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四阿哥得了嫡子自然是件大喜事，德妃是在皇太后宮裡請安的時候得了信兒的。之前完氏生了個兒子的時候，就在心裡希能把福氣帶給周婷，為了這個還專門討了新生兒的小服送過去，如今果然應了所求的，心裡的高興比完氏生下兒子時候更甚。

這個孩子果然跟是有緣份的，德妃臉上的喜意遮也遮不住，皇太后也樂得賞了許多東西下去，周婷做著月子，德妃站起來幫謝恩：「還是老祖宗有福氣呢，那套百子千孫的帳子倒沒白賞了。」

懷孕的時候自然要討個好口彩，福敏福慧經常跟著周婷出寧壽宮，有意拉近兩個兒跟皇太后的關係，裡藉口兩個兒念叨著要進宮看烏庫媽媽時常帶們進來，皇太后一聽這話自然高興。一來二去真出了，幾天不見就不住口的念叨。

皇太后笑得合不攏：「人說小孩兒的口最靈，福敏福慧兩個咬定了們額娘要生小弟弟，果然就靈了。」賞了新出生的曾孫，也沒忘了討喜歡的大妞二妞，指了好幾匹緞子：「等出了孝給們倆好好做幾裳。」

老小老小，皇太后年紀越大，就越喜歡跟小輩呆在一塊，兩個打扮得乾乾淨淨的孩兒滴滴的喚「烏庫媽媽」，每天跟數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睡了幾刻鐘都能歡喜非常。

德妃又起來福謝過：「小孩子家家的，拿這麼好的緞子做裳可惜了，倒是能存著，等大些了再做。」

在家裡幾個孩子都穿得素淡，進了宮更要如此，太子家的兒不必守孝，太子妃也拘了們不許穿紅著綠打扮鮮妍，像大妞二妞這樣阿瑪要服孝的，更加注意。二妞喜歡漂亮裳，見了大家宮裝上的閃緞包邊羨慕的不得了，常常拿手去，皇太后喜歡們守規矩，又可憐們小小人兒就要忍著子穿素，一得了機會就把早早備好的東西提前賞了下去。

德妃還要自謙兩句，邊的笑意卻更濃，一屋子的妃嬪全都在恭喜，也有像繼大福晉那樣還沒生下孩子來的，心裡著急臉上就勉強些，惠妃見了又是一愁，兒子越來越不同說句心裡話，原來那個兒媳婦還能勸著大阿哥一些，如今這個怎麼都不頂用，若兩人真能有個孩子，倒能好些，又恐怕委屈了弘昱，心裡羨慕德妃裡說著吉祥話兒：「老祖宗多孫多福壽。」

宜妃是知道德妃拿了小裳給周婷的事兒的，有心也拿一件給胤禟媳婦也招一招兒子緣，又疑心這是得同出一母的親兄弟之間才有用的，奈何胤祺跟他媳婦相敬如冰，胤禟好歹還有個嫡呢，胤祺那兒連個嫡出都沒有，肚裡嘆息上就把這羨慕之出了兩三分。

董鄂氏還能坐得住，畢竟有一個兒，已經了不能生的名頭。他他拉氏卻僵著一張臉笑，心裡苦得跟膽兒似的，胤祺本就是被兩個妾給攏住了，尋常不進的房門，初一十五雖然還來，但和諧時候非常，怎麼可能懷上得，一尷尬眼睛就往別轉去，一眼就看到八福晉，心裡忽的就鬆了口氣。

德妃在宮裡呆了這許多年，就是沖著上面說話，舉間也把下面人的神盡收眼底，那些羨慕的目讓心裡升起滿足，要說這些阿哥裡頭有嫡子的可真不算多，像胤禛家裡這樣有兒有，還乾淨不鬧騰的，自然更了。

宜薇心裡苦極，這個場合還得說著湊趣兒的話，手著心裡不住咬牙，這個人的福氣還真是不一樣的，原以為四福晉是妯娌裡頭福氣最薄的，雖說有過個兒子，將要養還一病去了，還要把小妾的兒帶在邊，可一轉眼人家就又兒雙全了，似這樣丈夫最的最得羨慕的，如今反而局面最是難堪。

宮妃們說說笑笑，妯娌間就有些勉強了，只三福晉是有兒有的，說起恭喜的話來一派真心，心裡還盤算著要送些什麼采生禮過去。

周婷一覺睡醒，孩子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包著放在邊了，瑪瑙見醒了趕拿了水給潤嚨，周婷連喝了兩杯才緩過氣來。

瑪瑙滿臉都是喜氣：「主子不知道，爺昨兒夜裡一夜沒合眼呢，今兒去上朝還腳下生風，往前院去的時候，蘇公公都跟不上步子了。」

烏蘇嬤嬤端了湯上來，斜了瑪瑙一眼：「就你話多，也不趕給主子拿吃的，這會子正要好好補補呢。」裡雖然這樣說，臉上的笑容卻不比瑪瑙，見周婷拿了勺子喝湯到底沒忍住又說起來：「爺已經吩咐下來了，既然還在孝裡，就先不掛紅綢了，只府裡的下人領雙份的月錢。」

周婷湯還沒喝完，珍珠又進來了：「兩個小格格吵著要進來，說要瞧小阿哥呢。」屋子裡人人臉上都帶著笑，腳步都輕快許多，周婷不用出門也能覺到整個院子裡又一種不同的氣氛，自己也鬆了一口氣，有了兒子，在後宅裡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點一點頭：「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嬤嬤把孩子抱到東邊屋裡去給們看一看，這里間還是等等再讓們來。」

大妞二妞終於見著了小弟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探在小娃娃面前，大妞說：「他怎麼這樣紅？」

二妞滿不在乎：「弘時哥哥弘昀哥哥肯定生下來都是紅的，不知道他要紅什麼。」說著又撐著小下好奇的看著他頭上茸茸的胎：「他的頭髮怎麼比我的還呢？」

珍珠聽了直發笑，告訴們說：「弘字兒是小主子的排輩兒呢，宗室的阿哥都照著弘字兒排的。」

大妞已經拿了手指頭去弟弟的臉：「他怎麼這麼。」正說著，小小嬰兒皺皺鼻子打了個哈欠，大妞瞪圓了眼睛，繞著他直轉圈，又跳又：「他張了張了！」

二妞卻嚇了一大跳，拉著珍珠的服問：「他怎麼沒長牙呢？他的牙呢？」

大格格一進門先隔著屏風給周婷請安，問候兩句才了暖閣，一聽這話笑著說：「不獨是他，你剛生下來也是沒牙的。」

二妞不相信，趴到玻璃窗戶邊上張開照著自己的牙：「大姐姐騙人！」二妞嘟著不高興，大格格的頭：「你若不信就去問額娘。」

二妞像隻小鳥那樣張著手奔進室，瑪瑙想要攔，子一閃從胳膊的空檔裡鑽了過去，周婷躺在床上闔著眼睛，臉上算不上好，二妞本來要問的話一下子噎住了，以為周婷生病的，湊上去低了聲音輕聲喚：「額娘？」

不一會兒大妞也過來了，兩人見過弘昀生病，同弘時打鬧玩耍沒什麼，跟弘昀淘氣卻是要被嬤嬤們提醒的，此時以為周婷也病了，咽著口水就要哭。

弘昀弘時後進門，弘時聽見二妞的聲音也湊了過來，床沿上頭探出三張小臉蛋來，周婷本想裝睡逗逗二妞，這時睜開眼睛：「額娘就是累了，要睡一會兒。」

大妞趕手把二妞的給捂住，弘時拉著二妞的手，一步一步悄悄退出去，碧玉端了紫米粥過來，們還手攔著：「額娘累了，要睡呢。」

碧玉忍著笑裡答應，等幾個小的去了暖閣，輕悄悄端了進去送到周婷手上，搖搖頭：「先擱著吧，這會子還不覺得。」剛喝了一碗湯下去，現在只覺得口漲漲的，似是要出了。

「讓珍珠把準備好的紗布拿進來。」周婷躺了一個白天覺得有力氣了，想先用紗把小腹給纏起來，上一回就是這麼做的，烏蘇嬤嬤攔也攔不住，後來見的腰又細了回來，皮細緻實，這回不等發話，珍珠就早早準備起來了。

周婷站在榻上不，珍珠瑪瑙兩個拿了紗布一層層給裹起來，珍珠還道：「兩個格格那會子天正熱，又不敢用冰，這會子倒涼爽，主子這樣纏著也好過許多。」

屋子裡還不能開窗風，只遠遠開了暖閣的窗戶氣，拿了新鮮瓜果進來熏味兒，周婷倒不覺得難，被褥床罩通通換過，全是在太下曬足了時辰的，鬆鬆帶著些暖香味兒。

周婷往床上一倒只覺得渾都有了力氣，跟胤禛的心又不相同，期待這是個兒子的心也更強烈，如今放下了心上的擔子，臉紅潤眼睛有神，笑咪咪的一樁接一樁的吩咐起了回禮來。

惠容這一回真的生了個兒，那邊瓜爾佳氏卻沒撈著跟著胤祥去南巡的機會，反倒提了另一個妾室跟著去了，惠容這一招還是跟完氏學的，旗下的包，就算有孕，孩子的份也太低，就算長大了也爭不了什麼。

見周婷生了個兒子，一面送了禮來一面要小服，完氏那裡已經給送了一套過去，卻覺得周婷是有兒的人，自己也是生了兒，說不準後頭就跟著來了兒子。

胤禛還沒回來，宜薇卻先一步來了，一進屋子就是恭喜的話，臉上的笑意綻了十分，周婷心裡為嘆氣，默默猜想著又是來要小服的？孩子才剛生下來那裡穿過那麼多件服，現在還只包在襁褓裡頭呢。

卻沒想到要的是周婷初懷孕時胤禛親埋下的筷子，周婷張著說不出話來，宜薇也知道這要求過份了些，卻還是拉著手，聲音裡帶著些懇求：「我也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先前十四弟妹倒是生了兒子，我卻怎麼也張不開這個口，也不求是男孩了，只想著能懷上一個。」

這是已經作下心病，周婷緩緩勸：「這筷子得懷上了才能埋呢，我們家用的是咱們爺平日裡吃飯的筷子，不如你拿你們爺用過的埋下去？」懷頭一胎的時候胤禛埋了一對兒烏木鑲金的筷子，這一回周婷只他拿平時用的埋進去，沒想宜薇會來求，這就算洗乾淨了，也已經是舊了。

自家用過的東西是再不能流到外頭去的，前段日子宜薇邊帶了何焯的兒，神狀態好了許多，可妯娌里間二連三的生孩子，又刺激到的神經了。那蓮子落了胎這麼大的罪過還好吃好喝的供著，心裡再恨也沒攔著胤禩去房裡，卻偏偏一點信兒都沒有。如今再加上一年孝，眼看著胤禩都要三十歲了，家裡一個孩子都沒有，怎麼都說不過去。

周婷知道心裡難，皇家沒有休妻的前例，康熙又死要面子絕對不會起這樣的頭，這要是放在民間，三十未有子這一條就能把宜薇就不必做人了，不獨宜薇，一家子的孩兒婚配都艱難。周婷握著宜薇的手躊躇著說：「不如，你們隔的日子久一些罷。」

宜薇一開始還沒能明白的意思，後來見低了聲音又說一遍這才領悟，也顧不得害了手指目灼灼的盯著周婷的臉：「真的？」

周婷實在不好意思跟說這個，也是以前聽說過的，夫妻之間太恩了反而不容易有孩子，看宜薇這個樣子，肯定跟胤禩從新婚到現在都如膠似漆，說不定把時間隔長一點到更容易懷上。含混的把排卵期的演算法告訴了宜薇，其實古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宮裡的嬤嬤怎麼會不教給宜薇，早早就有人教導過了，此時再聽一回覺得更像那麼回事。

好容易把勸走了，周婷也沒了神，躺在床上由珍珠給按頭皮，拿大齒梳子通了通頭髮，一把烏黑油亮的頭髮垂在膀子上，上蓋的紅綾被子襯得眉似墨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還聽見外間是二妞的大聲喊了句「阿瑪」，很快又低了聲音。

胤禛一進門就被大妞二妞給攔住了，二妞張著手要他抱，一在他上趕唧唧喳喳的告訴胤禛：「小弟弟沒有牙！」二妞一副擔心的不得了的樣子，秀氣的眉皺了起來，微微抿著：「他要是了怎麼辦呀？」

大妞拉著胤禛的袍角，胤禛不得不低下頭來，大妞把手指頭豎在前：「噓……額娘累了，在睡呢。」

胤禛一腔歡喜沒地兒發洩，抱著這兩個寶貝一人一口親得響亮，二妞兩隻手捂著臉蛋：「阿瑪紮人。」

胤禛哈哈大笑，一手托了一個往室裡去，見周婷閉著眼，父三人屏著聲兒看，胤禛把兩個孩子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床沿，拿手背挲周婷的臉頰，別人生孩子都元氣大傷，生孩子卻越發了，他抬手把散開來的頭髮攏在一起。

大妞二妞不錯眼兒的盯著胤禛看，見阿瑪低下頭在額娘的臉上輕輕印了一下，二妞一拍床沿，半跪著的直了起來，沖著胤禛直搖頭：「不響！」大妞跟著直起來搖頭，兩人黑葡萄一樣圓溜溜水靈靈的眼睛一齊盯著他，嘟起來的都分毫不差。

胤禛不由失笑，被他們這樣一鬧，周婷掀了掀睫，眼看就要醒過來，胤禛低下頭「吧噠」一聲的香在的臉上，看著他的兩個小兒問：「響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