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了一天
李薇生孩子很不會挑日子。
正好是新年大宴的那段時間,就跟去年一樣,四阿哥和福晉每天都要去宮裡領宴。去年是大嬤嬤和李薇(掛名)管事,今年出宮建府了,外院都有明確的章程,所以是宋格格總領(掛名),院四位嬤嬤和外院蘇培盛管事。
為了早起方便,四阿哥已經搬回前院書房了。
李薇沒了人管,肚子又確實大的讓無法忽視,乾脆發揮阿Q神,呵呵……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管了。
反正又不能真的不生。
除了每天讓柳嬤嬤肚子確定胎位,就是逗逗百福,看它滾繡球。上次給百福的那個狗讓四阿哥看見後,重新讓繡娘們做了幾套,小喜子天天給百福換一件。最近過年,穿的就都是紅的。
穿紅的百福滾著紅綢綠線的繡球,眼一花都會分不清哪個是繡球哪個是狗。
這天早上,四阿哥和福晉都走了。李薇剛醒來就在床上著肚子沉半天,對玉瓶說了句讓當場摔了手上東西的話。
“好像開始疼了。”
玉瓶都讓嚇了,眼瞪的像銅鈴那麼大。這時也不敢喊,著聲對也傻在屋裡的玉煙說:“快、快去喊柳嬤嬤,讓接生嬤嬤快來。”
柳嬤嬤起的早,最近府裡兩位主子都不在,侍候的這位又是個靠不住的,所以睡覺都是豎著耳朵生怕那邊屋裡喊人聽不見。一聽到玉煙急匆匆的腳步聲,柳嬤嬤就一個箭步沖出來,兩人剛好撞個對臉。
“是不是主子有事?”柳嬤嬤邊問邊快步往主屋走。
玉煙臉都嚇白了,昨天晚上是守夜啊!抖著道:“嬤嬤,格格說肚子疼。”話音剛落,柳嬤嬤已經小跑著沖進主屋了。
屋裡,李薇倒著冷氣哼哼:“又疼了……又開始疼了……”
柳嬤嬤了肚子,了的子看,怎麼算這時間都不太對,道:“格格,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不知道啊,我睡著了。”李薇還在冷氣,真是一呼吸就疼啊。
能把陣疼睡過去,這位主子簡直了!!
柳嬤嬤都無話可說了,讓人趕去燒產房的炕。幸好這產房是每天都要燒次炕烘烘的,不然寒氣一時半刻可散不了。就算現在燒上了,也要停半個時辰才能進去。
小院裡糟糟的,玉水正和張德勝把產房的炕燒上。這邊李薇剛醒就喊疼,趙全保就跑去找張德勝了。怎麼說也是前院膳房比較近,要個熱水熬個參湯更方便。張德勝一聽就帶著人來了,經過宋格格那件事他們都知道產房不能燒炕也不能點火盆,要在李格格進去前把屋子給烘暖和嘍。不然在裡面生七八個時辰再凍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產房的炕很快燒熱了,新的鋪蓋被褥帳子也換上了,接生嬤嬤和大嬤嬤一起來的,看到產房烘的差不多了就讓把炕熄了,免得人進去再一使勁哭熱過頭。火盆也要拿出去,開窗散散炭氣後,柳嬤嬤和玉瓶架著李薇出來進產房。
進去躺下,了子,上搭條夾被,裡被塞了塊木,全副武裝後,李薇覺得自己基本已經不像人了,柳嬤嬤還坐在旁邊說:“格格,你要開始攢著勁了,一會兒疼起來別大聲,運著氣啊。”
原來現在你們連生孩子時怎麼呼吸還沒發明嗎?
李薇就記得以前看電視節目說特別的呼吸法可以減輕產婦的痛苦。
求呼吸法!!
都有功有太極拳了!怎麼不發明個呼吸法呢!!
前院,留下看家的蘇培盛上了馬往宮裡奔去。幸好他有腰牌,以往跟著四阿哥進來也刷了不存在,進去並沒人為難。就是進去才知道四阿哥此時正在大殿上!
蘇培盛驢拉磨似的在外面轉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四阿哥了,他不聲的到四阿哥的席位前,把原來跟著侍候的人給替了。
四阿哥看到他目詢問,他提著壺過去倒了杯酒,伏在四阿哥耳邊小聲說:“李主子要生了。”
聽到這個,四阿哥手中的酒杯倒是沒晃,就是有半刻忘了喝。等他緩過神來,對蘇培盛道:“回去盯著。”
蘇培盛應下,又問:“要不要去永和宮……”通知福晉?
四阿哥仔細想了想,認為府裡有大嬤嬤們,福晉回去也不頂什麼用,何況過年這麼關鍵的時候,讓福晉為個格格生孩子就回去太顯眼。對李氏也不好。
再說,一件事最忌諱有兩個主管。沒福晉大嬤嬤一個人都能做主,有福晉大嬤嬤還要事事都報給福晉,福晉再仔細參詳,再商量,再回給大嬤嬤,這一來一回就容易誤事,互相推諉。
他搖頭道:“不必,宮裡的事要。就說爺全托給大嬤嬤了。”
蘇培盛替大嬤嬤苦,扭頭回府了。
剩下的宴會四阿哥一直在走神,端著杯子跟人敬酒閒話時心中卻在算李氏這是懷了幾個月?算了幾次都是不到九個月。八個半月。然後就是生氣,宋氏都知道過新年大宴等人都在家了再生,怎麼就專挑這不方便的時候!
這種日子也不好太醫。
越想越急越慌,太醫沒辦法,城裡的醫館裡是有大夫的。蘇培盛應該不至於連這個都想不到吧?
他一邊想著剛才忘了待一聲,一邊想現在人回去傳信也來得及。
找了個空,他對在邊侍候的張保道:“回去告訴蘇培盛,別太醫,去城喊大夫。”
張保小聲應了。看他走了,四阿哥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張保年紀雖小,也是從宮裡跟著侍候過來的。他從務府出來侍候的第一個主子就是四阿哥,算是嫡系中的嫡系。別看蘇培盛信重他的徒弟張德勝,可在四阿哥眼裡,張德勝只是給蘇培盛打雜的,不算數。
所以,張保就沒直接回四阿哥府。他出了宮就直奔前門大街,挑最繁華的路段最大的醫館藥局,進去問清哪個是專治小兒婦科的,提上藥箱就走。
等他兩人一馬帶著大夫回府,從大門直奔後院時,蘇培盛也在發愁請太醫的事,正跟大嬤嬤商量著。大嬤嬤道:“現在格格的形好著呢,再說現在正是過年的喜慶時候,太醫那邊不是那麼好的。”
蘇培盛論年紀還是不如大嬤嬤,他跟四阿哥是一輩的人,這時已經有些把不住了,愁道:“總要備一個。”
大嬤嬤沉道:“……太醫就算了,倒是街上的大夫可以兩個好的過來先用著。”
“街上的……能行?”蘇培盛有些信不過外面的大夫。主要是四阿哥看重李格格,再加上肚子裡的孩子,蘇培盛不敢不慎重。
正說著,張保滿大汗的帶著大夫進來了,站定後氣都沒均就道:“這是阿哥讓我送回來的,阿哥說現在過年不讓太醫,就用外面的大夫。”話說完,他還要趕回去,抹把汗茶都沒喝就走了。
有了這句話,蘇培盛也沒二話,趕再人去外面多請幾個,保險。大嬤嬤讓人領著這個大夫去問清家世來歷姓名等,再換服進去切脈。
四阿哥見到張保回來,得知大夫他是直接請了送回府的,讚賞的點了下頭,又聽說李氏現在還好,心也定了,想著說不定等他回去的時候還沒生下來呢。
誰知,四阿哥和福晉踏著暮剛進府,那邊報了喜信,母均安。
莊嬤嬤和柳嬤嬤一起進正院給四阿哥和福晉報喜。
“二格格五斤一兩,眉眼睛都清秀的很呢!李格格也好,生完還很有神。現在那邊正收拾著。”莊嬤嬤道。
柳嬤嬤就更詼諧些,也是從宮裡跟過來了,不比莊嬤嬤是開府後才分來,見四阿哥時還有些放不開。就笑道:“李格格生的順當極了,參湯、大夫都沒用上呢。”
四阿哥聽著就笑了,福晉也笑道:“李氏是個有福的。你們好好照看李格格和二格格。”
等兩人退下,四阿哥就站起來道:“我去書房,你也不必急著去看李氏,明天你的嬤嬤去一趟就行。”
福晉道:“爺放心,我都理會得。”
四阿哥去了書房,先是裝模作樣的逗了會兒百福。那邊一熱鬧起來,蘇培盛就讓小喜子帶著狗先到這邊來,省得礙事。
百福把繡球叼過來往他手上放,五回裡有三四回他都走神沒注意。
估著時間差不多了,那邊該收拾好了,就直奔小院去。
小院裡,李薇正在一邊讓人喂著,一邊抱著孩子餵。懷孩子時補的胖了三圈,個頭也躥了有三寸多,可好像沒補著孩子,全補上了,孩子生下來並不算胖。
的開的好,兩天前就開始淌,今天剛生完的覺得自己都快紙片了,也噴出來了。
“祖宗!”李薇抱著小寶寶喂,生完後居然一點心事都沒有了!像是甩掉了五十斤,整個人都輕鬆了。
玉瓶正一勺勺的喂紅糖水泡蛋糕,這糕也是要吃的,膳房是不會做烤蛋糕的,但人家還真做出來了形容的‘口鬆,有蜂窩狀小’的**蛋糕。剛生完就喊:“快死我了,用紅糖水泡蛋糕,這個快!”
一口氣吃了七八塊拳頭那麼大的蛋糕,終於緩著這勁了,孩子也喝飽抱下去了。四阿哥此時剛好進來,正撞上娘抱小格格出去,他湊近看看這著眼睛渾紅通通的小傢伙,覺得這皮子的他都不敢。
看了半天,四阿哥待娘要小心照看,小格格出一點事全家都保不住!
威脅完人家專業人士,他走到屏風前隔著屏風,道:“辛苦你了。小格格很好。”
李薇看自己辛辛苦苦生了他的孩子,換來的就是他隔著屏風說話?
這算什麼?
一委屈,大概上還很充沛腦子還沒調試到‘清醒’這一檔的李薇一扁,哭了。正侍候的玉瓶驚訝的喊了聲:“格格?”
四阿哥一聽話音不對,直接繞過屏風進來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結果看臉紅潤,就是一臉委屈的掉金豆子。
最近真是越來越撒了。
一面覺得是不是最近太寵了,一面走過去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屋裡已經熏過香,也梳過頭換過服,看著並不邋遢。只是遠看覺得面紅潤,近看才看到一臉的憔悴和虛弱,臉上的紅反倒顯得很不自然,讓人擔憂。
他的臉,雖然沒到胭脂,卻覺得臉上有些燙過頭了,試試額頭也很燙,這下著急了,道:“大夫進來。”
玉瓶趕道:“大夫都讓回去了。”
“胡鬧!”四阿哥怒道,“去回來!這幾天就住在府裡!”然後訓玉瓶,“沒發現你主子發燙了?還不快滾!”
玉瓶連滾帶爬的撲出去喊趙全保,趕去追大夫!
李薇臉,是有些燙,但覺得自己很輕鬆,所以應該是正常的,就道:“沒事。”
“躺下。”四阿哥扶著說。
“等等,我要的餛飩還沒吃呢!”吃過蛋糕後特意點的!點明說蝦仁要整個的!
還記著吃的,應該問題不大。
四阿哥著的手,也很燙。想起到被子裡床褥,才發現原來又燒起了炕,可能是怕生完再著涼。這才算松了口氣。
“怎麼這麼早就生了?”四阿哥還是埋怨這個。
李薇卻很高興,生完真的放下一塊大石啊。
“沒事,足月生孩子就更大了,現在小呢,一下子就生出來了。”雙手在那裡比劃著大娃娃和小娃娃,表示太大生起來是多麼的辛苦。
四阿哥看實在很樂,臉上一直掛著笑,可神卻越來越懶,眼皮子都快粘一塊了。可還是死撐著等到餛飩上來,湯下的,餛飩照說的裡面有整個的蝦仁。此時的蝦可貴重的很,北邊已經沒了,只有南邊才有。這是新年前剛供上來分到四阿哥府的。
四阿哥知道喜歡,特地發話全留下來心養著,要吃時就現做。
一碗蝦餛飩下肚,李薇終於沒心事的睡了。等睡了,四阿哥才去了隔壁看小格格。因為要餵,小格格也沒出屋,就在一道牆那頭的小隔間裡。
小格格包在繈褓裡,四阿哥伏□盯著的小臉看個沒完,小格格扭一扭,他就猜是不是包的不舒服,他解開繈褓,本想仔細看看是不是哪裡硌著了,卻看到了的手指。的十手指,指甲長全的只有六個,還有四個的指甲全都只長了一半。
他的臉上頓時風雲變,跪在地上的娘瞄到他的神,抖著聲音小聲道:“格格這是生的早了,在娘胎裡長足就不會這樣。到滿月就能長好了。”
四阿哥再輕手輕腳的原樣給包好,轉沉聲道:“小格格一頭髮,爺要你一家子的命。”
回到書房,四阿哥來蘇培盛,道:“李氏生產前後的事,細查。”
宋氏瘦一骨頭也是九個多月的時候生的,李氏養的那麼好,孩子生下來也不錯,怎麼就生的這麼早?
蘇培盛早在李薇這邊一疼說要生,那邊就把小院前後都給圍了,最近兩個月小院裡進出的人員,品清單也拿到手了。李薇在屋裡生著,大嬤嬤和他就盯著單子從頭到尾的查啊,人也挨個流都盤問過了。
結論就是:沒事。
可現在跟四阿哥這麼說,大概只會得一腳。
蘇培盛就為難了,一邊應著一邊退出來,轉頭去找大嬤嬤商量。大嬤嬤一聽,立刻推的一個乾淨,什麼這都是阿哥爺給你的差事,咱們怎麼好手?什麼如今格格剛生完,事還多著呢,咱們這都忙不過來,就不指手劃腳了。
拖到晚上,蘇培盛只好拿‘沒有問題’這個答案去報給四阿哥了,果不其然被賞了一腳,蘇培盛頂著讓四阿哥踢實在了,然後趴倒,磕頭道:“絕不敢欺瞞主子!奴才也提著心,李主子有了孕,吃的用的,奴才和大嬤嬤天天盯著。這次也是李主子一發,奴才和大嬤嬤就把小院圍了,連兩個月前的進出都查遍了,真的……真的……”沒問題啊。
四阿哥讓他滾到外面去跪著,再大嬤嬤來問。
大嬤嬤自然是不同的,的話也能讓他聽進去。大嬤嬤道:“主子別嫌老奴以老賣老,奴才在宮裡看的多了。李格格得主子的寵,人人都盯著。奴才在後院,不說把兩隻眼睛都放在上,至也有一只是盯著的。這次的事,估計真是個意外。可能是李格格運氣好,要養到足月再生,孩子只怕還要再重兩、三斤,那時就更艱難了,哪有今天的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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