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把它拿給藍思追,道:“江家的銀鈴有定神清明之效,就用這個做暗號。”
金凌手奪回鈴鐺,道:“還是我來!”
藍景儀哼哼道:“一會兒不願意,一會兒又願意了,忽晴忽,小姐脾氣。”
魏無羨對那道:“你可以進來了。”
那名了眼睛和臉,往他上一撞,魂魄整個兒的撞了進去。魏無羨順著棺木,慢慢地了下來,衆年七手八腳拖了一堆稻草過來給他墊著坐,金凌著那枚鈴鐺,不知在想什麼。
那剛剛撞進來時,魏無羨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姑娘是個瞎子,我跟共,到時候我豈不是也了瞎子,看不到東西?這可大打折扣了。算了,能聽也差不多。”
一陣天旋地轉,原本輕飄飄的魂魄彷彿落到了實地上。那一睜眼,魏無羨也跟著睜眼了,豈料,眼前卻是清晰明朗的一片青山綠水。竟然看得見!
想來,這名記憶中的這個時候還沒有瞎。
魏無羨已經進傾的魂魄,呈現在他面前的,是記憶中最強烈、最想傾訴於他人的幾個片段,安靜看著,之所即可。此時,兩人的一切通用,那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的就是他的。
這似乎坐在一條小溪邊,對水梳妝。雖然衫破爛,但基本的乾淨還是要的。用腳尖打著節拍,一邊哼著一支小曲,一邊挽頭髮。魏無羨覺一細細的木簪在頭髮裡來去。忽然,一低頭,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魏無羨在的魂魄裡,也隨之低頭,看到了此刻他的模樣。溪水倒映出了一個瓜子臉蛋、下尖尖的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的眼睛裡沒有瞳仁,是一片空的白。
魏無羨心道:“難道這個時候已經瞎了?可是我現在分明看得見。共之時,無和怨靈都是相通的。”
那挽好了頭髮,拍拍屁一躍而起,拿起腳邊的竹竿,蹦蹦跳跳地沿路行走。邊走邊甩著那隻竹竿,打頭頂枝葉、挑足邊石頭,嚇草裡蚱蜢,片刻不停。前方遠遠有幾個人走來,立即不跳了,規規矩矩拿著那竹竿,敲敲打打點著地面,慢吞吞地往前走,很小心謹慎的模樣。過來的幾個村見狀,都給讓開道路,頭接耳。這忙不迭點頭道:“謝謝,謝謝。”
一名村似乎看得心生憐憫,掀開籃子上蓋的白布,拿出一個熱乎乎的饅頭遞給:“小妹,你小心點。你不?這個你拿著吃。”
這“啊”了一聲,激地道:“這怎麼好意思,我、我……”
那村把饅頭塞到手裡,道:“你拿著!”
便拿著了:“阿箐謝謝姐姐!”
原來這名字阿箐。
告別那幾名村,阿箐三兩下吃完了饅頭,又開始一蹦三尺高。魏無羨在裡跟著蹦,蹦得頭暈目眩,心道:“這姑娘真能野啊?我明白了,原來是裝瞎。這雙白瞳多半是天生的,雖然看著像是個瞎子,但其實能看得見,就利用這個裝瞎子騙人,博取同。”一個孤流浪的小孩子,多半是父母都不在了,裝裝瞎子,別人以爲看不到,自然放鬆警惕,但其實都看得一清二楚,隨機應變,倒也不失爲一個聰明的法子。
但是阿箐的魂魄,又的確是瞎了的,說明生前已經看不見了。那到底是怎麼從真瞎變假瞎的?
比如,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
阿箐在沒人的地方就一路蹦,有人的地方就畏畏裝瞎子,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市集。
在人多的地方,自然又要大顯手,把式做足,裝得風生水起。一竹竿敲敲點點,慢慢吞吞地在人流裡走。忽然,朝一個著鮮貴的中年男人一頭撞去,狀似大驚大恐,連連道:“對不住、對不住!我看不到,對不住!”
哪裡看不到,本是直衝這男人來的!
那男人被人撞了,暴躁地轉過頭,似乎想破口大罵。但一看是個瞎子,還是個有點漂亮的小姑娘,若是當街扇一耳,必然要被人指責,只得罵了一句:“走路給我小心點!”
阿箐連連道歉,那男人臨走了還不甘心,右手不老實地在阿箐部上狠狠擰了一把。這一下等於是擰到魏無羨上,同,擰得他心裡剎那間爬滿了麻麻的一層皮疙瘩,只想一掌把這男人拍穿地。
阿箐一團不,好像很害怕,但等那男人走遠,敲敲點點走進一條蔽的小巷,立刻“呸”了一聲,從懷裡出一隻錢袋,倒出錢數了數,又“呸”了一記,道:“臭男人,都這幅德,穿得人模狗樣,上沒幾個錢,掐著晃都晃不出一個響。”
魏無羨哭笑不得。阿箐才十幾歲,估計現在十五歲都沒到,罵起人來卻順溜得很,人錢袋更順手。他心想:“你要是到我,肯定不會這麼罵了。當年我也曾經很有錢過啊。”
他還在慨是從什麼時候變了一個窮蛋,阿箐已經找到了下一個目標,裝著瞎子出了巷子,走了一段路,故技重施,“哎呀”地撞到了一個白道人上,又道:“對不住、對不住!我看不見,對不住!”
連詞都不換一下啊,小人!
那道人被撞得一晃,回過頭,先把扶穩,道:“我沒事,姑娘你也看不見嗎?”
這人十分年輕,道袍樸素潔淨,背上縛著一把以白布裹纏的長劍,下半張臉很是清俊,雖然略顯消瘦。上半張臉,則纏著一條五指寬的繃帶,繃帶下出一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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