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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當然不想去，理東西點人頭收拾屋子都來不及，哪裡有功夫去瞧那個庶出的小姑子，關心過的好不好。橫豎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又不是當家主母，日後總要際相見的，可雍親王府裡頭派來的嬤嬤一副殷勤的樣子，又蘇氏猶豫起來。

年氏進門那一天的前後狀蘇氏聽跟去的婆子回了來，知道並不看重，雍王府裡頭的宴雖然擺得不失格，後院裡頭卻沒多熱鬧，想想也知道沒這麼容易翻，蘇氏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一看卻又不像是不看重的樣子。

年詩嵐雖不著調卻是個好的，往日裡又最弄風月事，許是這樣就投了雍親王的眼得了寵呢？這才不過五日，就有法子指使婆子到娘家來過去相見，倒是個有手段的。

蘇氏抬眼細細打量了那個嬤嬤的穿戴，見上整齊舉止有度，看樣子也是有些面在主子面前侍候的。咬著略一沉勉強應下了，橫豎不日就要出京去四川了，這回就當全了禮，以後見面也不難堪。

雍王府來人家裡的下人自然要嚼幾句舌頭，萱姐兒聽見了一轉眼珠子從後罩房去正房找蘇氏，過來問話的嬤嬤還沒走，萱姐兒拎著子跑進來撲在蘇氏上娘，從蘇氏懷裡頭偏過臉打量那婆子。

蘇氏見兒來了，臉上的又緩和兩分，兒的頭笑咪咪的回話：「還請嬤嬤回了側福晉，早就想去瞧，只哥哥不日就要出京赴任，家裡忙的很，這才耽誤了，倒掛念，明兒我就登門拜。」

「是不是去看姑姑？我也要去！」萱姐兒在蘇氏懷裡扭了兩下，蘇氏心裡皺眉輕輕拍兩下，上笑道：「這孩子同姑姑最好，被我慣壞了。」

那嬤嬤來的時候已經得了珍珠的吩咐，只要把人請去就，本就沒說年氏病了，只說離了娘家思念家人，這才請蘇氏過府見面的。當下陪了笑臉：「那自然好，側福晉也說想念侄兒呢。」

這完全是睜眼說瞎話，偏偏蘇氏信了，兒三不五時就往年詩嵐屋子裡頭鑽，年詩嵐了出了嫁念叨兩句再正常不過了。這個小姑雖不著調，倒還有幾分懂人，心裡一熨答的更快：「小孩子家家沒學過規矩，只怕出了格的。」

自己出不低，只以為過了府是去走親戚的，推辭兩句就應了下來，使了眼給李嬤嬤，李嬤嬤會意，一路親自送到角門邊，又拉扯著給了個封兒，回來還跟蘇氏論了兩句：「沒想著大姑竟有這樣的福氣。」語氣裡很是詫異的模樣。

萱姐兒的眼睛往李嬤嬤上一掃，忍了要說的話，從蘇氏的上爬下來：「娘，我穿新去好不好？」

蘇氏只有一個寶貝蛋，哪有不允的，點了頭就春燕送回房，等出門檻了才拿了茶啜一口：「也不奇怪，年輕好，一時新鮮也是有的。」蘇氏很明白宅子裡的彎彎繞繞，父親是八公之一，府裡排場不小，姨娘也多，但只要看一看周婷就知道年詩嵐要想真的出頭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的意思是，咱們不要太近了？」李嬤嬤本來不看好年氏，覺得就是塊燙手山芋，送那婆子出門的時候旁敲側擊的探問兩句，那婆子話裡話外都是年氏的日子過得不錯的樣子，若真是這樣，蘇氏跟多多來往倒沒有壞。

蘇氏略點點頭，指了丫頭讓去庫裡拿四禮，總不好空手上門，既有給周婷的也有給王府裡幾個孩子的，最後才是給年氏的，理完了事兒才說：「咱們還不定能沾著什麼呢，那頭可是有子有的，咱們家如今雖不差又怎麼比得過那些從龍過來的。」

年家祖上再顯赫，那也是過去的事兒，雖說如今又顯貴了，細論起來也不能跟那拉氏相提並論的。周婷邊養著那些孩子，除了親生的就是沒了娘的，王府裡頭一家獨大，年氏再漂亮有什麼用，就算現在懷上生下來，也不過多點寵，不了周婷的基。

李嬤嬤聽蘇氏一說也明白過來，萱姐兒卻不明白，把新做的裳全翻了出來，一件件的比對著。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在年氏那裡見到雍正呢！比對著子跟繡鞋，又打開妝匣子找出金三事。不枉看了那麼多穿越小說，一知道自己竟然是年貴妃的侄就樂壞了，仗著人小跟混，本來還想全家去了四川，很難繼續親近，沒想到之前做的那些功夫現在得了報償。

只要有辦法進府，就能纏著姑姑把自己留下來了。萱姐兒做著夢，春燕提醒一句：「大姐兒這子太素了些，如今還在喜事上頭，合該穿得喜氣些呢。」說著挑了件桃紅彩蝶戲花的子：「這件俏麗，也不讓人挑了理去。」

萱姐兒皺皺眉頭，自從知道年氏要嫁進雍王府，開始琢磨起的格喜好來，年氏以後可是得了獨寵的，四爺肯定最吃這一套，不是行上模仿，連穿打扮也學起來。但小孩子家家，再纏著要，蘇氏子不可能盡做些素裳給。既然春燕說了勉強應下來，來日方長，總有辦法留在那兒的，這麼一想就把裳收攏起來，的盼著明天早些來。

第二天上午蘇氏抱了兒坐著轎子往雍王府去，一開口就是求見周婷，門上也沒多等，只一會兒就領了跟萱姐兒進去。

蘇氏一路往正院裡去，見著花園景致十分別致，知道年氏的院子很偏，有心問問，那領路的丫頭卻連頭都不側一下，一路把引去了正房。

王府格局改很大，蘇氏一直走到了水榭前頭才知道周婷沒打算在正堂裡見，腳步一滯。這是頭一回上門，周婷該在正堂裡見才算全了的臉面，卻沒想到周婷直接人把帶到這裡。

若是關係親近這樣更顯得親熱，偏偏是頭一回過來，這是真把當了小妾家的親戚，本沒把放在眼裡，蘇氏心裡氣憤，面上卻不顯，萱姐兒則是本就不懂這裡頭的頭的門道，一路貪看新鮮，好幾次都是蘇氏拉了才往前走。

到了水榭邊，那丫頭頭一回：「且等等。」說著掀了簾子進去稟報，把蘇氏氣得肝痛，又不能發作，心頭猜疑這樣下的面子，難道年氏真個寵了不？不然雍王福晉平素這樣妥的人兒怎麼會這樣幹。

只聽裡頭懶洋洋一聲，小丫頭打起簾子來請進去，蘇氏心裡再不高興也堆出個笑來，剛一進門就見周婷歪在靠椅邊上，一雙丫頭坐在榻腳上拿了玉錘給敲。

那一回見，剛做過月子，得很，這才沒過幾日人倒清瘦下來，蘇氏拿眼一看，見臉上雖有倦，氣卻很不錯。日頭照在湖面上投進玻璃房裡來，背著也能瞧得出的皮泛著，出紅暈來。

周婷腰後頭墊了個大迎枕，眼睛都沒抬一下，只往蘇氏那裡略點點頭，聲音還是那副懶洋洋勁頭不足的樣子，卻蘇氏聽出些端倪來，心裡一跳，對年氏得了寵的猜測淡下去，只等著聽周婷說話。

「側福晉剛進了門就病了，我尋思著許是想家人了，這才讓年夫人走這一遭，珍珠，你領了人過去吧。」連頭都沒抬一下，說著出手去，那坐著的小丫頭就站起來給胳膊。

蘇氏氣苦，這哪裡把當誥命，本就是當下人似的吩咐了。萱姐兒眼裡周婷就是個豔的婦人，子在榻上，因被人按著手，出一截腕子，一條珍珠長鏈繞了三四圈掛在手腕上，只這一樣就覺得富貴不可言說。

「想是夜裡涼了，我們姑在家就貴，一吹風就子不舒坦。」蘇氏口氣不免壞了幾分，剛一說完，周婷掀掀眼皮掃一眼，臉上了半個笑，一句話都沒說，珍珠卻笑了一聲：「很是呢，到了這會子還沒能下床敬茶，這側福晉的子，嘖……」

蘇氏心頭一跳，臉大變，不明白這是出了什麼差子，按說第二天就該在福晉面前敬了茶的，從那時候就沒下過床？難不進門當天夜裡就病了？

因想到年氏子弱，許是那夜裡頭了折騰才病了，臉上一紅，心裡啐了一口。但凡這樣的事兒，頭一個怪罪的都是人，蘇氏也不免想到了不莊重上頭，誰不是打那兒過來的，哪裡就不能下床了，心裡發虛，和順的跟著珍珠往年氏院子裡去。

珍珠也不給年氏留臉，除了胤禛夜宿正房不提，一字一句都刺的蘇氏抬不起頭來。蘇氏這才知道為什麼聖壽節上對還客客氣氣的周婷這會子這麼不給臉，這個小姑竟是進門頭一天就嚇著了兩個小格格。

「萬歲爺德主子都遣了人來問，就是皇太后也心疼得不得了呢。」珍珠最後的一句話直接蘇氏抬不起頭來，知道自己是了年氏的遷累，心裡越發不待見，萱姐兒不服氣，幾次想要說話都蘇氏掐了手。

一進東院的門，蘇氏更加明白如今年氏的境了，哪裡是得了寵，分明就是不待見，還沒說話，萱姐兒就選撲了過去，了聲：「姑姑！」

年氏歪在床上，穿著家裳的芽黃裳，這原是的，此時卻襯得沒了神，見蘇氏萱姐兒穿得喜慶，心裡先自惱了。

邊只有一個惜月，又是上茶又是端點心，忙得團團轉，蘇氏見狀問道：「那兩個丫頭，怎不在側福晉邊侍候？」

不提這個倒罷，一提起來年氏就有氣，桂嬤嬤正教桃枝桃葉行禮，原來這兩個丫頭連人蹲禮都沒學全，讓年氏跟著了丫頭的輕視，桂嬤嬤當著丫頭們的面也敢端著奇嬤嬤的架子指點兩句，丫頭們以為這個側福晉本不懂禮數。可現在有事求著蘇氏，只好忍下不提，指使了惜月出去，拉著蘇氏的手紅了眼眶。

一方面是真委屈，一方面已經習慣了在父親面前擺著委屈的樣子，此時很自然對蘇氏開了口，一出口就是要蘇氏幫把側福晉的年例換銀子。

惜月窗下一側耳朵聽得分明，了個小丫頭站到門邊等吩咐，自己往桂嬤嬤屋子裡去，三兩句就把年詩嵐的要求說給桂嬤嬤聽，拿個桔子在手裡剝了皮遞給桂嬤嬤：「這真是作夢呢，福晉若是知道了，只要不側福晉娘家人進門，能怎辦？」

桂嬤嬤到底在宮裡呆過，笑了聲：「你懂什麼。」說著接過來放進裡嚼了嚼：「讓你說的事兒，你說了沒有？」

惜月點了點頭：「這麼大的事兒，我隔天就告訴珍珠姐姐了。」桂嬤嬤「嗯」了一聲，瞧著正在廊下練蹲禮的桃枝桃葉，笑了一聲：「咱們這個福晉，真是個齊全人兒。」

惜月一笑就出裡一對尖尖的虎牙：「若這年夫人知道爺本沒踏進院門，還會不會上側福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