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張啟功正假意協助平輿君熊琥時，他的副手北宮玉，已帶著一隊黑眾喬裝打扮來到了「樊氏一族」的領地。

國樊氏一族，以「閬中」為都城，是蜀戰爭中出力最大的部落，當代的首領做「樊烈」，年輕時自就是樊氏一族的猛士，有一個寄以厚的兒子做「樊布」，樊烈指這個兒子能擊敗氏的滿，使樊氏一族能取代氏一族。

值得一提的是，樊烈對於取代鷿的想法，並非是太過熾烈，他隻是對當今氏一族的王室到不滿而已。

因為曾幾何時，族五姓以武論王，指的都是五個氏、樊氏、相氏等五個大部落的當代首領後者族長，其中最傑出的猛士，將為五族共同擁護的大族長，也就是國的王。

但是後來漸漸地，這個傳統就逐漸有點變味了，不知從何時起，五族的族長不再親自上陣，而是推舉各自氏族的猛士，就好比氏的滿、相氏的相搴等等。

這讓樊氏一族的老首領樊烈到頗為不滿。

倘若鷿當真是憑著自己的勇武繼承國之主的位置，那樊烈倒也不至於會有什麽意見，但很可惜，在鷿這一代保護了這位王地位的，乃是氏的猛士滿，而並非鷿，這就讓樊烈頗有些不服。

當然，倘若僅僅隻是如此的話，樊烈倒也不至於對鷿見太深，問題在於針對蜀國這件事上，鷿作為國的王，表現地頗為弱。

一直以來，氏與樊氏都是人攻伐蜀國的主力，曾經的樊氏一族，是氏一族的堅定支持者，像樊烈的祖祖輩輩，始終跟隨著鷿先祖的步伐，與氏一族並肩作戰，對抗試圖將他們趕出家園的蜀國。

「聯苴抗蜀」，這即是國一直以來的戰略方針。

但是當代氏一族的鷿，卻試圖與蜀國修好——雖然鷿的本意在有些人看來其實也算是明智的，但樊烈卻無法接。

與蜀國修好？那我國祖祖輩輩勇抗擊蜀國的意義何在？

因此，樊兩族逐漸出現裂痕，就在氏一族的首領鷿試圖與蜀國修好，促使蜀兩國再無戰爭時，樊氏一族依舊我行我素地與蜀人開戰，奪取了閬中向西的一大片沃土地。

事後鷿得知此人，派人到閬中與樊烈涉，希後者‘迷途知返’，莫要輕易挑起蜀兩國之間的戰爭，然而樊烈沒有聽從鷿的命令，還將使者以非常屈辱的方式趕出了都城。

而事後，相氏一族相鱳得知此事後，心中大喜，派人與樊烈商，試圖聯合兩族的力量，將氏一族推下王座。

但沒有想到，樊烈同樣看不起相鱳，亦將相鱳的使者趕出了都城。

當時相鱳大怒，派相搴帶領人馬前來質問，卻被樊烈的兒子樊布擊敗，倉皇而逃。

自此之後，相鱳不敢再招惹樊氏一族。

北宮玉到了閬中後，派黑眾四下打聽了一下，得知樊烈、樊布父子乃是喜好武藝武人，相比較人普遍喜歡的黃金更喜歡那些鋒利的刀劍與堅實的甲胄，心下便已有了主意。

由於倉促間找不到什麽神兵利，北宮玉隻好麾下的黑眾們獻出了幾柄短劍，將其作為禮，獻給了樊氏一族的老首領樊烈。

樊烈起初對這些短劍並不在意，可是當他發現，他們樊氏一族的兵居然砍不斷這種短劍，甚至反而會被這些短劍崩出缺口時，又驚又喜的他，立刻就派人召見了北宮玉。

在見到樊烈時，北宮玉表明了自己魏人的份，他重新啟用了曾經的化名「宮正」，自稱是一名走私軍備的魏國商人。

在聽了北宮玉的話後，樊烈頗為吃驚，問道：“莫非就是給南羯人提供兵的魏國？”

北宮玉愣了愣，旋即這才從樊烈的口中得知原因。

原來，南羯人除了搶掠相氏一族外，偶爾還會流竄到樊氏一族的領土上，在這片土地上引起不小的，畢竟與戰爭不同，南羯人的目的就是搶掠國的財富以及人本，因此，更多時候都是襲擊國的山村，而並非是像閬中這種有城牆防的城池。

雖然若真打起來，南羯人甚至未必是樊氏一族的對手，但由於羯人乃遊牧民族，素來是來去無蹤，因此，樊氏一族的戰士往往無法堵到後者。

更要命的是，就算堵到了那些羯族人，樊氏一族的戰士亦招架不住羯族人那些可怕的軍弩。

別看流羯族人手中的軍弩，其實隻是魏國正規軍淘汰下來的軍備，但是在這片土地上，依舊能發揮相當恐怖的威力，尤其是麵對穿戴皮甲胄居多的國戰士。

看到樊烈在提及南羯人時臉上的怒，北宮玉心中一陣心悸，連忙解釋，生怕樊烈遷怒到他上。

事實證明，樊烈對優質兵的，最終還是遏製了他對北宮玉這個魏人的反，他對北宮玉表示道：“若是足下能為我樊氏一族提供優質的兵，足下就能獲得我樊氏的友誼。”

對此，北宮玉當然立刻答應下來，並表示準備無償贈送樊氏一族五百套魏卒的軍備。

這手筆，立刻就得到了樊烈的好，後者仿佛是忘記了北宮玉那魏人的份，哈哈大笑地吩咐人準備筵席，款待後者。

次日，北宮玉便派人返回南，向距離南最近的商水郡，索要五百套尋常的軍備。

半個月後，商水郡的郡守沈彧收到了北宮玉的消息，毫不在意地便從商水軍的義勇營，征收了五百套使用多年的軍備，將人將其運往南，再由南走陸路轉運至樊氏一族的領地。

這前前後後，攏共花了兩個月的工夫，倒不是因為別的，隻因漢中、郡兩地的山路太過於崎嶇坎坷。

在收到沈彧的回信後，北宮玉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樊烈，讓這位老族長又驚又喜，連忙讓兒子樊布帶人與北宮玉一同前往接。

在此期間，北宮玉故意派人將這個消息給了相氏一族，告訴後者有一批來自中原的軍備，將會從他們的領地路經。

果不其然，相氏一族的首領相鱳立刻派人打探，試圖截下這批軍備。

在北宮玉與他手下黑眾的控下，功地讓樊布與相氏一族的戰士上了麵。

當看到相氏一族的戰士居然試圖吞沒本該屬於他樊氏部落的贈時，樊布大為惱怒，調來了幾千名戰士，打敗了相氏一族，奪取了那五百套軍備，並興高采烈地將其運到了閬中。

得知軍備運到後，老族長樊烈歡喜地親自出城觀瞧。

在此期間，樊布將相氏一族試圖截留他們這批軍備的行為，告訴了父親樊烈，讓後者頗為不渝。

樊烈罵罵咧咧地咒罵了幾句，對兒子樊布說道：“無需理睬，相鱳也不過是一個懦夫而已，他豈敢公然挑釁我樊氏一族？”

說罷，樊烈就去打量那五百套軍備了。

雖然這五百套魏卒軍備，其實隻是商水軍淘汰下來的，但不可否認魏國鍛造的軍備就是質量優秀，比如鐵質的甲胄、盾牌、頭盔，哪怕有諸般刮痕，但仍能有效地抵擋刀箭。

雖說那些戰刀已有些鈍，但這對於擅長磨製骨刀的族戰士卻毫不問題，隻要找塊石頭磨一磨，立刻恢複鋒利。

當然，最最令老族長到振的，還是那五百把手弩，比蜀之地慣用的弓箭，威力不知強勁多。

在親自嚐試過各項兵甲胄後，樊烈歡喜地又將北宮玉請到了宮殿，盛款待。

本來，樊烈對北宮玉稍稍還有些懷疑，畢竟不是誰都能誇口贈送五百套軍備的，可是事實已擺在眼前，不容他不信——眼前這個自稱「宮正」的魏人，能力不同尋常，這不，整整五百套軍備，說送就送，並且還在兩個月左右送達，這大大超乎了樊烈此前對這名魏國商人的估測。

在沉思了一番後，他對北宮玉說道：“我國的戰爭不同於中原，鐵質的甲胄過於沉重，不便於我族的戰士作戰，但是貴方的刀劍、手弩，卻希多多益善。”

北宮玉笑著表示毫無問題。

他豈是真心要與樊氏一族展開軍備上的易？不過是為了取信於樊氏一族罷了，雖然與樊烈簽訂了易的名單，但事實上他沒有與後者易的意思——可能一年之後，樊氏一族已不複存在，這易的款項，也就毫無意義了。

不錯，樊氏一族，不過是北宮玉打國的一顆棋子罷了。

想到這裏，他信口開河道：“不知老族長需要多把刀劍、多手弩？”

樊烈想了想，試探問道：“五千把戰刀，兩千把手弩。”

聽聞此言，北宮玉故作吃驚地問道：“要這麽多？這……請寬限時日讓在下的人籌備，半年如何？”

樊烈心中大喜，不過還是說道：“我知道半年不久，但還是希先生能更快些？”

“難道貴方要進行戰爭麽？”北宮玉故作吃驚地試探道。

由於北宮玉已通過自己的慷慨取得了樊烈的信任，後者亦不瞞他，點頭說道：“我樊氏準備對蜀國用兵。”

鑒於張啟功授意北宮玉要做的，即是挑起國的爭，因此，北宮玉當然不會忘記煽風點火，他故作猶豫地說道：“其實籌備那五千把戰刀、兩千把手弩倒也不難，問題是貴方的道路太艱難，且途中又要經過相氏一族的領地……老族長，在下以為，若想你我雙方的易長久，我覺得老族長應當知會相氏一族一聲。”

從旁，樊烈的兒子樊布亦幫腔道：“是啊，父親，相鱳那廝太可恨了，這次居然敢試圖截留我樊氏一族的東西，父親，讓我給相鱳一個教訓！”

樊烈麵沉，皺著眉頭說道：“這事先不忙，先派人跟那相鱳說說，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倘若他果真罔顧五姓之，那我樊氏，亦無需跟他客氣！”

在旁，北宮玉心中微，思索著該如何挑起樊氏與相氏的爭，可沒想到就在這時，殿外卻急匆匆有一名樊氏部落的戰士奔，說道：“族長，氏派人求見族長。”

“唔？”

樊烈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鷿那小子，不知又要做什麽。”

話雖如此，他還是命人將來人請了進來。

隻見氏一族的使者在見到樊烈後，行禮說道：“樊烈族長，我奉王之命而來。”

“什麽事？”

“王得知，北方的秦國或將派兵攻伐我國，懇請族長提高警惕。”

“秦國？”樊烈聞言一愣。

而在旁，北宮玉亦愣了愣。

秦國即將進攻蜀，這事北宮玉當然知道，問題是，秦國的軍隊還未出現在蜀境，就連地郡北部的樊氏一族都不知，何以在南邊江州的王鷿卻能得知此事？

『楚人應該也不知秦國攻蜀這件事吧？難道是張都尉的？……唔，這樣的話，我這邊也得稍稍更改一下計劃。』

想到這裏，北宮玉放棄了挑唆樊氏與相氏爭的打算，故意出聲道：“秦國啊……”

聽到這話，樊烈驚訝地問道：“先生知道秦國？”

北宮玉聞言笑著說道：“不瞞老族長，秦國乃是我國的手下敗將，不曾想，秦國敗於我大魏之後，居然有意進攻蜀。”說著，他信誓旦旦地說道：“雖然在下走私軍備，亦被我大魏所不容，但在下終歸是魏人，若秦國果真試圖進攻貴國，在下當鼎力相助貴國！”

聽了這話，樊烈越發欣喜，對北宮玉也就越發信任。

畢竟，北宮玉講得句句在理，他實在沒有懷疑的理由。

於是乎，在秦國這個威脅下，樊烈暫時放棄了進攻蜀的決定，準備召集軍隊對抗秦國的進犯。

原本在樊烈看來，秦國不至於這麽快就打到他國，畢竟秦國與蜀之間，還隔著地漢中的「苴國」，可沒想到的是，在七月初，他手下樊氏一族的戰士，竟然打探到了秦**隊的蹤跡。

這讓樊烈大吃一驚。

他心中暗想：難道苴國已經被秦國攻陷了？為何苴國不派人向他國求援呢？

事實上，因為國那「聯苴抗蜀」的戰略，族與苴國的關係一向不錯，尤其是當苴國的王漸漸不滿足於作為蜀國的附庸，不希再年年進貢給蜀國貢品後，國與苴國的關係就更為切了。

吃驚之餘，樊烈立刻派遣前往打探。

然而打探所知的結果，卻讓樊烈更加困，因為他發現，苴國至今安然無恙。

事後他才知道，原來是秦國給苴國贈送了一批可觀的財富，要求苴國允許他借道攻伐蜀國。

可能是看在那批財寶的份上，苴國答應了秦國的要求。

於是乎，秦**隊輕而易舉地就越過了漢中的險峻，將軍隊派駐到了蜀之地的北方。

值得一提的是，秦國的軍隊，亦向樊氏一族送來了示好的善意，並派人求見樊烈，向後者表明心跡：此番他秦國隻為攻伐蜀國，對國絕無歹意。

此時，北宮玉已取得了樊烈、樊布父子的信任，自然也得知了這件事。

在得知苴國的允許借道的行為後，北宮玉簡直不敢相信。

『這個苴國的君主，他還能再蠢一點麽？居然如此輕易就讓秦國的軍隊越過了漢中險峻？天呐！那家夥到底何來的信心，相信秦國不會在滅掉蜀兩國後，順手將他苴國也滅掉？』

北宮玉暗暗搖頭。

他覺得，那個苴國君主實在是蠢地可以，與這種君主並列於世，簡直就是他魏國君主的恥辱！

想到這裏，抱著絕不能秦國得逞的念頭，北宮玉立刻就找到了樊烈，向後者陳述厲害：“老族長千萬不可輕信秦人的謊言，若坐視秦國攻滅蜀國，占據了蜀地，那麽，秦國下個攻略的對象，必然就是貴國！”

樊烈、樊布父子起初還有些不信，北宮玉便解釋道：“苴、、蜀三國，對於秦國而言，苴國最易攻陷，因為苴國隻有漢中之險，除非蜀兩國鼎力支持苴國，否則苴國必定被秦國所滅。其次便是貴國，畢竟貴國地苴國之後，秦國或要攻打貴國，必得先攻苴國。最難攻陷的，莫過於蜀。……是故，秦人另辟蹊徑，一邊穩住貴國與苴國，先取蜀國，蜀國若亡，秦國必定複攻貴國，介時蜀兩國皆亡，秦國順道解決苴國，將不費吹灰之力！”

這一番剖析，聽得樊烈、樊布父子麵麵相覷，後者不解地問道：“先生，為何秦國要這般周折？”

北宮玉正說道：“隻因為秦國或攻打苴國，貴國與蜀國或將派兵支援，如此一來，秦軍就難以越過漢中之險。而現如今，秦國用財帛騙取了苴國君主的承諾，又對貴方示好，此時他再攻取蜀，苴國與貴方未必會相救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