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喊聲尖利,就像是一個被憋了五百年的老家伙,剛沖進了青樓,見到無數的那一瞬。
急切!
想發泄!
外面一陣喧嘩,隨即那兩個遼人走了進來。
“你們害人!”
兩個遼人見到使者這般模樣,不失聲驚呼道。
文彥博看了沈安一眼,咬牙道:“和大宋無關,使者……”
韓琦大怒,正準備截斷文彥博的話,使者卻停住了喊,發紅的眼睛環視一周,就像是一頭野般的息著。
這是發狂了?
趙禎微微皺眉,但卻不慌。
陳忠珩不著痕跡的靠近了皇帝,另一個太監更是走到了皇帝的邊,目銳利的盯住了遼使。
沈安下意識的就擋在了遼使和皇帝之間,然后緩緩擺出了一個散打的防姿勢。
使者的目漸漸迷,他大吼一聲,突然用契丹話喊著。
殿的通譯傻眼了。
那兩個遼人傻眼了。
出使過遼國的富弼傻眼了。
趙禎也傻眼了,卻是因為聽不懂。
“他說了什麼?”
沈安卻更急切,就越矩問了通譯。
通譯的在抖,但不是恐懼,“他說……他說他是神仙,大遼的一切都是他的……”
使者還在咆哮著,面通紅,唾沫橫飛。
“他說耶律洪基是個小人,他還說……”
通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趙禎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脾氣太好了些,否則通譯怎敢輕慢。
使者力的撕扯著自己的襟,最終亮出了膛。
沈安一臉視死如歸的喊道:“護駕!護駕!”
他喊了半晌才想到這個詞不對,這會兒可沒有什麼駕。
“”
使者終于是發狂了。他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喊聲依舊傳來。
通譯終于清醒了,他呆呆的道:“遼使說耶律洪基不配做皇帝,還說蕭觀音……也就是皇后……”
“說了什麼?”
韓琦的脾氣急躁,最耐不得這等事。他握雙拳喝道:“趕說!”
通譯低頭道:“他說遼國皇后和他幽會……”
臥槽!
使者的喊聲停止了,但是外面卻傳來了扭打息的聲音,聽著就像是幾頭野在爭食。
一個侍衛進來稟告道:“陛下,那三個遼人在打架。”
趙禎看了一眼下面,大家的表都有些詭異。
但是卻無人說話。
這事兒是遼國的政,雖然駭人聽聞了些,可和大宋沒關系啊!
殿眾人的目漸漸集中在了沈安的上。
剛才沈安的一舉一都在大家的眼中,看似很平常的吹捧,可卻讓遼使一步步的走向了瘋狂。
他是怎麼做到的?
文彥博和富弼換了個眼,然后出班說道:“陛下,此妖也!”
妖,那當然是要置的。
只是該怎麼置,文彥博把這個權利給了皇帝。
“妖?”
沈安沒想到會被人質疑為妖,他納悶的道:“敢問文相公從哪看出了這是妖?”
他好歹也算是宦之后的份,所以此刻毫不見慌張,更是敢于為自己辯駁。
富弼皺眉道:“那你是如何把遼使弄了那樣?你別告訴老夫遼使是自己發了狂。”
“對啊!”
沈安一臉憤慨的道:“我連他的上都沒一下,就算是有何妖也使不上,再說……”
“一派胡言!”
文彥博喝道:“今日之事那兩個遼人都看在了眼里,必然會威脅我大宋,甚至會再起烽煙,到時候可不是你一人之事。”
他沖著趙禎拱手道:“陛下,當年范文正曾經有言,一路哭不如一家哭,此正當時也!臣請……”
“夠了!”
外面安靜了下來,趙禎低喝一聲,然后眼睛微瞇,說道:“朕只看到了遼人發狂,至于其它,到時候再說!”
文彥博還想再勸,外面卻有遼人請見。
“讓他進來。”
趙禎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看了沈安一眼。
“陛下,汝南郡王府趙仲鍼求見。”
趙禎一楞,隨即就微微點頭,說道:“讓他來吧,看看自己犯下的錯也好。”
遼人進來了,他木然拱手道:“皇帝陛下,此事就此作罷,只請……”
他看了沈安一眼,卻沒有仇恨。
“什麼?”
趙禎和重臣們眨著眼睛,只覺得自己剛才是幻聽了。
遼人說道:“懇請皇帝陛下忘掉此事吧……”
趙禎瞬間覺得這世界突然顛倒過來了。
文彥博幾人更是失去了宰輔的自矜,一個個呆呆的看著遼人。
只有沈安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他甚至還撓了一下背。
殿好像有些熱,文彥博覺得背上像是有螞蟻在爬,的,就像是剛看到一篇絕世好文的開頭,后面卻被人給遮住了。
韓琦張開,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富弼的反應很快,他說道:“可此事卻鬧得沸沸揚揚的……”
他看了沈安一眼,心中納悶遼人為何不追究使者發狂的事了。
遼人尷尬的道:“使者最近得了病,時常會發狂……”
還有這回事?
文彥博覺得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臉上火辣辣的痛。
趙禎擺擺手,富弼說道:“此事倒是好說,只是你等今日發狂……明日呢?”
這話綿里藏針,遼人糾結了一下,說道:“此事來回傳遞消息會耗費不時日……”
這段時間使館不會來找茬了,至在新使者到來之前不會了。
文彥博生怕夜長夢多,就說道:“陛下,兩國為兄弟之國,算了吧。”
趙禎微微點頭,但卻有些不滿。作為皇帝,他想君臨天下,他厭惡這些弱。
可同樣是作為皇帝,他清醒的認識到大宋那羸弱的武力,就無法和遼人相抗衡……
他微微瞇眼,右手握拳輕輕的叩擊著大,仿佛是在走神,可他微微低垂的眼簾里,那眼神中卻多了厲。
厲緩緩消逝,趙禎抬頭看向眾人,目平靜。
韓琦問道:“若是你們接著鬧騰呢?”
這還是有些心虛,擔心遼人會追究責任。
可遼人卻躬道:“必然不會。”
“去吧!”
趙禎揮揮手,很是和藹的道:“找個郎中好好看看,可要宮中出個醫嗎?”
“不用不用,多謝陛下了。”
遼人哪里敢要醫,他擔心到時候讓醫再聽到使者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他們就越發的坐蠟了。
他急匆匆的告退了,留下了安靜的掉針都能聽到的垂拱殿。
“陛下,趙仲鍼來了。”
外面進來一人稟告道。
沈安此時才放松下來,聞言不側看了一眼。
趙仲鍼悲壯的走了進來……
“陛下,是我犯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