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等周婷出了月子，京城裡又重開始熱鬧起來，雖然阿哥們還未守滿一年，但接連著幾個大節都過了，禮儀規矩也跟著鬆泛下來，更何況聖壽將至，再要服孝，聖壽也是大日子。

康熙今年早早去了草原，聖壽就只能在草甸子上頭過了，京裡該孝敬的卻不，周婷懷著子又連著做了月子，十個月裡頭不得針線，等到能拿針線了，又來不及做了。

胤禛手書了孝經送到案前，又解釋了一番為何這一回沒有媳婦親手做的針線，言明他寫字的時候，是周婷給鋪紙磨墨的，也算出了力全了孝心的。

自從胤禛得了嫡子的消息傳到了前，康熙就對這個兒子就又份滿意，也由不得他不滿意，只要看一看這回一起跟著巡塞的胤禩，想想兩家住在一，可這兩家的媳婦實在差得太多。

明明只隔著一道牆，一個把庶子養到了跟前，還教養的很好，管理王府打理庶務，妃嬪中間只聽得讚譽。一個嫁進來十多年，後院愣是連朵花兒都不開，這一點，康熙就忍不下來。

可婚是他指的，當時還覺得這是天作之合，如今他後悔的很！當初只想著老八的出低，給他一個看著份高實則沒有得利外家的媳婦，抬高了他的份不說，還能防著他起別的心思。誰知道他竟被這個媳婦給拿住了，自己不能生還著丈夫不讓後宅裡的小妾生！

當初點了幾個兒子守孝，他就有心要繞過老八，又怕面上實在難看，這才沒把他單單拎出來，可眼看他就到了而立之年，膝下無子不說，連兒也是養了別人的。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康熙差點想把這個兒子的腦子敲開來看看都裝了些什麼！再寵一個人也不能因為絕了嗣，難道他還想過繼了侄兒不！像胤禛家裡那個不是很好嗎？

一面想一面在心裡皺眉，難道老八是因為妻子家裡份高了，平白低了一頭？他可是皇子！雖比不上太子大阿哥這樣母系名門的，卻怎麼也不該低了自己媳婦一頭。明年又是大挑年，必得擇一個份貴重，家裡男丁又多的名門子指給他。不等進門就先給定下側福晉的名頭，看這回老八媳婦還敢作什麼。

胤禩不知道康熙接到了胤禛的信竟會打起這個主意，臉上還笑得一派溫和，聽見胤禎說要送小弓箭過去就點頭附合。也就是胤禎，旁人在他的面前從來不說兒事的。

他自己知道問題是出在他上的，妻子不過是枉擔了罪名。剛新婚的時候兩夫妻很努力的造人，可他也不是沒睡過小妾，努力了兩年下來沒果，妻子再酸也給他抬了通房妾室。妻子在妯娌面前難作人他都知道，了這樣的委屈，他只好加倍的對好，夫妻兩有了這樣的反倒更親起來。

這一回巡塞，宜薇再想跟過來，也還是按捺著把蓮子放到他的邊，為的就是這個丫頭懷過一胎，宜薇的算盤打得好好的，出了孝胤禩的邊馬上有人服侍。

蓮子的邊還跟著積年的老嬤嬤，要是在路上懷上了，邊照應的人也都齊全了。胤禩念的這份心意，常捎書信回去，對宜薇又是一重安。

京城裡的宜薇卻又是驚又是喜，抬給胤禩的通房張氏顯了孕相！張氏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半分來，知道宜薇的心，恨不能抓著一救命稻草，絕對不會為難自己，卻害怕萬一不是，大家一起掃興，更兼這回肚子裡這個懷上的時候實在不是時候。

但再小心，邊的丫頭也不敢托大，這些妾室邊都是有老嬤嬤盯著的，宜薇一知道這個消息就把張氏供了起來，等太醫確認是有了的時候，宜薇差點就當著太醫的面念佛了，

太醫是低著頭回的話，半晌得不到回應，還想著外頭傳言恐是真的，八福晉果然不好相與，誰知卻得了重重一筆賞錢，別人家的福晉有了，也沒給的這麼厚的。

提筆開了許多安胎藥，這裡藥方子還沒寫完，那邊宜薇已經差了人給胤禩送信去。金桂皺著眉頭發愁：「這可怎麼好，千不該萬不該是在這個時候。」

宜薇卻顧不得這麼多了，聽見的話喝斥一聲：「胡說什麼，日子總能混過去的，這是大喜事呢，就算爺要落胎，我也是斷斷不許的。」好容易盼來這麼個眼睛珠子，兩個月的孝，總有法子能翻過去，就算名聲不好聽，也總是個孩子呀。

想著就一迭聲的打發人給張氏騰院子，收拾東西，一下子指了四個丫頭過去，也不再吃素了，吩咐灶上專給燉了送過去。

胤禩知道了，康熙自然也知道了，梁九功報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跟宜薇一樣複雜，想發怒把兒子過來罵一頓，一轉念又忍了下來。他這一發脾氣，胤禩絕對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了。

服中子按理不能上報宗人府的，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容易。康熙算算日子，還有兩個月才出孝，這時候有了，到時報個早產，就說是七個月生的，也能把日子給混過去。

心裡嘆息，這個兒子真是不人省心，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偏偏又有了。康熙心裡再惱也還要顧著孩子，他深以為上次那一胎是被宜薇做了小作給弄沒的，這回這個還有著明正大的理由下手，趕找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派給胤禩，讓他連夜回京去辦。

旁人都不知道康熙的意思，以為是有要事給他辦，大阿哥還酸了一陣。太子卻是知道的，這是讓他回去盯著老婆，別再落了胎。當場就歪了，年近三十膝下尤空，好容易有了，卻還是個服中子，眉一挑把那嘲笑的心思作足了十分。

胤禩將他的神看得分明，心裡暗恨，面上卻不，一徑答應下來，知道他去了宜薇才能安心，連夜收拾好了往京城趕。

胤禛冷不防接到旨意讓他去伴駕，胤禩又回來的蹊蹺，想著如今已經是四十六年，說不準就有什麼變故，自然要去查探，一查就查到了胤禩帶了康熙的旨意去太醫院。

唐仲斌一見著胤禛的人就把知道的全說了，胤禩回來竟是因為妾室有孕，一個妾室懷孕怎麼也不可能有太醫住家診斷的待遇，偏偏放到八阿哥府上誰也不覺得奇怪，胤禛心裡哧了一聲，這孩子就算生下來，在汗阿瑪的眼裡也是有污點的，不過因為獨一個，才顯得份外金貴罷了。

此時不追究，以後卻未必沒人拿了這個來作文章。上一世老八那個獨苗兒子是妾生的，抬了側妃，汗阿瑪還當老八沒有兒子呢，更別說現在是個服中子。

周婷一面給他盤點藥一面跟他絮叨：「這可是服中子啊，怎麼就這樣不小心了。」難道是覺得反正很難有，乾脆也不克制了，想怎麼滾怎麼滾？八阿哥看著不像是這麼不小心的人，還是因為一直沒有，所以心裡有些變態了？

胤禛一聲冷笑：「恐怕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這會子不定心裡怎麼愁呢。」胤禛怎麼看自己的兒子怎麼覺得滿意，想到一走就是兩三個月又跟著皺眉頭：「兒子剛剛滿月，我原想著生大妞二妞的時候沒能陪你，這回能多呆在家裡的。」他這一去，等回來不知錯過多兒子的變化。

譬如今天他才剛剛知道小孩子鬆開來睡的時候，那手是繞過來抱著腦袋的。大妞二妞嘖嘖稱奇，大妞比著弟弟的小手說：「他的胳膊肯定長得長，拉弓有力氣！」

弘昀再弱也開始習弓箭了，弘時幾個吵著去看了一回，大妞還鬧著也要一把小弓，胤禛給和弘時一人一把黃楊木雕的紅漆小弓，弘時大妞一有功夫就背在背上，學那個騎師父的樣子走路。

二妞不太樂意，不喜歡弓箭但更討厭吃虧，凡是別人有的也一定要有，旁人沒的若是有，那小下就要翹上天了。周婷給一把雕花金的梳子，告訴這個也是黃楊木做的，才高興了。

此時看著睡的弟弟，二妞瞪圓了眼睛，好奇的問胤禛：「他還不長牙，什麼時候能吃飯呢？」

小兒子的伙食全是周婷給包了，嬤嬤形同虛設，二妞自然沒見過周婷給弟弟餵時的樣子，吃點心的時候非要珍珠多拿一碟花糕藏在荷包裡，要不是嬤嬤們看得牢，就被塞進小嬰兒的裡了。

「他自有他的吃食。」胤禛看著悠車裡小小一點兒的兒子笑得都咧開了。

「他不吃糕，怎麼飽呢？」二妞還是擔心的小弟弟著，他一直睡啊睡啊睡，錯過了飯點兒，額娘是要發脾氣不給飯吃的，一天吃兩回點心，三餐飯，吃的時候一次也沒見著小弟弟起來呀。

「你跟你姐姐兩個，你額娘都喂飽了，他一個哪有的道理。」胤禛口而出，剛一說完被周婷一掌打在手上，嗔了他一眼：「當著孩子都說什麼呢。」面龐不由微微發熱，眼睛都不敢落在胤禛上，只手去拍哄被二妞鬧騰得皺起眉頭的兒子。

胤禛以手做拳放到邊咳嗽一聲，好容易出了月子，才得趣兒了沒幾日，他還沒盡興呢，就又要趕到外頭去。

周婷扭過去的臉上微微帶著笑意，眉梢一挑偏著臉斜了胤禛一眼，把胤禛看得心口一熱，夜裡把撲在床上好一番的折騰。

第二日他騎馬要走的時候，周婷撐著起了床，腰骨泛著酸，肚子都在打。胤禛的目落在周婷一片暈紅的臉上，就覺得大上麻起來，直想再把撲到床上去，把這兩個月的那事兒都辦完了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