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起名
第二天,四爺走的時候還是把那個壺犁的圖紙帶走去折磨工部的工匠們了。經過皇上的三年親征,其實各地的複耕況都不怎麼好,壯年勞力都被去打仗了,回來的十戶裡能有五戶就不錯了。
耕地都是靠老人和婦,能夠節省人力是很重要的。
壺犁的設想很好,就是設計上有問題。不過素素是個連麥子都沒見過的深閨小婦人,能想出壺犁已經很不錯了。
四爺心滿意足的走了,中午不回來,卻讓蘇培盛從外面帶回來兩簍櫻桃和一匣紅寶石,說是海外商人帶回來的。
櫻桃很好,李薇問了蘇培盛說福晉那裡和前院孩子們都有了,就讓玉瓶先洗了一盆,留出兩天的量後剩下的送去給劉太監,托他製果醬或果脯。
紅寶石都是櫻桃大小的,但事實上現在的首飾不太喜歡用寶石。後世的那種切割技現在沒有,所有的寶石都發烏,一點也不閃。明度好的寶石可以讓工匠拿去磨磨鑲嵌用,所以這一匣子寶石也就李薇能當個寶,商人隨隨便便就拿來送人了,不稀罕。
李薇捧著寶石而興歎,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欣賞過後還是讓人收起來了。
下午,孩子們沒回來前,書房的張德勝來了,這回送來的是江南去年的供緞。這算部貨了,別看是去年的,去年送進宮的東西,皇上賞人的本不多。四爺這裡拿到的也就那麼幾十匹,還都是大眾貨,屬於大家都有他也有的。
特級品,皇上留下自己使和賞年輕的妃嬪了。
張德勝笑道:“這是戴先生帶回來的,說是織工局底下人手裡出來的,去年貢上來的都留在宮裡了。”
這位戴先生從去年起就常能聽到名字,幹嘛的沒人知道,常常南邊北邊來回跑,李薇只知道四爺在讓人跑南北貨,南貨北賣,北貨南賣。他不開店,有點像做貿易。錢賺的自然是很多很多,聽四爺提起去年他就買了兩個山頭的荒地。
荒地買了也不種,就是帶孩子們出去跑馬。也跟著去過幾回,四爺拿馬鞭指給看,哪哪是他的地,很茫然的點頭,其實看不出來到底他的地有多大。
本來以為這戴先生是商人,可張德勝等人提起都稱他‘先生’,這跟現代誰都能先生不同,這邊先生算是對讀書人的敬稱,說明這戴先生至也是個進士了。讀書人不會去經商,搞得也不懂這戴先生是哪一路的。
其實,也發覺從去年年中開始,四爺大概在外面混的相當不錯。沒有之前悶在府裡長籲短歎,天天都很忙不說,最重要的是給他送禮的人多了。
能拿到的東西也越來越雜,各式都有。現在甚至還有了一面水銀鏡,就是現代的玻璃鏡,第一次看到烏木鏡框嵌的鵝蛋形玻璃鏡,裡面照出現在的臉時,嚇得馬上把鏡子合上了。
四爺在旁邊哈哈笑,替打開道:“嚇住了?是義大利商人帶來的,這東西照得人清楚。”看臉發白,摟到懷裡哄道:“好了,不看就不看。我看到也嚇了一跳呢。”
李薇捂住口,半天了心還在激跳。
鏡中照出的時候,的第一個覺竟然是:怪!
從穿來後照的都是銅鏡,雖然也能看清,但可能是古鏡給更多古代覺,從小到大都沒對鏡中的人有什麼反應,最多很照鏡,梳頭時也不看鏡子而已。
可水銀玻璃鏡一下子把拉回了現代,照著,裡面的人卻是另一個人另一張臉。
李薇把這代表時代進步的水銀鏡收起,還是用原來的銅鏡。四爺知道甚至讓趙全保去皇覺寺替燒香收驚後,安道:“沒想到你會怕這樣,不怕,那沒什麼。”說著讓人把水銀鏡找出來拿到外面砸掉,聽著外面嘩啦一聲響,哄道:“看,砸了就沒事了。”
就這樣,還是心神不定了半個月。
總忍不住在想,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鬼?後來,四爺讓覺爾察氏來看,見到這輩子的額娘才有自己重活一世,確實是個人的真實。
府裡,定下了給孩子們種痘的日子後,四爺特地在這之前帶他們去跑馬。也是想在種痘前帶他們散散心。
一群孩子都大了,騎馬也有兩三年了,除了二阿哥還要人帶著外,大格格和二格格一騎上就撒歡跑了。李薇跟著四爺,兩人並行,由著馬兒小跑著向前。
行到一山坡上,四爺讓人在此紮營。雖然只是出來玩半天,各種東西也帶了兩車。他們兩個出去再轉一圈,回來帳篷已經搭起來了,篝火升起,上面架著烤羊。
羊是膳房醃好帶來的,五月裡這附近也沒什麼獵好打,侍衛們雖然都帶著弓箭,但那是為了防備刺客。
下馬後,讓人把馬牽走,四爺牽著的手坐在帳篷前,他出一柄小腰刀,在已經烤好的羊後切下一盤遞給,道:“沒帶你去過塞外,現在補上吧。”
李薇拿著一柄緻秀氣的小金刀叉著吃,他繼續切,切下一塊直接叼在裡吃,連盤子都不用。每次看他這樣吃,都讓有種‘他果然是四爺’的覺。很特別,比在屋裡床上更新奇。
兩人吃了快一條了,孩子們才回來。
他們圍坐在篝火邊,由太監替他們切,坐在上首的四爺喝了兩杯馬酒,拉起來去散步。走到背風,連篝火邊孩子們的說話聲都快聽不到了,他道:“等這次他們平安回來,我就給你請封。”
“我原本想再等一等,你阿瑪現在剛到吏部,幾個兄弟都小還指不上……”他歎了聲,李薇原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要不要推辭一二,但聽他的意思,貌似這裡頭還有別的事?
“原來是想等你阿瑪外放了,到時二阿哥也大了,你也能再生一個,請封也更名正言順些。”一頭是家世上去了,一頭是生孩子多有功勞了。這樣的摺子遞上去才更好。雖然皇上一慣不管這些事,他也卻想做得更圓滿。
可是,最近他的勢頭正好。聽皇上的意思是等這次種痘後,幾個阿哥家的兒子都要賜名了。他前一段時間還把福晉娘家的兩個兄弟送進宮裡當前侍衛,滿人要出頭還是軍功最快。克什和圖魯在前待兩年,再出來就能派差事了。
這樣一比,李文燁還沒熬夠資歷,外放出去也沒好地方給他。二阿哥還小,素素這邊未免底氣不足。
府裡現在剛安生了幾年,幾個小的都還沒長大。他可不想讓家裡變三哥那邊似的,妻妾都鬥烏眼了。
李薇大概聽懂了,說實話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很舒服,也是不想再有什麼波折,道:“我都聽你的,現在府裡好,我和孩子們都知道。”
“嗯。”四爺把拉到懷裡摟著。在外面有些不自在,他笑著伏在耳邊說:“這有什麼?等日後有機會帶你去塞上避暑,在敖包後面……”
李薇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這些年下來可知道,他的下限顯然比堅強多了,敖包相會就是男幽會,真到那一天,說不定他真敢半夜帶去玩野外PLAY。
這次跑馬後沒兩天,大格格、二格格和大阿哥就被送走了。一直到七月初才回來,三個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雖然瘦了點。
二格格一回來就抱著大哭,一口一個‘額娘你不要我了’,哭的李薇心裡酸得不行,娘倆一起哭。等四爺過來,又抱著他說‘阿瑪你不要我了’,四爺抱著哄了兩天才哄好。
二阿哥看二格格哭,也跟著傷心。好長時間一哭起來口頭禪就是‘額娘你別不要我’,這是心靈傷害了,李薇一邊自責一邊再三保證絕不會不要他和二格格,告訴他們上次是帶二格格去種痘,種了以後就不生病了。
“真不生病了?”二阿哥噎著,看起來很為生病和被額娘不要一回選擇哪邊而糾結。
結果沒兩天,二格格開始換牙,門牙活了,把二阿哥嚇的說李薇騙人。
李薇很苦的說這很正常,額娘小時候也換牙,阿瑪也換過的。等四爺再來,兩個小的先是觀察他的門牙,二阿哥還問他的牙活不活。四爺是知道二格格換牙的,讓張看看,待這段時間不能吃酸的甜的,然後說:“換過牙就好了,阿瑪的牙現在都好好的。”
二格格和二阿哥才放心了。
晚上,李薇失的說:“他們都不信我說的,就信你。”
四爺一臉滿足的笑,說:“我是他們的阿瑪嘛。”
又過了幾天,皇上賜名,這次從大阿哥到七阿哥家都有份,給李薇覺皇上也是攢這麼多人,來個一口氣批發。
二阿哥托了大阿哥的福,也被賜了個名字。大阿哥弘暉,他弘昐。李薇聽到念‘弘分’,第一眼看四爺寫的,心裡念‘弘盼’。還是四爺解釋:“昐,有日之意。”
“好名字!”道,是個明燦爛的好名字。皇上果然博學,這個字都沒用過。
借著這個機會,四爺給三個格格也都起了名。大格格博吉利宜爾哈,漢名就是花,長壽之花,二格格是額爾赫,平安之意,三格格是紮喇芬,也是長壽之意。
說起三格格,之前李薇在福晉那裡見過。三歲的孩子,活就是個林妹妹。紅樓裡姐一見林妹妹就說‘我觀這個妹妹,似有不足之癥’,三格格也是一樣,讓人一看就一個覺‘先天不足’。
看著瘦,臉上不見健康小孩子的紅潤,皮白的像明的。放在現代學校,育老師都不敢去太底下跑圈做運。
四爺提起這兩個格格也是掛心的很。
晚上,兩人睡下前聊到家裡的幾個孩子,他居然說現在就要給大格格看婆家,把李薇震住了。大格格才八歲!
四爺是認真的,皺眉道:“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是弱,我早想著要讓們嫁的近些,我也好照顧一二。二格格是你我的心頭,咱倆只有這一個格格,當然也不捨得讓嫁得太遠,日後你想了,再隔著千山萬水不能見怎麼辦?”
這個世界沒有網路電話,連通也不發達。要是二格格真嫁到蒙古之類的地方,對們母來說這輩子想見面就難了。
李薇聽他說起臉都白了,“那怎麼辦?爺,你有人選沒有?”
四爺拍拍的手,道:“我都記在心上,你就安心吧。日後必不會讓你們母天各一方的。”
想想大格格才八歲就記著這件事,二格格給四爺應該是沒問題的。
睡下後李薇做了一夜怪夢,二格格居然抱著三格格哭說這個孩子生下來太弱,則是抱著弘昐勸說沒事,男孩健康的很。夢裡三格格和弘昐都是二格格的孩子。夢裡覺得很正常,還欣二格格這麼快就嫁人生孩子了。醒來後被夢雷得不輕。
七月,四爺又變忙了。好幾天不回來,只傳話讓人把換洗的服送到工部去。
一天傍晚,天邊的雲的極低,一看就是將要有暴雨。李薇讓人去前院傳話,讓幾個孩子都趕回屋,別在外面玩了。
一會兒傾盆大雨砸下來,玉瓶在屋裡掀著簾子看雨,笑道:“這是龍王爺洗服呢。”
二格格坐在榻上編花結,接道:“龍王爺?是龍王婆吧?男人才不洗服。”玉瓶連忙說,“格格說的是。”
李薇道:“忘了剛才待趙全保,讓他把弘昐領回來了。這麼大雨,晚上說不定還會打雷,該讓他回來睡的。”
“阿瑪該不高興了。”二格格說,“二弟是男孩子,額娘別總替他擔心。”
“你阿瑪又沒回來。”李薇搖著團扇,“反正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四爺威嚴日盛,可不敢持寵胡來,犯到他手裡可不是開玩笑的。“下了這場雨,大概能涼快兩天吧。”
站在簾子邊的玉瓶隔著竹簾看到外面有人冒雨跑過來,掀開簾子一見是小喜子,奇怪:“他這個時候跑來過什麼?”
出去站在廊下喊他:“這麼大雨你來是有什麼事?”
小喜子淋的落湯一樣,渾,他跑到廊下抹了把被雨水迷住的眼,大聲道:“四爺回來了!說是一會兒過來用膳。”
雨聲太大,李薇沒聽見他們在門口說話,見玉瓶進來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玉瓶:“四爺回來了,說一會兒過來。”
李薇和二格格都站起來了。二格格道:“阿瑪回來了?什麼時候過來?我現在回去吧,額娘?”
李薇拉住道,“等雨小了吧,你阿瑪他沒那麼快。你再坐會兒。”
轉頭對玉瓶道:“晚膳簡單點,涼菜多上幾個。主食還是涼拌面。”玉瓶複述一遍,出去傳話。二格格坐了一會兒,還是讓人打著傘回屋換服了。
下雨天黑得快,六點時天就黑完了。各屋點上燈,小太監們冒著雨,把掛在屋簷上的氣死風燈用鉤子取下來,點亮後再掛上去。等他們回到廊下時,上都被雨淋了。
雨漸漸小了些。李薇讓人去膳房要了姜湯,讓今天出去當差的回來後都要喝一碗驅寒。
以為四爺不會來了,一刻鐘後,四爺讓人打著傘,提著燈籠過來了。
雖然一路有人打傘,他進來時還是肩膀和上了大半。李薇拿了幹服給他換,等他出來,端了碗姜湯給他,道:“這是我讓人熬的,你也喝一碗,免得這個天再著涼了。”
四爺看著健壯,但其實最怕涼。他只要吹風淋雨,不好好照顧肯定要發燒。
還燙的一碗姜湯下肚,他的額頭立刻起了一層汗,臉也紅了。他解開領口的扣子道:“這汗出的痛快。”
“忙了好幾天了,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讓他們擺膳吧。”他說,“都有什麼?”
可能是看著下雨了,天涼,膳房上了一道素砂鍋,豆腐青菜和條。可他剛喝完姜湯出了一汗,天氣雖熱,但見他淋了雨,李薇讓人把堂屋的冰山搬走了。他見到砂鍋就不肯,倒是有一道黃瓜拌,清清爽爽的他看著喜歡吃了半盤。
吃到後半,他讓人把窗戶和門簾都打開,雨氣帶著雨後的涼風把屋的悶熱都帶走了。
用過膳,他只穿大褂紗腳坐在榻上,看他這樣也不能二格格來見了,李薇讓玉瓶去給二格格說一聲,不必等著了。
飲了碗茶,他道:“這些日子我忙得很,顧不上他們,想給他們請個先生來,你看如何?”
李薇驚訝的,之前再忙,他早上也會帶著大阿哥他們打拳背書,然後才出門。現在忙得連這個時間都不出來了?
“只要爺看著好就行。”現在幾個孩子學的比知道的深多了,論起四書五經,真沒什麼能教他們的。
四爺點頭道,“等過兩天先生來了,我先見見,好了再請。”
過一會兒他歇夠了去寫字,李薇寫完自己的,過去看他時才發現他寫的不是字,而是像讀書計畫這樣的東西。
心想四爺都忙得沒時間教孩子了,還要給自己安排讀書計畫,學習意識真強啊。
可再細看就不對了。
四爺見過來,道:“這樣一篇篇寫好,先生來了也有數。”
原來他寫的是給先生的教書計畫,連每天講哪一篇都安排好了。
李薇有心想讓他歇歇,這事給先生就好。這不等於先生就是個照本宣科的嘛。可看他寫的認真,一邊寫一邊翻書,寫完一臉滿足的樣子。這話就說不出口。他真心喜歡安排這些。
真不愧是四爺,都說他是累死的,這樣看他不累死誰累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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