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勝之,早在前朝時就明令止,雖說民間還有人會用,多數都是些愚人弄出來的手段,這東西竟然出現在勛貴之家,陸慎之手翻找,在那用白布做的娃娃口找到了一枚桃木釘,娃娃的肚子里還有一張符箓。
不用想也知道是“鎮鬼符”之類的東西,因為周如珺已經死了五年,這娃娃顯然是用來對付鬼魂的。
“別看。”崔四太太用手擋住了琳姐兒和顧明珠的眼睛,生怕嚇到兩個孩子。
陸慎之的臉愈發難看,周氏的事他聽說過,周氏以崔禎正妻之禮下葬,卻沒有加封夫人的誥命,崔禎更沒有前來崔氏族中送葬。
這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崔氏迫于無奈才給了這子一個安之地,沒有人承認周如珺曾是定寧侯的正妻,有些所謂的簪纓世族、勛貴之家為了份和臉面常會做些齷齪之事,一個子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不過是維持家族臉面的手段。
這種事屢屢發生,他也早就稀松見慣,之所以關心是因為阿姐嫁到了崔氏,他怕阿姐會因此吃虧,周氏與他非親非故,他也不過心中暗自嘆罷了,即便如此,現在眼前這娃娃還是讓他心頭燒起一怒火。
只給個名聲辱周氏還不夠,人死之后還用這樣勝的手段,對付所謂的鬼魂,這樣的做法簡直刻薄的令人發指。
周氏的娘家不敢阻攔,就任由崔家這樣折騰,將來如果他出了事,阿姐娘家無靠是不是也會淪落至此。
“太夫人這次回太原就是因為這個,”崔四太太低聲音道,“說周氏不安生,讓侯爺的子嗣屢屢出事……想必沒有放好這些件兒,讓幾個孩子找了出來。”
陸慎之冷笑:“好猖狂,居高位就如此作踐旁人,崔家族譜上周氏好歹也有名位在,如果沒有那個心,當年就將尸還給周家好了。”
“那些事我們哪里能管得了,”崔四太太道,“誰都知道周氏是犯了錯的,差點就連累了崔家,無論太夫人怎麼做都不會有人為周氏說話。”
“阿姐,”陸慎之盯著崔四太太,“你跟我說實話,姐夫被抓,崔家有沒有為難你?”
崔四太太沒有說話卻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沒事,只要你姐夫回來就好。”
“說到底他們心中只有利益,”陸慎之攥了那娃娃,“虧我還覺得侯爺能夠為民請愿,連自己母親都管不了,責難正妻如此的人,就算有一腔熱也是為了他的仕途。”
崔四太太嚇得想要掩住二弟的:“別喊,萬一讓人聽去了,只怕……”
陸慎之的手臂微微發抖,不是因為這厭勝之,而是他覺得唯一的希也破滅了。
崔四太太吩咐管事媽媽將顧大小姐和兩個孩子帶出去。
“等等,”陸慎之看向崔四太太,“阿姐,你讓我與顧大小姐說兩句話。”
崔四太太不有些遲疑。
陸慎之道:“我只是問問案。”
“珠珠膽小,”崔四太太仍舊有些擔憂,“你不要嚇到,也不要,這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金塔寺的事還差點讓丟了命。”
“知了。”
崔四太太道:“那我留下陪珠珠。”珠珠心智不全卻也是大姑娘了,不能讓獨自一個人面對外男。
顧明珠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目不停地向外張,那是琳姐兒他們離開的方向。
“珠珠,”陸慎之稱呼顧大小姐親切些,也許這樣可以讓顧大小姐放下戒備,“我問你幾句話,就讓你去找琳姐兒好不好?”
顧明珠似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很好的開始,陸慎之放輕了聲音:“你在金塔寺見到的另外一個人,他是什麼模樣?”
顧明珠仿佛想了一下,沒有回應。
這對來說還是太難了吧,陸慎之仔細想了想,看向崔四太太:“阿姐屋子里有筆墨吧?讓我用用。”
崔四太太道:“室桌案上就有。”
陸慎之聽到這話,轉走進了室,不一會兒功夫陸慎之拿了一張紙走出來。
陸慎之道:“長姐,我要問珠珠的問題事關盜匪案,姐夫如今卷其中,您是他的妻室所以這東西不能讓您看。”
二弟問案向來認真,崔四太太只得點頭:“我不看就是了。”
陸慎之放下心,走到顧明珠面前:“珠珠你看看,當時在金塔寺見到的是不是這個人。”
陸慎之緩緩地將手里的紙展開,紙上的人映顧明珠眼簾。
寬闊的額頭,濃黑的眉、國字臉,再普通不過的面容。
淡淡的墨香味兒,夾著洶涌的記憶向顧明珠涌來。
“名聲都是虛假的,銀錢才最實在,拿著這些銀錢,你可以將它們一生二,二生四,悶聲發大財,做個富貴閑人……”
張老爺。
陸大人畫的很仔細,甚至將張老爺角的痣都點了上去,只不過當年在大牢里見到張老爺時,那顆痣已經變了傷疤,張老爺當年為了躲避府圍捕將痣剜了去,可后來張老爺發現,府本不知道他的樣貌,他這樣做是多此一舉。
張老爺說:“我與他一起商議好用那種法子拿出賑災糧,可最后我被追殺,賑災糧被燒,庫銀丟失,這只有我與他兩個人知曉,難道不是他背叛、利用了我?
可奇怪的是,他卻沒有向別人我的長相,我始終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在保護我,還是怕抓到我之后,我會將他供述出來,我一直覺得他是這世間有的好人,也許當年的事另有。”
張老爺到死也沒想通這個問題,所以沒有告訴,話語中那個“他”到底是誰,但顧明珠能想到,那個“他”就是當年的知人,知道張老爺真面目的人。
也許就是站在面前的這位陸大人。
陸慎之地盯著顧大小姐的眼睛,只要顧大小姐有半點異樣他都能捕捉到。
顧大小姐看了一眼這幅畫,很快就失去了興趣,目又瞥向別,陸慎之心中一陣失。
也許顧大小姐見到的并不是他。
陸慎之將手中的畫收起來,向后退了一步,顧大小姐立即站起向外面走去,不過剛剛走了兩步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用脆生生的聲音道:“白。”
陸慎之皺起眉頭:“什麼?”
顧大小姐又用指尖點了點臉頰,清晰地道:“白,白……”說完之后就嬉笑著跑開了。
白,白得發亮。
這世上有不皮白如玉的男子,不過出現在太原城金塔寺,來去如此神的小白臉應該不多。
能夠讓一個傻記得的白,希陸大人能夠想到。
也算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雖然沒見到木瓜,但,權且算是用他的臉抵了吧。
果然很良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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