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裴宴還是很不滿意，道:“年輕夫妻，哪有不置氣的。犯得著有點什麼事就找長輩出面嗎?”

說得他們好像不是年輕夫妻似的。

鬱棠強忍著笑，和裴宴往裴宣那裡去。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形匆匆的裴宣兩口子。

裴宣開口就是抱怨:“你說，我們家這麼多人，誰剛剛親就吵架的?還好是在京城，要是在老家，豈不是讓其他房頭的叔伯兄弟們笑話！”

二太太則擔憂地道:“弟妹，你可知道他們為何吵架?”

“我們也是剛得了信，”鬱棠忙道，“還想問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呢?”

二太太搖頭，挽了鬱棠的胳膊，道:“我們還是快點去看看吧！這要是傳了出去，可太丟人了！”

鬱棠也覺得。

特別是在裴家正和秦家說親的關鍵時候，要是傳出侄兒與媳婦不和，別人還以為他們家的人都面子呢！

四個人疾步去了顧曦那裡。

也算有眼力的，院子裡靜悄悄的，隻留了個守門的婆子，還是的陪房，裴家跟過來的人全都被打發回自己屋裡去了，到了正廳，顧曦的兩個陪嫁小丫鬟正輕手輕腳地打掃著被砸了的廳堂，裴彤垂著頭，飾倒還整齊，神卻很是狼狽地一個人坐在中堂下的太師椅上。

聽到靜，他抬起頭來，臉頓時通紅，衝著室的方向高喊了聲“顧曦”。

難道顧曦去請長輩他不知道?

鬱棠想著，就看見裴彤滿臉愧地走了過來，給他們行禮，低聲地喊著“二叔父”、“三叔父”。

平時待人很是和善的裴宣此時卻板著個臉，非常嚴肅的樣子，一聲不吭地坐在中堂左邊。

裴宴也沒有吭聲，面如鍋底，坐在了裴宣的右邊。

裴彤站在那裡，角翕翕，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鬱棠尋思著自己坐哪裡好，二太太卻看了裴彤一眼，低低地歎了口氣，悄聲提醒他:“顧氏呢?你去了出來吧！你二叔父和你三叔父既然來了，肯定會幫你們把事解決了的。”

裴彤小聲應諾，進了室。

不一會兒，室就傳來兩聲含糊不清的爭執。

裴宴挑了挑眉，指了自己的下首，對鬱棠道:“你也坐下來吧！看來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鬱棠自然是聽裴宴的安排。

二太太就坐在了鬱裳的對面，並且吩咐還在屋裡打掃的丫鬟:“你們先退下去吧！送兩杯茶上來。”

兩個小丫鬟如釋重負，恭應“是”，立馬退了下去，上了茶點進來，又逃也似的出了廳堂，還帶上了廳堂的門。

二太太不知道是想為顧曦說話，還是看裴宣兩兄弟的臉太難看了，笑道:“這顧氏邊的丫鬟倒還真不錯，知道輕重緩急，這就比什麼都好。”

裴宣聞言面微霽。

裴宴卻依舊是張閻王臉。

裴彤和顧曦一前一後的從室走了出來，給裴宣和裴宴幾個行了禮。

裴宴沒有說話，裴宣肅然地問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人也來了，你們說說好了。”

裴彤喃喃地說著“就是兩人意見不和”或是“沒想到會驚兩位叔父”、“都是我的錯”之類的話，至於為何會吵起來，半晌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站在一旁的顧曦沉默冷靜地聽裴彤說著話，見裴彤說來說去都不提兩人之間的矛盾，不由地冷笑一聲，打斷了裴彤含糊不清的說詞，道:“二叔父，三叔父，事是這樣的。今天大舅母過來做客，說起想和我們家聯姻的事。我想著，我們左有兩位叔父，右有我婆婆，這件事怎麼也不到我們做主，我們做小輩的，聽長輩的就行了，我就一直沒有表態。誰知道相公回到家裡，聽了大舅母的一番話，卻答應大舅母出面，幫著撮合兩家的婚事。大舅母一聽，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我卻覺得相公不應該手這其中的事，只是當著大舅母的面，不好說什麼。等大舅母走了，我就委婉地和相公說起這件事，讓相公別麻煩兩位叔父了，過幾天去跟大舅母說一聲，就說這件事想來想去，我們做小輩的不好手，誰知道他就發起脾氣來，指著我的鼻子說我逢高踩低，趨炎附勢，總想著攀高枝，瞧不起他外祖父家裡。

“我辯了半天也和他說不通。

“我就想著，那就請二叔父過來給我們評評理。”

沒想過告訴裴宴倆口子。

不知道荷香是不是沒有聽明白，還是慌裡慌張的和裴宴也說了一聲。

當初以為自己嫁給裴彤也不錯——裴宴絕了仕途，裴彤卻如朝，說不定哪天就考了出去，以後裴宴做裴宴的田舍翁，做的太太，和裴家也算是相安無事。

不曾想裴彤學識是好，卻也愚孝。明明知道大太太做的不對，不忍心說就算了，關鍵的時候，還是看在母親的份上，寧願委屈自己，寧願委屈。

裴彤要給楊家殉道管不了，可想讓也用自己的肩膀頂著楊家上位，那是不可能的。

顧曦的神越發的冷峻了，道:“楊家為什麼要和裴家聯姻，說白了，不過是想把兩位舅老爺從泥沼中救出來。親戚之間相互幫襯原本就是應該的，可又不是沒有方法解決，為何一定就要聯姻呢?二叔父幫著把楊家兩位舅舅救出來就不行嗎?他們楊家當初站孫家的隊的時候可沒有商量我們家?現在出了事，我們家願意兜著還不行，還要把我們家的姑娘嫁到他們家去?祖母明確的反對，我們還要這麼做，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不孝子孫。你居然還有臉指著我說我不孝。這個帽子我戴不起，不請了家裡的長輩來說清楚，我以後如何撐直了腰桿做人！”

大家的目全都落在了裴彤的上。

他氣得發抖，角哆嗦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崩出幾句話來:“你剛才是這麼回答我的嗎?你別避重就輕！既然敢告狀，就要說實話。”

眾人的目又落到了顧曦的上。

顧曦背脊筆直地站在那裡，面孔白的仿佛素縞，無畏無懼地道:“是，我原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原話是問相公，為何一定要聯姻?難道他覺得只有和楊家再結一門親事，才能平他沒有娶楊氏的憾不?”

鬱棠看著這樣的，突然想到前世，李端覬覦的事敗之後，顧曦第一次來找時的樣子。

也是像這樣，姿直，像一棵白揚樹似的，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絕然。

難道這次，裴彤也辜負了不?

鬱棠不由了帕子，目不轉睛地著裴彤。

前世，顧曦和李端還過了四、五年恩甜的日子。

可現在，顧曦嫁給裴彤還不到一年。

裴彤臉更紅了，道:“二叔父，三叔父，您們說，這不是胡鬧嗎?我若是真的想再娶楊氏，又何必答應和的親事?我母親原本就想我娶舅舅家的表妹，只是我不想再沉溺於往日的痛苦中，才不願意和楊家再結親的。母親心疼我，才和顧家說了親。”說完，他瞪了顧曦一眼，道:“你心眼也太小了。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

“我是子，維護自己的家庭是天。”顧曦並不辯解，而是理直氣壯地道，“相公既然這麼說，我當著兩位長輩的面向你道歉。可你也要讓我安心，當著兩位長輩的面給我保證，以後決不再提和楊家聯姻的事。”

這才是顧曦的目的吧！

把他們從這件事裡摘出來。至要把他們的小家從這件事裡摘出來。

鬱棠恍然大悟，朝裴宴去。

裴宴心有所，回過頭來，看見了鬱棠水靈靈的大眼睛。

心裡想的是什麼，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朝裴宣和二太太看去。

裴宣皺著眉頭，覺得這種事也要吵得讓家裡的長輩做主，簡直是胡鬧。二太太則面笑容，仿佛覺得這樣吃醋的顧曦很有意思似的。

還是他們家小姑娘心思靈巧，顧曦的手段沒辦法迷。

他輕咳了一聲。

裴彤和顧曦也不吵了，裴宣和二太太也不說話了，大家都著裴宴，支著耳朵聽裴宴說話。

裴宴這才不不慢地道:“阿彤，和楊家聯姻的事，你現在是怎麼看的?”

裴彤十分機敏，立刻道:“自然是聽長輩的。”

裴宴淡然地點了點頭，道:“我覺得顧氏說的有道理。既然有其他的辦法，為何楊家還一定要和我們家聯姻?”說完這話，他面厭惡地撇了撇，道:“阿彤，楊家是你外家， 你和你舅舅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我看，這件事就給你好了。你去楊家仔細問問，他們家到底要幹什麼?如果真的只是想救你兩個舅舅於窘境，我和你二叔父想想辦法救他們險就是了。如果是想利用這件事再和裴家聯姻，你也問清楚了，楊家和我們家聯姻想得到什麼?楊家人在你面前總比在我和你二叔父面前坦然。”

裴彤和顧曦齊齊愣住。

裴宴似笑非笑，道:“怎麼?不願意?還是覺得做不到?”

裴彤低下了頭，遲疑道:“不，不是不願意，我是怕我做不好。”

“怎麼會！”裴宴笑道，“顧氏心思縝，你若是覺得拿不定主意，就和商量好了。肯定比你有主見。”

這是在誇顧曦還是在諷刺顧曦?

鬱棠困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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