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聽著眼睛一亮:“這麼說，馮三爺給了我們一夜的時間離開臨潼了?”話音一落，又擔心起來，“一夜的工夫，我們能走出臨潼嗎?”兩道像輕羽般順的秀眉蹙在了一起。

趙九爺看著微微地笑起來:“如果從這裡直奔西安府，當然不行。”他臉上閃過一狡黠，“但我們可以南下！”

“南下?”傅庭筠睜大了眼睛。

“對，南下！”趙九爺眉宇間充滿了自信，“從這裡往南不過五十多裡，就到了藍田縣的下魯峪。我們經藍田去西安府。”

傅庭筠立刻明白過來:“馮三爺隻說讓我們連夜離開臨潼，可沒有規定我們一定要去西安府啊！”大大的眼睛彎了月牙兒，“九爺，你好狡猾啊！”

趙九爺微笑的面孔好像瞬間變得有些僵似的。

傅庭筠一愣，旋即想起狡猾好像不是什麼稱讚人的詞……應該說聰明才是……不過這個時候再改，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讓他誤會！

訕訕然地笑，忙轉移了話題:“九爺，我們從藍田到西安府會不會要多繞幾裡路?要不要把水和糧食重新分配一下?”

“那倒不用！”趙九爺的表好像和了一些，“西安府有四個城門，我們不過是從永寧門改道長樂門罷了，要耽擱，也不過是耽擱這一夜的工夫！”

還好，還好！

也不知道是慶幸趙九爺沒有生氣還是慶幸重新選對了話題。

傅庭筠長長地舒了口氣，笑著問他:“九爺，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吧?”

“嗯！”趙九爺點頭，卻並沒有立刻就往廟裡去，而是打量了一眼:“我給你的匕首呢?

“哦！”傅庭筠反應過來，忙跑到小推車旁找出了匕首遞給趙九爺，“在這裡！”

趙九爺沒有接，目落在匕首上:“你怎麼不帶在上?”

傅庭筠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不會用……

趙九爺慢慢地接過了匕首，拇指在鞘口一按，匕首無聲地彈出了一小截，雪白的刀鋒在烈日下芒四，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看清楚了！”他緩緩地道，把匕首重新歸鞘。

那刺目的亮還殘留在的眼底，傅庭筠看什麼兩眼都帶著兩個斑:“看清楚了！”

趙九爺把匕首遞給:“收好了！”

傅庭筠愣住。

要這個幹什麼?

沉甸甸的，又沒有地方裝！

萬一丟了可就麻煩了。

就這一猶豫，趙九爺面微沉，把匕首收了回去，隨手塞進了小推車裡:“我去把阿森抱出來！”

咦！

傅庭筠狐疑地著趙九爺的背影。

他不會是要把匕首送給吧……

想到這種可能，冷汗直流。

如果是這樣，那剛才的舉也太傷人了……

找出匕首快步跟了進去:“九爺，東西太貴重了，我怕弄丟了。”

正彎腰準備抱起阿森的趙九爺作微微滯了一下才徐徐地抱起了阿森，轉過來著站在他面前的傅庭筠。

“九爺！”沒有回避，直視著他投過來的目，“我看那匕首手柄上的布帶子都磨出了，之前見您遇到什麼危險也沒有拿出來，想必是跟著您多年的心之。如今我們輾轉各地，要是從我手裡失，我會一輩子都不安的。”把匕首遞給趙九爺，“您還是好好收著吧！”

清亮的杏眸烏黑澄淨，

像潺潺的小溪，一眼可以見底，認真而誠摯。 趙九爺失笑。

一向坦然而率真，是他對有偏見，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見他這些年年紀見長，心卻沒有見長。

他接過匕首，眉眼舒展，磊落大方:“是我考慮不周。匕首我收下了，就藏在小推車的車板底下，你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拿出來使就是。”又笑道，“只怕你力氣不夠，沒傷著別人反傷著自己了。”

如果是從前，傅庭筠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覺得趙九爺是在嘲諷，可這一次，他的笑容爽朗，還帶著些許的戲謔，像小時候最喜歡和嬉笑的堂兄，只要和在一起，怎麼也要打趣幾句才善罷甘休，讓覺得親切。

不莞爾。

空氣中洋溢著輕松而歡快的氣息。

傅庭筠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樣多好！

為什麼總是要板著臉，弄得大家都心沉重。

“我去幫阿森把草席鋪上。”笑地出了門。

趙九爺的角彎了個愉悅的弧度。

※※※※※

他們連夜往南去，一路上，繁星相伴。

趙九爺反覆叮嚀:“要是走不千萬不要勉強！”

傅庭筠笑著應喏，走了大約一個時辰，腳漸漸像灌了鉛似的抬起來都覺得吃力，腳掌也開始痛起來。

上了小推車。

趙九爺推著他們，呼吸有些急促。

“要不，我還是下來吧！”傅庭筠掙扎著。

“不用！”趙九爺息道，“我想連夜趕到上魯峪，這樣，也可以把今天耽擱的時辰趕回來。”

趙九爺的同伴在西安府等他。他們離西安府近一點，就安全一點。趙九爺心裡明白，傅庭筠心裡也明白，那些勸的話放在這種況下無力又蒼白，還不如不說。

沒有作聲，幫著照顧阿森。

等天空泛起魚肚白時，他們路過了上魯峪。

傅庭筠難掩心中的歡喜，拿出水囊遞給趙九爺:“您喝口水歇歇吧！”

趙九爺沒有推辭，把小推車停在路旁，接過水囊咕嚕嚕喝了幾大口。

平時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今天倒很豪爽！

傅庭筠思忖著，笑著遞了條汗巾:“九爺汗吧！”卻發現他的臉有點蒼白。

走路會讓人面紅流汗，從來沒有聽說過臉發白的……或者是有恙。

被這念頭嚇一大跳:“九爺，您沒事吧?”過去的目已帶著幾分懷疑，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有點累！”趙九爺用汗巾著汗，笑道，“好久都沒有連夜趕路了！”

是嗎?

傅庭筠眼中的懷疑之更濃了。

阿森突然發出幾聲/。

傅庭筠驚喜地側:“阿森！”

阿森睜開了眼睛:“我，我要喝水！”

“好，好，好！”傅庭筠迭聲應著，喂阿森喝水，剝了唯一的蛋:“一直給你留著，再不吃，就要壞了。”

阿森咧著半邊笑，小口小口地吃著蛋。

幾口過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推開傅庭筠的手四張:“爺呢?”

“我在這呢！”趙九爺走了過來，“你說兩句話，快點把傷養好，免得我又要推傅姑娘又要推你！”

真是的，連句安人的話都不會說！

傅庭筠看也沒看他一眼，隻管把蛋往阿森邊喂:“快吃！吃完了好幫九爺放哨——九爺推著我們趕了一夜的路，也該讓九爺歇歇了！”

“啊！”阿森張大了，“九爺，您的傷……”

什麼傷?

傅庭筠驚愕地轉著趙九爺。

“沒事！”他淡淡地道，“馮老四的刀沒有挨著我，要不然，我早就倒下了！”

兩人齊齊地盯著他，都沒有說話，顯然都不相信他的話。

趙九爺突然扯下左邊的襟。

傅庭筠忙捂住了眼睛:“有傷沒有?”問阿森。

“沒有！”阿森歡天喜地地道。

“快吃，”趙九爺邦邦地道，“我要歇會。”

兩人相視而笑。

等趙九爺在小推車旁睡著了，他們兩人小聲說著話，知道他們要經過藍田縣去西安府，阿森也說出和趙九爺同樣的話來:“不過是從永寧門改道長樂門罷了。再有兩、三天我們就能到西安府了！”

傅庭筠心中一，出思索的表，半天都沒有和阿森說話。

第二天晚上，他們在一個常興的地方歇息。

“明天就能到臨了！”趙九爺顯得有些興，這對於他來說是個比較罕見的緒，“後天我們就能到西安府了！”

阿森也能下地走路了！

傅庭筠覺得前途一片明。

一會兒想著到了西安府趙九爺不知道會不會帶去那個平安裡的永福客棧住下;一會兒想到他會派誰去給母親送信;一會兒想著母親接到了信不知道會怎麼安置;一會兒想和俞家退了親以後的日子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一會兒又想， 趙九爺到了西安府不知道有什麼打算……翻來覆去的都沒有怎麼睡著，早上被阿森醒的時候眼圈泛青。

趙九爺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坐下來吃早飯。

表安靜，神從容。

可不知道為什麼，傅庭筠總覺得趙九爺好像也心事重重似的。

他難道是在為的事傷腦筋?

能讓他傷腦筋的事，肯定很難辦！

傅庭筠猜測著，心也跟著低落起來。

坐在他們中間的阿森滿臉困。

這都快要到西安府了，大家應該高興才是，怎麼九爺和傅姑娘眼睛裡都沒有一點笑意呢?

兩個大人不說話，小孩子也不敢說話。

三個人沉默地趕路。

太像是要燒起來似的，火辣辣地讓人睜不開眼睛。

坐在小推車上的傅庭筠汗如雨下，不停地用帕子著額頭、下、脖子。

“要不要喝點水?”轉頭問趙九爺。

正午的下，趙九爺滿是汗水的臉龐素白如紙。

“不用了！”他的聲音嘶啞，話音未落，子開始左右搖晃。

“你怎麼了！”傅庭筠尖著跳下了小推車。

趙九爺已“撲通”一聲倒在了土路上，揚起一層黃騰騰的塵土。

“九爺！”阿森哭喊著撲了過去。

※

昨天找了三個小時敏詞，好不容易才在編輯的幫助下發出了第二十九章……

PS:明天要去武漢開家長會，今天不能加更了。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