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滾滾撲到聞翹懷裡,地著,就像小孩子驟然見到家長一樣,號啕大哭。
小孩子哇哇的哭聲引來客棧外不人的圍觀,在發現坐在那裡的寧遇洲和聞翹時,趕回腦袋,顯然對兩人極是敬畏。
聞兔兔慢慢地走過去。
他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明明眼淚都在眼眶裡打滾,卻倔強地不肯哭出來,彷彿維護他所剩不多的自尊。不過見他的扯著聞翹的袖子,便知道他的心也是不平靜,只是因為已經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不就撲進姐姐懷裡求安。
聞翹拍拍懷裡的聞滾滾,笑著說:「聞滾滾哭那麼久不累嗎?」
聞滾滾一向懶散,哭這樣也難為他了。
「我、我想姐姐和寧哥哥了。」聞滾滾噎噎地說,膽大包天地出一隻手去拽寧遇洲的袖子。
寧遇洲淡淡地看了一眼,沒有扯開。
聞翹不覺有些好笑,繼續哄。
好不容易止終於將號啕大哭的小孩子哄好,聞滾滾和聞兔兔兩個順勢坐下來,不過地挨著聞翹。
聞翹打量他們,笑著說:「聞滾滾長大了,聞兔兔也變了好多。」
聞兔兔激的心仍是有些難抑,吶吶地道:「我也長大了,總不能像小時候那樣。」
曾經的聞兔兔還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因過早化形,行事之間總免不了衝任,還有屬於妖修特有的囂張。哪知道長大後,卻變得冷靜自持,端著架子,那冷峻的模樣極能唬住人。
聞滾滾非常不給面子地說:「兔兔哥變這樣後,嚇到很多修。」
然後繪聲繪地將以前聞兔兔怎麼板著臉,嚇到那些修,那些修怎麼拒絕隨同長輩去見他的事一一說出來。
「我哪有嚇們,是們膽子小……」聞兔兔嘀咕,堅決不承認自己太端著架子,讓人誤會他不好相,明明他是多好的前輩啊,從來不輕易責難人。
聞翹先是忍俊不,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聞兔兔的臉瞬間黑了,狠狠地瞪一眼碎的聞滾滾,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就因為自己平時總是催他修鍊。
聞兔兔不理會趁機告狀的聞滾滾,疑地問:「姐姐,寧哥哥,你們怎麼會在幽冥界?幽冥界和人界的通道打開,可是和你們有關?」
說著,他的視線暗暗飄向寧遇洲。
明明寧哥哥還是寧哥哥,但他的樣子和記憶中不同,特別是那雙眼睛,竟然像染上一種魔魅的闐暗之,讓人暗暗心驚。
寧哥哥怎麼會變這樣?難道發生什麼事?
真是越想越不安,卻又不敢問。
「這可和我們沒關係。」聞翹擺手,「三界通道會打開,是神靈界的神帝所為。」
聞兔兔猛地頓住,連聞滾滾都瞪圓眼睛。
聞翹想了想,將自己飛升到上界後發生的事同他們簡單地說了一遍。
雖然沒有仔細詳說,聞兔兔兩隻仍是聽得心驚跳,沒想到姐姐的經歷會如此兇險,而且他們經歷了那麼多事,份來歷也如此與眾不同。
「就算寧哥哥是魔神,還是我們的寧哥哥。」聞滾滾忍不住說,看向寧遇洲的眼神與以往一般,充滿孺慕之。
雖然他們更親近聞翹,但若是沒有寧遇洲的悉心教導,一路相護,他們也無法順利長,擁有現在的實力和地位。
如果聞翹像母親,那寧哥哥就像是父親一樣。
聞兔兔也道:「聞滾滾說得對,寧哥哥是寧哥哥,不會變的。」
聞翹忍不住笑起來,手他們的腦袋。
聞滾滾一副歡歡樂樂的模樣,還用腦袋蹭蹭的手,聞兔兔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捨不得移開腦袋,那副別彆扭扭的模樣,再次逗笑聞翹。
寧遇洲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這種安靜也表明他的態度,若是他不喜,本不會讓人有出現在他面前的機會,聞滾滾兩隻都明白寧哥哥是什麼格,自不會在意。
突然,聞兔兔想起一同來不死海的冷宮主和那群鬼聖,忙道:「姐姐,冷宮主他們還在還骨鎮外。」
知道還骨鎮現在是怎麼回事,聞兔兔他們看向寧遇洲的目滿是崇拜。
不管寧哥哥變什麼模樣,寧哥哥仍是他們悉的。
聞翹明白冷宮主的來意,朝客棧裡頭喊道:「花大娘,你去接他們進來。」
「好咧。」花大娘的聲音在二樓響起。
聞兔兔和聞滾滾見到一個窈窕修長的影從二樓走下來,白晳漂亮的臉噙著盈盈的笑意,看得兩隻都懵了。
這是那個胖乎乎的花大娘?
分明就是個漂亮艷的修。
花大娘笑瞇瞇地說:「兩位小公子,好久不見,不認得我了?」
聞滾滾實誠地說:「花姐姐變化太大,我一時間認不出來。」
聞兔兔默默地點頭,要是在外面,他們還真不敢認。
等花大娘出去後,聞兔兔疑地看向寧遇洲,「寧哥哥,還骨鎮的詛咒還在嗎?他們進來會不會有事?」
「無妨。」寧遇洲淡淡地道,「我已將還骨珠煉化,待紅蓮業火煉化完生死薄後,地府便可以建立,還骨鎮的詛咒自然也能解除。」
將還骨珠煉化後,寧遇洲也擁有一部份可以控制還骨鎮的權利,帶幾個人進來並無問題。
冷宮主和鬼聖們來到花大娘的客棧。
一路上,他們看得目不暇接,暗暗心驚,不知這還骨鎮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能取代不死海上的月島。
直到他們見到寧遇洲和聞翹二人,都愣在原地。
花大娘笑著說:「兩位尊者,客人們到了。」
冷宮主和鬼聖們恍惚地坐下,直到聽說地府建立之事,終於反應過來。
鬼聖們雙眼大亮,明白地府建立對三界眾生帶來的益,忍不住道:「兩位前輩,不知地府建立,可有需要我等效勞之事?」
聞翹想了想,說道:「目前也沒什麼需要幫忙的,諸位若是得空,可以幫忙去遴選地府鬼差,鬼差皆為鬼修。」
鬼差?
鬼聖們正有些不解,就見寧遇洲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塔。
「此為鬼神塔,可用它來遴選鬼差,此事便予爾等。」
鬼聖們紛紛站起,恭敬地接過鬼神塔,察覺到這鬼神塔竟然是一件神,都是一副激壞的模樣。
鬼聖們離開後,冷宮主亦被帶去見兒子。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聞滾滾和聞兔兔難得見到他們,都不願意離開,兩人去哪裡便跟到哪裡。
接著他們也見到留在幽冥界的隕龍龍翌,還有為青羽渡天冥燈的靈的溫漪,以及守在溫漪邊的冷奕。
地府建立之事很快就在幽冥界傳開,然後傳遍三界。
三界的通道已經開啟,幽冥界和人界第一時間建立友好往來的契約,魔界那邊仍在觀,沒有什麼進展,不過在得知地府建立後,魔界那邊很快就坐不住。
這日,還骨鎮再次有客人拜訪。
看到相攜而來的兩人一靈,聞翹不由愣住了,笑著問:「你們怎麼來了?」
打量他們,驚訝地發現裴棲羽竟然已是元聖境,怨不得能來到這裡,宿陌蘭也已經是元帝境。
裴棲羽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地盯著寧遇洲。
宿陌蘭激地上前一步,手想聞翹又不敢,宿星卻沒什麼顧忌,直接撲到聞翹上,「聞姐姐,真的是你們!裴棲羽先前說覺到你們的氣息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宿星激得語無倫次,不過聞翹仍是聽明白他的意思。
裴棲羽竟然能覺到他們的氣息?
裴棲羽仍是看著寧遇洲,說道:「其實我只是察覺到寧公子的氣息……」他的聲音微頓,臉上的神非常複雜,「應該說,是魔神的氣息。」
宿陌蘭和宿星瞪大眼睛,扭頭看向寧遇洲。
他們並不知道寧遇洲的份,來這裡之前,裴棲羽沒有分毫。
聞翹驚訝地看著他,又看看寧遇洲,發現寧遇洲神平靜,彷彿並不意外。
裴棲羽繼續說:「我是魔種轉世,當年將我投迴之中的,便是魔神。寧公子,可是如此?」縱使沒有記憶,但屬於魔神的魔仍在提醒他,他與魔神之間的關係。
唯有魔神,才能將魔種投迴。
「不錯。」寧遇洲淡聲道,「魔種彙集魔界的萬魔之惡,若是留在魔界,原本岌岌可危的魔界會再次出現危險。所以當年我為魔神,降臨無淵之暗後,便一直注意魔種。後來被天命盤投迴,恰好一併將魔種帶迴之中。」
「魔種得以藉助迴之力,轉世人,前塵往事俱已消,已是新生,你不必再介懷曾經的份,好好掌握這一世的機緣。」
裴棲羽恭敬地應一聲,心中再無介。
知道裴棲羽的份,宿陌蘭的反應很平靜。
或者說,兩人結雙修道後,便約有所察覺,只是心地沒有提起,一切皆因為相信他,也相信寧遇洲他們的眼。
宿星仍是那副小孩子的模樣,趴在聞翹肩膀上絮叨。
「三界通道打開,宿星大陸上的魔窟終於可以挪到魔界,以後我就不用再鎮在那裡啦。聞姐姐,我很快就自由了。」宿星高興地說。
聞翹他的腦袋,恭喜他一聲。
正高興時,寧遇洲突然開口,「正好,地府要建立,你過來幫忙罷。」
宿星:「……」
寧遇洲將小靈拎過來,對裴棲羽道:「地府的迴之力對消除魔種的魔有益,你若是無事,也可以幫忙。」
裴棲羽知道這位魔神在提點自己,恭敬地道:「請尊者示下。」
「你去天大陸的問虛宮,將通靈使者百裡遲帶過來,還有巫月氏之宓芙。」
眾人看向他,俱是不解。
「寧哥哥,為什麼要找這兩人?」聞兔兔小聲地道,「百裡遲便罷了,那宓芙可沒什麼能耐。」
聞滾滾快地說:「兔兔哥,你擔心什麼?宓姐姐本事大著呢,既然寧哥哥說帶來,證明有用。」
「誰擔心了?閉!」聞兔兔冷著臉。
聞翹幾人都忍住笑,以免他真的惱怒。
寧遇洲看他一眼,繼續道:「通靈脈可聆聽萬之聲,地府需要一位聆聽者;巫月氏天變而出,可看破世間一切虛妄,由守著地府正好。」
「要一直守著?」聞翹詢問。
「不必,待飛升後,自可挑選繼任者。」
得到這話,聞兔兔鬆了口氣,爾後見大家都在看他,終於綳不住臉,差點炸。
裴棲羽很快就將百裡遲和宓芙帶過來。
兩人看到寧遇洲他們都十分激,聽完寧遇洲的安排,二話不說便答應。
時間過得很快,聞兔兔某天突然問:「姐姐,寧哥哥,你們幾時離開?」
聞滾滾正挨著姐姐啃靈果,聽到這話,頓時覺得手裡的靈果不香了。
他們都明白,聞翹和寧遇洲已經仙神,不宜在下界逗留太久,雖然很捨不得他們,卻也不敢強留他們。
聞翹笑道:「至要等地府建罷。」
寧遇洲看他們一眼,突然道:「我們會回聖武大陸一趟。」
「寧哥哥,你是想去看看寧叔叔嗎?」聞滾滾歪著腦袋問,見他頷首,他笑著說,「寧叔叔好的,只是很想你們,如果他知道你們回來,一定非常高興。」
距離聞翹飛升已經過去一千年,這一千年時間,下界發生很多事。
有的人壽元耗盡隕落了,也有人依然在潛心修鍊,山河不變,歲月長流。
聞兔兔和聞滾滾同他們說了很多下界的變化,然而說再多,也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來得好,兩人先前要著建立地府之事,只能先將其他事往後推。
如今地府建立之事慢慢地進正軌,寧遇洲和聞翹將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只需等紅蓮業火煉化生死薄。
**
星極樹出現在古漳山附近。
那一閃而逝的星剛引起世人的注意便消失,過來探查的修鍊者滿是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古漳山,寧寄臣正在閉關煉丹。
察覺到煉丹室外的異常,他神一凜,顧不得廢了一爐的靈丹,打開門出去。
有些明,晃得人的眼睛彷彿出現幻覺。
寧寄臣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不遠一雙如那九霄仙人般飄渺強大的男,然後聽到他們朝他道:「爹。」
聞翹笑盈盈地說:「爹,聽說你現在已經是王級丹師,真厲害。」
寧寄臣被兒媳婦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欣喜,「和遇洲比,我這不算什麼。對了,你們怎麼會出現在下界,你們……」
他看著突然出現的兒子、兒媳婦,能覺到他們上那種可怕到可以毀天滅地的強大氣息,但不知怎麼的,卻圓融地收起來,使得下界的空間沒有因此崩潰,將他們排出去。
上界的仙人突然降臨,已然超出他們的認知。
聞翹看向寧遇洲。
關於他們的份,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聞兔兔他們,但對於這輩子的親人,卻有些難以啟口。
寧寄臣見狀,心中微,難道有什麼難言之?
「沒什麼。」寧遇洲輕描淡寫地道,「這輩子我能為父親的兒子,自然要認父親的……」
寧遇洲很坦然地將他們的份來歷與他詳說,沒有一瞞。
寧寄臣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小兒,有種理應如此的恍惚之,喃喃地道:「原來如此……」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更多的是茫然,突然間不知道怎麼面對面前的兒子。明明是他的兒子,卻又是上古魔神轉世,只是托生於妻子之腹,為他們的孩子。
「爹,你沒事吧?」聞翹小心地道,「不管怎麼樣,夫君都是你的兒子,這點不會變的。」
寧寄臣失神好一會兒,視線再次落到寧遇洲上。
這一次,他將兒子仔仔細細地看了會兒,突然笑了,說道:「沒想到我兒大有來頭,竟然是魔神轉世,其實好的,為父不用再擔心旁人欺你。」
為人父母,唯一希的,便是孩子能平安喜樂,無人欺負。
現在他的兒子強到連神帝都無法再殂殺,這天地之間,又何懼其他?
寧遇洲的眼神驟然變得和,他溫聲道:「父親不必介懷!這一世,您給我生命,護我長,是我在眾多迴中,唯一能得到父母庇護的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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