：「我只是想，怎麼樣才能讓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溫小輝大聲道：「怎麼樣都不會是這樣的！你糊塗了是不是，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羿抬起臉，眼神很哀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會討厭我嗎。」

溫小輝看著那眼神，頓時什麼脾氣都沒了，他深深嘆了口氣：「你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因為你喜歡男的。」

「但我不會喜歡我姐姐的兒子。」溫小輝特別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對我也本不是那種喜歡，你只是……以前太孤獨了，希我一直陪著你。我理解你的心，但是這種想法以後再也不能有了，你不是同，不要暗示自己，不要為難自己。」

羿抿著，低聲說：「可你會被別人搶走。」

溫小輝了他的耳垂，聲道：「沒人可以把我搶走，媽媽是媽媽，男朋友是男朋友，你是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之一，我無論如何都會一直陪在你邊。」

羿點點頭，輕輕抱住了他：「小輝哥，你對我很重要。」

溫小輝著他的背：「我知道，你對我也很重要。」

「你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你也完全信任我，對嗎？」

「當然了。」溫小輝毫不猶豫地說。

「嗯，那就好。」羿收了手臂，目沉靜如水，無波無瀾。

溫小輝回家之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幸好羿對他的應該是比較模糊的，算不上喜歡，只是過度依賴、害怕失去，畢竟羿年紀還小，看著他喜歡男人，難免容易影響，就像周圍人都剪了某個流行的髮型，自己也想試試一樣，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或是否適合。這一點是他的錯，考慮不周全，他以後再也不跟羿談男人了。

晚上，溫小輝和他媽去姥姥、姥爺家過年去了，初一則去看，除了拜年簡訊外，這兩天他和羿很反常地沒有頻繁聯繫，甚至到了初三，溫小輝都借口要陪，而沒有去找羿，他覺得讓羿冷靜一下也好。

羅睿從國外打電話回來拜年的時候，溫小輝想著他是國際長途，沒有多聊，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把發生的事告訴了羅睿。

羅睿在電話那頭大呼小了一會兒，才有些擔心地問：「那可怎麼辦啊。」

溫小輝煩躁地說：「一言難盡，還是等你回來說吧。」

「靠，八卦聊一半留一半，你有沒有八卦道德啊，還讓不讓人過年了。」

溫小輝「哼」了一聲：「去瑞士度假的死有錢人活該過不好年，掛了。」

一直到了年初六，溫小輝覺得再這麼下去也不好，就提上年貨去找羿了。

羿神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是臉蒼白，眼神憔悴，看上去非常累的樣子。

「你怎麼了？熬夜了？」

「過年什麼都幹不了，通宵打遊戲來著。」

溫小輝不為沒有早點來陪他而到有點愧疚：「以後可不許熬夜了。」溫小輝放下東西，從包裡掏出一個紅包，笑著晃了晃，「來，新年大吉。」

羿笑道，「紅包啊，給我的嗎。」

「當然是給你的，雖然不是很厚，以後等小輝哥賺錢多了，一定給你包個特別厚的。」

羿接過紅包，很開心的樣子：「你就是包一張紙我也高興。」

溫小輝下外套：「咱們一起做飯吧，給你補個年夜飯。」

「好啊。」

溫小輝把東西放在廚房，開始分揀：「這是我姥姥醃的滷，超級好吃，我媽就一點都沒傳媽的廚藝。」

「嗯，很香。」

溫小輝一邊擺一邊介紹，突然，他的餘瞄到在垃圾桶和牆角的隙間，有一個很的煙頭。他手拿起了煙頭：「咦，羿，你不煙吧。」

羿道：「不啊。」他回過頭，正好看到溫小輝在拿著截了一半的煙，眼神立刻沉了下去。

「這誰的呀，不小心扔垃圾桶外邊兒了？」

「昨天有同學來我家。」

「哦。」溫小輝把煙頭扔進了垃圾桶裡，心裡疑起來。

溫小輝高中的時候裝，曾經過半年煙，不過不往嚨裡咽，就在裡打個轉吐出去，後來怕牙黃就戒了，所以他對煙有一點了解。那是個自製的捲煙，捲煙用的紙看上去特別高級，煙恐怕也不會便宜，而且味道特別沖，這種煙的人大多有些年紀了，他就沒見過學生會這種煙的。最重要的是，羿連照片都不跟人拍，平時好像也沒有任何朋友，會讓同學來自己家裡？

他直覺羿瞞了他什麼，但他無法問，因為羿的不是涉及雅雅，就是那個不能提的生父。

倆人一起做了頓飯，其實主要是羿做，溫小輝在旁邊打打下手和吃，炒菜的時候，羿還不小心燙到了手，溫小輝總覺他今天神狀況不太好，還心不在焉的。

吃飯的時候，羿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神很不集中，溫小輝終於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羿，你今天特別不對勁兒啊，不只是熬夜吧，這幾天你怎麼了？」

羿也放下了筷子，沉聲說：「那個人來找過我。」

溫小輝心裡一：「什麼時候？」

「……昨天。」羿抓了抓頭髮，「對不起，我撒謊了，那個煙頭不是我同學的，是他的保鏢的。」

「他來找你做什麼？過年來看看？」

「他要我產裡的一樣東西，說那是媽媽從他那裡走的。」

「什麼東西？」

「一個公章。」

溫小輝皺眉道：「那是用來做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乾係重大，因為那個公章特別被列為產的一項。」

「就算你要給他，現在也給不了呀。」

羿點點頭：「沒錯，我的產要我滿18周歲之後才能繼承，但有個前提，如果我出現意外，需要使用這筆資金救急，就可以用。」

溫小輝瞪大眼睛：「什麼意外、救急。」

羿看著溫小輝，緩緩地說：「比如我生病、出車禍、被……」

溫小輝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你是想說，他為了拿到那個公章，會讓你出意外？」他的聲音都在抖。

羿低頭沉默了一下：「我也這麼問過，他說他不會，他會等到我十八歲……但是我不太相信他。」

溫小輝張地說：「你……那個人，究竟是幹什麼的？」

羿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有很大的勢力，黑白兩道都有。」

一寒意侵溫小輝的，讓他到一陣寒涼，早在雅雅的書裡，他就嗅出了不對勁的味道，生日時候的那把槍，更是證實了羿的生父是個極其危險的人，這樣的人，不能指他有什麼親，萬一真的對羿不利可怎麼辦？

羿抓住了溫小輝的手：「我跟他雖然疏離，但畢竟有緣關係，我想他應該不會傷害我，但也許會想些其他的辦法，因為他看上去非常急著拿到公章。」

「他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羿的兩道劍眉擰了起來，「小輝哥，說實話，我有點害怕。」

溫小輝抓著他的手：「別怕，不行咱們就報警。」

羿搖頭：「沒有用的，看看他下一步想幹什麼吧，如果他只是要錢，大不了給他。」

溫小輝點點頭：「對，要錢就給他，把我那份給他都行，你平安最重要。」

羿笑了笑：「小輝哥，你對我太好了。」

「應該的呀。」溫小輝拍拍他的手，「你平時小心點，其實我想，他畢竟是你……嗯，畢竟有緣關係，應該不會做的太極端，有什麼事一定跟我商量，我不瞞你事，你也不可以瞞我。」

「好。」

溫小輝低頭吃了幾口飯，突然說：「我姐的死，跟他有關嗎。」

羿沉默了半天，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溫小輝握了拳頭。

年後開始上班後，聚星了三分之一的人，顯然是都跟曉妍走了，工作室一時顯得有些蕭條，琉星開始天天坐鎮，管理、指導、招聘，忙得每天都頂著大黑眼圈。員工們也沒閑著，工作室人了，一個就得頂倆用。

這天，溫小輝剛吃過午飯，沒人點他，他就坐沙發上休息，琉星正好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看到他就道：「adi，你現在沒事兒是吧。」

「哦，是。」

「你跑一趟，去給事務所送個文件。」琉星遞給他一疊文件，「地址我發你手機上。」

「是。」溫小輝很鬱悶地拿上文件走了。

他打開琉星的簡訊一看：正信會計師事務所。他毫不猶豫地打了車，反正能報銷。

到了事務所，他報上名字，被前臺引進了辦公室，前臺小姐說：「您稍等一下，我們老闆快開完會了，或者您可以把文件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