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好。”甄妙微微福了福，聲音輕，隨后大大方方的回視。

老夫人暗暗點頭，四丫頭倒是沒有失態，再怎麼樣，是主，來人是仆，低眉斂目的難免讓人笑話小家子氣。

楊嬤嬤側避開，接到甄妙純凈如水的眼神，心中微怔。

那麼多甄四姑娘的傳聞，心中早已對四姑娘什麼樣有了個勾畫，卻沒想到真人和想象的有那麼點不同。

這樣一想，心中頓時有了幾分好奇。

“四姑娘好，老奴是奉了老鎮國公夫人的吩咐來伺候姑娘的，還四姑娘不要嫌老奴拙手笨。”

面對這種況，接了無疑是恥辱，開口拒絕，對方是代表著老鎮國公夫人，也不合適。

甄妙覺得這次沒時間讓好好捋一捋了，福至心靈想起一句話：若是有人說的話讓你不想回答或者不會回答，那就保持微笑，讓會回答的人回答好了。

于是這貨淡淡一笑：“楊嬤嬤客氣了，長輩的事，我聽祖母的。”

老夫人大奇，心道誰說四丫頭落水后沒有以前伶俐了啊，簡直是有眼無珠！

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應對了。

楊嬤嬤亦是深深看了甄妙一眼。

于是甄妙笑得更淡定了，心中小人卻捶地道：“別看我啊，你們該干嘛干嘛，這樣笑太他媽累了。”

老夫人終于接話道：“楊嬤嬤太過謙了，京城誰不知道您是曾經伺候過太后的，伺候四丫頭這種話可萬萬說不得，太折煞了。”

“四姑娘到了哪兒都是主子，老奴在哪兒還是奴才，老夫人這麼說才是折煞老奴。”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鋒十數回，老夫人漸無力。

這老嬤嬤，不愧是在宮里混了那麼多年放出來的，說話真是滴水不，寸步不讓。

步步之下，老夫人暗嘆一聲，剛想不愿的點頭，就見甄妍對著楊嬤嬤端正一福：“楊嬤嬤，請恕我失禮了，母親那邊有點急事要向祖母稟告，就讓四妹陪您稍坐片刻。”

說完沖老夫人出手。

老夫人就勢把手遞給甄妍，道聲失禮，由甄妍扶著轉進了室。

剛坐定，幾乎是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笑道：“二丫頭，還是你機靈。”

甄妍臉無比鄭重：“祖母，孫是真有事。”說著把字條遞了過去。

老夫人納悶的打開，見上面歪歪扭扭一些字，是幾個人名和關系圖。

“這是？”

“父親、婉姨娘、楚瀟閣、請喝酒的同僚、妾、鎮國公府的丫鬟。祖母，孫覺得這是一條線，連起來的結果，就是父親丟，伯府名譽損。”甄妍說著，聲音更冷，“這一次若不是祖母快刀斬麻把婉姨娘解決了，以后還不知道惹出多事來，那鎮國公府就不是派教養嬤嬤來，而是名正言順的退親了！”

對方真是算準了，知道建安伯府子嗣稀，等婉姨娘懷了三月孕才在恰當的時候把事出來，料定老夫人舍不得婉姨娘肚中的孩子。

只是四妹一番話，歪打正著改變了老夫人的想法，這也是天無絕人之路了。

老夫人斂了笑：“這事，你可有證據？”

甄妍搖頭：“孫并沒有切實證據，卻知道很多事過程并不重要，結果才最說明問題。”

說著把自己當初怎麼無意間聽到仆婦談論三老爺的反常，事發那天甄妙怎麼無意間看到世子這些都細細說了一遍。

“冤孽，真是冤孽，鎮國公世子就這麼嫌棄四丫頭？”老夫人連連嘆氣。

最擔心的，是老鎮國公夫人那些眷會因為這些事挑剔四丫頭，卻沒想到鎮國公世子對四丫頭厭惡到這種地步。

先前在水中想要掐死四丫頭還可以說是一時沖激憤，可這樣心積慮的要退親，卻實在令人心寒。

這鎮國公世子心狠的哪像個年郎啊，特別是四丫頭容貌還是頂尖的。

“祖母！”甄妍撲通一聲跪下，“這門親，不如不結了吧。”

老夫人神頹然：“這世道，做人難，做人更難，你四妹經不起這些磋磨了，我們伯府也經不起，是定要嫁的。”

說到這里角抿了起來：“只是他們鎮國公府欺人太甚，這樣挖了坑讓我們跳，總不能讓他們以為我們就是糊涂的。”

“二丫頭，扶我出去。”

祖孫二人折返，發現甄妙正興致的向楊嬤嬤介紹蓑黃瓜的做法，楊嬤嬤居然還嘗了一口，吃的可不就是甄妙早上剛送過來的。

這是神馬況？

老夫人覺得那口氣又憋在嚨里了。

轉念一想，四丫頭無論如何是要嫁過去的，能結個善緣也是好事，又把那口氣下去，咳嗽一聲。

“祖母，您回來啦。”甄妙聽到靜回眸一笑，很是自然的站起快步走去，挽住老夫人另一只胳膊把扶回座位。

楊嬤嬤看著甄妙行事暗暗點頭。

大方有禮又不失純真，對長輩的恭敬也是自然流，這樣的小娘子，怎麼也不像做出那種事的人啊。

出自鎮國公府，對落水的比旁人清楚，楊嬤嬤就想，莫非是這位四姑娘對世子深種，才不自做出那番舉？

在宮中那麼多年，自認看人還是很準的，怎麼看，覺得甄妙也不像傳言的那樣為了攀高枝使出那種手段的人。

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看向甄妙的眼神就多了一晦的憐憫。

見慣了為權力地位使手段的子，純粹為了，雖然與理不容，宮中打滾多年的楊嬤嬤卻莫名多了幾分寬容。

“楊嬤嬤，我這里還有封信要帶給老鎮國公夫人，那些小丫頭躁躁的我都不放心，還得勞煩你帶回去。”老夫人自袖中出一封描金信箋。

楊嬤嬤敏銳的察覺這其中有什麼，就應了下來。

等楊嬤嬤一走，甄妙看著老夫人咬了咬：“祖母，父親的事，是不是和鎮國公府有關？”

“你這丫頭怎麼說，哪有的事。”老夫人道。

這也是和甄妍心照不宣的決定，甄妙知道的些，將來嫁過去或許還能過得更好。

甄妙理所當然的道：“因為鎮國公府想退親呀。”

這事，連捋都不用捋，兩次見鎮國公世子，他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老夫人卻覺得這丫頭聰慧的過頭了，嘆口氣，把事細細講給聽。

甄妙越聽眼睛睜得越大，心中暗道：艾瑪，原來況這麼復雜，不行了，得好好捋一捋，順便給那個混蛋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