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放過我吧

「母親走的時候，有留下什麼話嗎？」

顧玖輕聲問道。

桂嬤嬤回憶往昔。

「夫人臨走前幾天，已經有了預。將奴婢到跟前，讓奴婢一定要照顧好姑娘和三爺。又說……」

桂嬤嬤面遲疑，似乎是有難言之。

顧玖拿起茶壺，給桂嬤嬤的茶杯續上水。

「嬤嬤喝茶。母親臨走的時候，是不是代了我的終大事？」

桂嬤嬤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玖，「姑娘怎會知道？」

顧玖微微垂首，表淡淡地說道：「我猜的。母親臨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哥哥。

哥哥的前程，自有父親心。至於我的終大事，估計母親怕父親不放在心上，隨便將我打發出門，故此代了嬤嬤。」

說完，顧玖抬起頭，看著桂嬤嬤，「嬤嬤，母親是怎麼代的，請務必告訴我。」

桂嬤嬤老淚縱橫，「姑娘不僅長大了，還這麼聰慧，夫人若是在天有靈，定欣。」

顧玖拿出手絹，替桂嬤嬤拭眼淚。

「嬤嬤別哭，我和哥哥會越來越好。」

桂嬤嬤連連點頭，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夫人臨終前代奴婢，等姑娘及笄後，讓奴婢務必提醒老爺遵守承諾。」

「什麼承諾？」顧玖問道。

桂嬤嬤著顧玖，姑娘長得真像夫人。

激地說道：「夫人臨終前，已經預到老爺有可能會將謝氏扶正。

夫人擔心謝氏在姑娘的婚事上做手腳，所以臨終前，懇請老爺，當姑娘及笄後，將姑娘嫁到遠方，不要留在京城。

夫人是怕姑娘被謝氏磋磨，出嫁後也不得安寧，才想出這個辦法。」

「啊！」

青梅和青竹都吃了一驚，齊齊出聲，又趕摀住。

夫人竟然想將姑娘嫁到外地，這如何是好。

桂嬤嬤說道：「姑娘，你要諒夫人的苦心。」

顧玖點點頭，「母親的苦心，我明白。只是，母親的打算，在我看來，顯得太過懦弱。難道嫁到遠方，就能有好日子過嗎？一個人能不能過好日子，很多時候，還是得靠自己。」

桂嬤嬤很吃驚，一臉意外地看著顧玖。意外於顧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顧玖笑了起來，「嬤嬤，我和母親是不一樣的人。」

說完，重重地點頭，強調和蘇氏之間的不同。

桂嬤嬤突然長出一口氣，「姑娘和夫人的確不同。奴婢看出來了，姑娘比夫人更堅強。」

顧玖笑道：「謝謝嬤嬤。我想帶嬤嬤離開這裡，住到城裡去，嬤嬤願意嗎？」

桂嬤嬤激，又不敢置信，「奴婢，奴婢當然願意的。只是奴婢年老衰，手腳苯，怕伺候不了姑娘。」

顧玖說道：「嬤嬤不用伺候我，我要接嬤嬤回城裡福。」

桂嬤嬤愣住，接著又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奴婢不能給姑娘增添負擔。府裡如今是謝氏當家，姑娘帶奴婢回去，只會怒謝氏。這會對姑娘不利。」

顧玖笑了起來，「這些事，嬤嬤不用擔心。我打算在城裡租一間房子，嬤嬤帶上大壯哥，二壯哥，就住在府外，替我理一些事。」

桂嬤嬤呆愣不，不太理解顧玖的話。

顧玖喝了一口茶，說道：「府裡謝氏當家，我想做點什麼事，有許多難。故此，我需要有人在外面，當我的眼睛和耳朵。不知大壯哥，二壯哥願不願意離開莊子，到城裡做事。」

桂嬤嬤突然大哭起來，邊哭邊說道：「願意的，願意的。姑娘肯用他們，他們一百個願意。

別的奴婢不敢說，大壯和二壯的忠心，姑娘完全不用擔心。」

哭過之後，桂嬤嬤著眼淚說道：「奴婢以為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沒想到姑娘來了，還要帶我們娘三離開。姑娘，你的恩，奴婢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啊。」

撲通！

桂嬤嬤直接給顧玖跪下，頻頻磕頭。

顧玖趕將桂嬤嬤扶起來，「嬤嬤切莫如此。是我和哥哥來晚了，這些年讓你們了這麼多苦。」

「不是這樣的。是奴婢沒照顧好姑娘，反倒累姑娘替奴婢心。」

桂嬤嬤著顧玖，又問道：「姑娘想帶奴婢娘三離開，謝氏同意嗎？」

顧玖笑了笑，說道：「此事嬤嬤不用擔心，我會理。大壯哥和二壯哥，這會在忙什麼？可否一見？」

桂嬤嬤說道：「他們兩啊，這會肯定還在地裡幹活。得等到晚上才能回來。」

顧玖好奇問道：「中午不回來吃飯嗎？」

桂嬤嬤搖頭，「中午不能回來。午飯就在地裡解決，飯菜會有人送過去。」

原來如此！

高二福是將大壯，二壯當做苦力使喚。

顧玖笑了笑，說道：「嬤嬤先去歇息。最快今天，最遲兩天，我一定帶你們離開這裡。」

桂嬤嬤著顧玖，眼神充滿了期盼，擔心，「會不會為難姑娘？」

顧玖笑著搖頭，「嬤嬤不用擔心。」

桂嬤嬤怎麼可能不擔心。

這裡是謝氏的莊子，管事高二福是謝氏的人。他們想離開，談何容易。

青梅出面勸道：「嬤嬤，你就信姑娘一回。姑娘答應的事，肯定能辦。」

桂嬤嬤半信半疑，更多是擔心。

不過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繼續留在這裡只會添。

於是點點頭，「姑娘保重。奴婢已經老了，離不離開其實都沒關係。姑娘千萬不要為了奴婢，得罪謝氏，犯不著。」

顧玖笑了笑，「多謝嬤嬤關心，我曉得。」

桂嬤嬤離開了。

青梅問道：「姑娘，下一步怎麼做？」

顧玖說道：「先吃飯，吃過飯再談事。」

高二福命廚房準備了一桌酒菜，以野味居多。

顧珽招呼道：「高管事，一起吃。陪本爺喝酒。」

高二福擺手拒絕，被顧珽強地按在椅子上，又給酒杯倒滿酒，「喝！」

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高二福不勝酒力，很快就醉醺醺的。

等高二福睡了一覺醒來，天，已經變了。

顧玖端坐在椅子上，顧珽坐在旁邊。

桌子上，擺著一摞賬本。

高二福腦子還不清楚，「二姑娘，三爺，你們，你們這是干什麼？現在什麼時辰了？」

顧珽挑眉，「高管事，你做過什麼事，不會都忘記了吧。」

「我，我做了什麼？不就是喝酒嗎？」

顧玖拍拍桌上的賬本，輕聲說道：「開耀三十年，莊子產出一千八百兩，庫存糧食五萬斤。

開耀三十一年，高管事接管莊子，這一年莊子產出一千二百兩，庫存糧食三萬斤。

開耀三十二年，也就是去年，莊子產出八百八十兩，庫存糧食一萬五千斤。」

說到這裡，顧玖嘲諷一笑。

高二福眼神慌，不敢置信地盯著桌上的賬本，「你們怎麼會有賬本？怎麼可能。」

高二福著自己的腰間，鑰匙呢，鑰匙不見了。

他恍然大悟，指著顧珽，「三爺，你竟敢算計我。趁著我喝醉酒，拿鑰匙，還了賬本。」

「我呸！就你幹的那些破事，還需要我算計你。」

顧珽冷哼一聲，「你自求多福吧。」

顧玖笑過後，接著說道：「產出一年比一年，庫存糧食也一年比一年。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遇到了災荒。

我想，高管事就是這麼稟報的吧。天氣乾旱，水源不足，田裡的產出一年比一年。

太太從沒來過這個莊子，不清楚莊子上的況。加上有高三福替你撐腰，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太太本不會去懷疑。

直到翻開賬本一看，年年收，結果產出越來越。

略一算，兩三年時間，高管事說貪墨了四五千兩銀子。

要是我將這裡的況稟報給太太知道，高管事，你猜猜會發生什麼事？」

「不，不能稟報給太太知道。」

高二福慌了，眼神兇狠。有一瞬間，腦中閃過殺人滅口的念頭。

可是當看到門外的虎視眈眈的護衛，高二福又慫了。

「三爺，二姑娘，小的求求你們，給小的一條生路，千萬不要將這裡的事稟報給太太知道。你們和太太不對付，對不對。我貪墨了太太的銀錢，你們該高興啊。」

顧珽怒斥，「無恥！」

高二福毫不在意。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銀錢，就算被更惡毒十倍的語言斥罵，他也沒關係。

一旦他貪墨的事，被謝氏知道。

以謝氏的脾氣，非了他的皮不可。

就算有弟弟高三福求，也不會起作用。

「二姑娘，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就放過我這一回，我一定加倍回報。」

顧玖輕聲一笑，合上賬本，問道：「我若是瞞下此事，高管事當真願意回報於我？」

高二福連連點頭，「願意，我願意！」

「甚好！」

顧玖滿意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