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八皇子趙弘潤十分罕見地來到宮學聽講。
宮學,顧名思義,是建設在皇宮,專門用以教導皇子公主學識的講堂。除了東宮太子有專門的授課講師外,其餘未出閣的皇子公主們都要求每日到宮學聽講。
不過隨著年長的幾位皇子逐漸長大人,出閣辟府,如今還呆在宮學裏的,除了『麒麟兒』趙弘昭外,也隻有趙弘潤跟趙弘宣這兩兄弟了。
再有,就是幾名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麵的公主。
與格乖僻的趙弘潤不同,九皇子趙弘宣是一位乖巧聽話的皇子,從未缺席過宮學的講課,雖然論才智並不如趙弘昭,但也是宮學眾講師們所敬重的好學皇子。
跟趙弘潤完全不同。
“哥,你今朝怎麽來了?”
趁著授課的講師還未正式開講,趙弘宣小聲地詢問著趙弘潤這位比他年長一歲的哥哥。
雖然他倆都是沈淑妃的兒子,但自從滿八歲搬離了沈淑妃的凝香宮後,便是一個住在『文昭閣』,一個住在『聽風閣』,除非事先約好,是否也不是隨時能見到的。
誰趙弘潤基本上不來宮學聽課呢。
“沒辦法,昨日父皇跟母妃告了狀,母妃把我過去狠狠訓斥了一頓……”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他沒想到堂堂大魏天子竟然如此小氣,背後告他黑狀,將他在幽芷宮做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沈淑妃,氣得沈淑妃在次日大清早就宮小桃將他到凝香宮,狠狠訓斥了一頓,害得趙弘潤當天的原定計劃全部泡湯。
虧他還準備著挑幾個既大魏天子寵、並且又趾高氣揚的後妃下手,繼續給那位父皇大人添堵呢。
“這件事我聽小桃姐姐說過了。”
年僅十三歲的趙弘宣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用憧憬的語氣低聲說道:“哥不愧是哥,幹得漂亮!”
“那是!”趙弘潤嘿嘿一笑,隨即由衷叮囑道:“對了,今日中午你去瞧瞧母妃,給哥說幾句好話,昨日母妃氣地不行,我最近可能不敢去了。”
“包在我上。”
趙弘宣信誓旦旦地打著包票。
『如果換做是我,哪怕知曉母妃了氣,我也不敢到那幽芷宮討回公道吧……』
著趙弘潤那悉麵龐,趙弘宣微微有些沮喪。
不過一轉念,他又高興起來,因為他覺得,他很慶幸有這麽一位有擔當、有本事的哥哥。
“哥,有你在真好……”
“……,小宣,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好惡心啊……”趙弘潤的眼中流出幾分駭然之,有些驚恐地與弟弟保持了一定距離。
“啊!”趙弘宣頓時抓狂了。
是的,有這樣一位兄長的確覺很好,但是不包括被他用言語戲弄。
從旁,被譽為『麒麟兒』的六皇子趙弘昭有些羨慕地著這對正在打鬧的兄弟,雖說皇子們都算是同胞兄弟,可事實上,這份兄弟淡薄地很,尤其是在皇位的麵前。
『他們……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兄弟吧?』
趙弘昭默默地著那對兄弟。
對於小九弟趙弘宣,趙弘昭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因為趙弘宣是一位勤勉好學的皇子,雖然才能較他不如,但好歹也是中上之資,未來必定能為大魏的棟梁俊傑。
而對於八皇弟趙弘潤,以往趙弘昭對他印象就隻有一點,那就是八皇弟趙弘潤好玩,但凡與玩有關的事,此子總是興致,可唯獨對學習不興趣,往年在宮學純粹就是混日子,在講師們的眼皮底下打瞌睡。
對於這般自甘墮落的兄弟,趙弘昭以往也是“淺言淺”,也並沒有什麽。
畢竟皇子們的兄弟分本來就很淡薄,日後出閣,辟府封王,那更是遠遠拉開距離,除非特定日子,否則一年也見不著幾回。
曆代每一位皇子都是如此,他們始終在忙碌著如何為儲君,如何為大魏天子。
在這個總的前提下,哪怕是眾兄弟們有接往的可能,也基本上是出於利益考慮。
趙弘昭並不喜歡那樣。
然而在文德殿那場皇試之後,趙弘昭卻驚奇地發現,他這位八皇弟竟然是一位才學或許不遜於他的天生賢才,更令他歡喜的是,趙弘潤同樣對皇位不興趣,以至於公然寫了一篇充斥著嘲諷的《賦》,向他們的父皇表明了他隻想做盛世閑王的心跡。
一位同樣才華驚豔,也同樣對皇位不興趣的兄弟,這在趙弘昭看來簡直就是上天恩賜予他的最佳的夥伴,因此,他在文德殿時主替趙弘潤挽回了局麵,使後者不至於到大魏天子的責罰,反而逐漸到重視。
但憾的是,這位八皇弟似乎並不怎麽承他的,事後也沒來跟他道謝。
當然,對此趙弘昭並不在意,他隻是希能與這位八皇弟加深,一同探討一些學問。畢竟據他打聽,他這位八皇弟的才識,可是能使垂拱殿三位中書大臣都心悅誠服的。
礙於最近這半個月趙弘潤忙著跟他們父皇趙元偲鬥法,於是,趙弘昭也就沒湊過去。
不過今日竟然能在宮學到這位八皇弟,趙弘昭就不能錯失這個時機了。
“你倆的……真好啊。”
趙弘昭終於忍不住了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這句本想打開局麵的話卻起到了反效果。
這不,趙弘宣錯誤地以為是這位六皇兄嫌他們吵,連忙道歉:“對不起,六皇兄,我們不說話了。”
“誒?”趙弘昭不有些傻眼。
他並沒有意識到,由於他一直以來都是天子趙元偲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子,使得其餘的皇子們除了太子趙弘禮外都有些畏懼他。
哦,這其中不包括趙弘潤,因為這家夥向來是無視這位極為寵的皇兄的。
這不,趙弘潤滿臉不爽地掃了一眼趙弘昭。
『這位八皇弟……貌似對我見很大啊。』
趙弘昭有些錯愕。
其實這種事很容易理解,就跟學校裏那些不重視的差生對那些到學校重視的優等生本能地抱持敵意一樣,作為曾經不大魏天子重視的皇子之一,趙弘潤自然對這位極度到他們父皇寵的六皇兄抱有排斥心理。
“弘潤,我好歹在文德殿還幫你一回吧,何以用這種眼神看我?”趙弘昭苦笑著問道。
趙弘潤用『我和你很嗎?』的眼神了眼這位六皇兄,淡淡說道:“那也幫忙?是幫倒忙吧?”
“咦?這話何解?”
“以六皇兄的聰慧才智,怎麽會想不明白呢?”
“……”
趙弘昭疑地著仿佛對他充滿了怨氣的八皇弟,皺皺眉,心下思忖起來。
忽然,他心中一。
『不好……依弘潤那首賦來看,顯然他是不希到父皇重視的。換句話說,那日父皇嗬斥他一頓,從此對他失去期待,那或許才是他想要的……而我自以為幫了他,然而卻使他到了父皇的關注,這與他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馳!』
“呃……”趙弘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六皇兄想明白了。”趙弘潤沒好氣地掃了眼這位“罪魁禍首”。
“恕為兄愚鈍,至今方想通其中深意。”趙弘昭啼笑皆非地向這位八皇弟道了聲歉。
“……”見這位素來到大魏天子重的六皇兄竟然如此好說話,趙弘潤不有些意外,而趙弘宣更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所謂不知者不怪,弘潤,愚兄向你賠個不是,你就莫要在埋怨愚兄了,如何?”
趙弘潤心中啞然,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昭,問道:“你要幹嘛?”
“愚兄隻是希與八弟多親近親近。”
“……”趙弘潤瞪大眼睛盯著這位六皇兄片刻,突然向後撤了一個席位。
趙弘昭看得滿頭霧水,正要詢問原因,卻見趙弘宣用右手指了指左手的袖,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皇兄……是這個?”
『袖?袖?』
趙弘昭哪是何等機敏的逸才,結合這對兄弟那怪異中帶著幾分畏懼疏遠的眼神,與趙弘宣那指著袖子的“語”,立馬反應過來,麵紅耳赤地連忙解釋道:“不不不,愚兄的意思隻是想與八弟探討一下學識而已。”
“呼……”趙弘潤與趙弘宣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倒不是他們故意捉弄這位六皇兄,事實上在大魏皇宮,曆代皇子們沾染龍癖好的例子並不是沒有。
想想也是,由於營養充足,曆來皇子們發育就早,可寢閣卻沒有宮,隻有一群年輕俊秀的小太監從旁服侍。在這種況下,一旦疏於管教,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天底下,上層階級中有這種癖好的並不是沒有,隻不過此事不符天道人倫,因此不怎麽待見而已。
不過經過這件事,雖然趙弘昭覺有些尷尬窘迫,但是他與弘潤、弘宣兩兄弟深的目的倒也可以說達到了。
至趙弘潤不再抵他,趙弘宣也不再畏懼他。
此時,於宮學授業的講師張學士走了學堂,準備教授今日的課題。
『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
孔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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