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指了指那臺老打字機上打到一半的稿件。

“這是您的新書嗎？”

“不，這不是我的小說，實際上它是我的一個朋友的，我幫他進行一些修改和校訂，作為回報他也會付我一些酬勞。”說到這里夫克拉夫特似乎顯得有些愧，又慌忙補充道，“平時我做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不收錢的，主要是最近一段時間家里的況實在有些困難，對了，你說你看過我的小說，是在報紙上嗎？”

“實際上，它們幾乎到都是。”張恒道。

夫克拉夫特聞言有些茫然。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發問，張恒就從旁邊搬了把椅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聊聊你寫的那些小說吧。”

“啊，好啊，”一說到自己的小說夫克拉夫特一改先前的木訥拘謹，立刻就變得狂熱了起來，“我在寫的那些……東西最早源于我外祖父給我講的那些恐怖故事。它們為我打開了一扇大門，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有其他文字能夠如此強烈的調人類的，而更有意思的是，在大多數恐怖故事里怪還沒有登場時的氣氛反而是最讓人張的，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在恐懼的究竟是什麼？”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張恒道。

“這正是我想說的！”夫克拉夫特興道，“想象力，想象力才是這一切的關鍵，我在我的小說里，一直致力于營造可以最大限度調想象力的氛圍，而非正面去描寫帶來恐懼的東西。因為不管你用文字描述的東西有多恐怖，它都一定不會比讀者想象中可怕，除此之外另外一個訣竅就是要讓你的文章看起來盡可能的真實，要讓讀者將小說和他自己的生活結合在一起。”

“聽起來很有效。”張恒道。

“我也覺得這應該能生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編輯跟我說我的文章讀者并不太多。”夫克拉夫特尷尬道，“實際上單靠稿費我本沒法支付和姨媽的生活開支，我們已經搬過幾次家了，之前的我一直不喜歡用打字機打字，因為它發出的噪音讓我很難集中神，而且寫作的時候我還習慣在稿紙上隨手畫些草稿，用打印機的話我就沒法做這種事了。”

夫克拉夫特說到這里嘆了口氣，“但是現在，為了能多通過一些稿件，我也開始嘗試著用打字機打字，畢竟我們已經搬了好幾次家了，再搬的話我們恐怕就只能去貧民窟了。”

“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張恒道。

“希如此。”

夫克拉夫特說到這里看起來有些蒼白的臉龐上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而接下來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來開了自己書桌的屜，從里面取出了一瓶只剩下一半的紅酒。

“我沒想到家里會來客人，也沒有什麼準備，這是我祖父的紅酒，那時我的家族還算興旺，也曾住在一棟大宅邸中，四周都是仆從，但是現在，現在我所擁有的只有這瓶酒了。”夫克拉夫特自嘲一笑。

“為什麼家里只有你和你的姨母，你的父母呢？”張恒問道。

“我的父親……患上了一些神疾病，他在芝加哥的一家旅館里神崩潰，之后死在了一家神病院里，我的母親，活得稍長一些，但之后也染病去世。而在那不久后，我在波士頓遇到了我的妻子，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可惜最終的帽子點倒閉，我們還是離婚了，再然后我就和安妮姨媽重新回到了普羅維登斯。”

夫克拉夫特說到這里外面忽然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隨后他的臉上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表，自言自語道，“安妮姨媽又我去吃飯了，奇怪，明明十五分鐘前剛了我一次的。”

“你要先去開下門嗎？”張恒從夫克拉夫特的手中接過一只酒杯，問道。

“不用，安妮姨媽會去開門的。”夫克拉夫特道，“我只需要專注我的創作就好。”

而他的話音落下沒多久，外面果然傳來了一陣開門的聲音。

隨后一輛餐車被推了進來，送餐的服務員似乎已經習慣了屋里的奇怪況，全程不發一語，送完餐后就馬上推著餐車離開了房間，臨走的時候還又帶上了門。

“來一起吃點吧。”夫克拉夫特熱招呼道，“只要你不嫌棄我家的飯菜簡陋。”

結果張恒聞言卻并沒有起。

他著面前的男人，問道，“你患上神上的疾病有多長時間了，是傳的你父親嗎？”

夫克拉夫特怔了怔，片刻后他出了一個有些苦的笑容，“你怎麼知道的，我的父親……死掉后我的確曾經一度神低落，不，準確的說那段時間我的神會不時崩潰，我沒能完我的高中學業，也因此沒能考上想去的大學，不過現在我覺已經好多了，格林醫生給我開了藥我一直在吃。”

夫克拉夫特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小藥瓶。

張恒打開看了眼，里面卻是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就已經空了。

這并不讓人意外。因為看夫克拉夫特的臉，還有居住環境，此刻的他家中早就已經沒有余錢了，就連飯都快吃不飽了，之前醫生開的藥當然也沒道理還能繼續吃得起。

在人生的最后階段，這位恐怖小說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同時一直飽神問題的折磨，甚至很可能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幻覺了，就如同他筆下那些被克蘇魯所影響，逐漸失去理智的信徒般。

張恒忽然有些明白那中冰下城市中的怪是怎麼誕生的了，他著面前材單薄，面容病態的恐怖小說家，開口道，“吃飯就不用了，我今天還有點別的事要做。”

夫克拉夫特聞言神也黯淡了下來，他雖然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門，但是看得出他的心深其實也朋友，尤其是會認可他的朋友，雖然他和張恒認識才沒多久，但是當張恒說出欣賞他的才華時，他的確已經打算將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視作自己的朋友了，因此當張恒拒絕了他一起用餐的邀請后他才會到無比的失。

然而還沒等他有什麼表示，就聽張恒接著道，“你說你在幫其他的作者改文，正好我也有些寫作上的問題，如果不麻煩的話，那之后我能繼續拜訪你嗎？”

“當然。”夫克拉夫特大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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