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如命

裕親王福全病了好幾年了，京裡各家心裡都有數，就等他什麼時候咽氣了。

這話雖然冷漠，但也是實。本來今年應該是選秀年的，但因為去年年末太醫就說裕親王快撐不住了，皇上無心選秀才這麼往後推了一年。

李薇也是去年過年時就聽說裕親王快不行了，還想著萬一要是還沒生，或者剛生完就要去跪靈哭靈也太慘了，但太醫的手段不錯，不但拖著裕親王過了年，還一直熬到了六月末。

其實同裕親王的，現在又不像醫學高度發達的時代，臨終病人可以用各種減輕痛苦的藥。結果那天跟四爺說起此事，他居然道：“太醫幾年前就給裕親王用長樂散了。”

長樂散這一名一聽就怪怪的，四爺說是前明皇室的藥，服從可一夜之間連百不歇。

李薇：吹牛皮。百？十個都不信他還能站起來。

本朝太醫將長樂散重新煉製，本來也是供皇上樂用的，但康熙爺明顯是沒興趣用這個的。這次不知怎麼就拿給裕親王用了。

“用了它，王叔常能睡個好覺。神也能好些。”四爺歎道。

兩人用完午膳躺在榻上閒聊說話。

李薇發散了下，說：“也就親王現在這樣才能用，換個年輕力壯的用了肯定就被這藥害死了。”

四爺意外道：“你知道這長樂散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但也猜得出來。”李薇說，“我有兩個舅舅嘛，小時候他們不講究，以為我不懂，就在我面前說賣藥的事。”這個倒是真的，不是李薇杜撰。

覺爾察的兩個兄弟三教九流都來得，其中比較來錢的一個是收保護費，一個就是賣藥。他們借自己的旗人份，專賣給外地人，說藥是皇宮大流出來的，兒樂。為這個沒被覺爾察氏追著打，可這兩人是一見妹妹生氣就跑，挨打就求饒，等妹妹走了就繼續賣。

李薇評價：積極認錯，堅決不改。

被李文璧贊道：我家姑娘就是聰明，看這說的多好！

四爺顯然沒聽過這段，見他聽得神，李薇說：“那藥就是罌粟花的果子做的。我舅舅他們做得糙，所以藥效也不算太重，只是吃了還是會上癮，那人就會回來找他們買藥了。”

四爺點頭道：“倒也不算錯，長樂散其中一味確實是罌粟。”

李薇道：“我舅舅說他們這種藥是小兒科，這世上論起做藥來，道家的藥才是真正的行家裡手呢。”

四爺繼續點頭，誰知李薇接下去就說：“只是道家總是煉丹害人。”

“胡說。”四爺皺起眉，輕輕拍了下的屁，道：“口無遮攔。”

好幾次他都是這樣，李薇奇怪他怎麼對佛啊道啊這麼恭敬，轉念想可能是古人的通病。說來都投胎轉世嫁四爺了，仙佛釋道好像也有道理？

李薇一走神，四爺就看出來了，的手問：“想什麼呢？”

“爺，你說這世上真有投胎轉世嗎？”活例子在此，說完又加了一句，“若有，下輩子我還想嫁給爺。”

要真是現代也能嫁四爺，那妥妥是高富帥啊！

李薇暢想了一會兒，不由得了把臉。必須承認能嫁給四爺，還了他的真，一半是運氣，借著滿人全族婚娶都由皇上做主的——放現代絕不可能，別說讓國家主席辦這個了，哪怕就是個市長，讓他給全市適齡男都來個登記指婚都能把他累吐。

也就現在，靠著滿人不算多的福，才能這麼一步登天。

另一邊自然就是靠臉了。

換現代那張臉……能嫁給四爺邊的長隨都要運氣。想想國家主席兒子邊的書司機，那也是紅得發紫啊。

越想越喪氣的李薇把臉埋到四爺肚子上，承認自己是靠臉吃飯需要勇氣啊，就算自認心靈到暴能把四爺拿下，可也要等四爺願意發現的心靈啊。

所以人還是應該有一張膩的臉蛋？

這不公平！

發現換自己本來的臉估計連四爺的邊都不著的李薇失的快死了。

四爺著的頭髮，半晌問道：“又怎麼了？”剛才說下輩子也要嫁給爺，怎麼又一臉吞苦瓜的樣子？

“下輩子我不這麼漂亮就不能嫁給爺了。”李薇深深的歎道。

四爺：“……”沒影的事怎麼就能真這麼傷心？

他有些不解，看不是假裝，深思著抬起的臉轉過來，仔細看了看，憑良心說：“你如今也只是堪稱清秀而已。”這話是在安，現在都稱不上漂亮，等下輩子真遇上了，略差一點也是可以接的。

晴天霹靂！

李薇一直覺得自己長得算是級了（這輩子），沒想到在四爺眼裡只是清秀？呼的坐起來一臉震驚的看著四爺。

真的嗎？真的不漂亮嗎？只是清秀嗎？

李薇：QAQ

四爺被逗笑了，什麼事都沒有就能把自己折騰得難半天，拉住的手摟到懷裡拍拍說：“爺喜歡就行，爺看你漂亮，你就比們都漂亮。”

李薇瞬間被治癒了，笑瞇瞇的蹭到四爺懷裡摟住他的腰。

四爺微微抬起讓的胳膊能過去，等狠不能鑽到他懷裡躺好後，笑道：“真是個傻子……”

就這麼一心都是爺嗎？

四爺也滿足的，午後無事，兩人相擁緩緩睡去。

裕親王死後停靈加恩旨等等，正式辦喪事都到八月了。李薇為側福晉，自然也要打扮整齊去哭靈跪靈，幸好只是個親王，除了皇上駕臨那幾天需要辛苦點，後來也只是去裕親王府坐坐喝茶就行。

一晃到了九月，宮裡放出來了一批嬤嬤。

按說宮裡下人中，宮還是比太監好混。宮或嬤嬤出宮後都有家可歸，們幾乎都是務府世家出，雖然是包，從宮裡出來回到家鄉後也是萬眾矚目的。再不濟也可以繼續進各家各府混口飯吃。

太監只有告老一條路可走。但這是混得好的大太監的待遇，混不好的到老也只是墳崗上再添一個墳頭罷了。因為他們幾乎全是漢人，為了當太監，不人會自已切一刀跑到京城來去各府找門路，或等著宮裡選人。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不會有人選這條路。而他們都斷子絕孫了，跟原來的家人也幾乎就切斷了所有的聯繫。

所以，四爺更用太監。李薇也約有覺，像玉瓶四爺就從來不在乎，但趙全保和小喜子卻是他那裡掛了號的。

四爺要了八個嬤嬤回來。四個給福晉那裡的大格格，四個給二格格。玉瓶拿名錄來給李薇看時，才驚訝的發現二格格邊的人已經比弘昐還多了。

這四個嬤嬤就算是賣給二格格，雖然名分上們是包，但實際上是二格格的私奴。四爺的意思是這四個人是一定會跟著二格格一輩子的。

“其他人都不好說。”四爺教，額爾赫現在邊侍候的一半是務府人，一半是買來的有賣契的奴婢。以四爺的話說，自然是更相信有賣契的。只是這些人份不夠，遇事總是矮人一頭，這四個嬤嬤就是填這個坑的。

李薇點頭。

“我看好了幾個人家的男孩，等日後有機會你也見見。”四爺道。

早幾年他就在給大格格挑人家了，二格格跟大格格就差一歲。就想給四爺肯定沒問題。

四個嬤嬤一到府裡，肯定要給李薇和二格格表忠心，所以們也算是在二格格的屋裡好好的鬧了一通。得二格格只能躲到這邊來。

李薇怕二格格年面，不好轄制這些老奴，就道：“你不必跟們費心神。有不好的直接打，打到服為止。”一力降十會。與其教二格格天天跟這些老油子們耍心眼，不如直接打到跪。

二格格跟這群奴才相比，優勢是地位，劣勢是年紀與見識。

真玩心眼，除非天生就心有玲瓏十八竅，不然未必能玩得過這些人。何況就算能玩得過，李薇還怕二格格跟們耗費心呢。有這份時間幹什麼不行？去找同年紀、同地位、同階層的玩心眼也比跟一群奴才鬥心眼強啊。

以已之長攻敵之短方是上策，以已之短攻敵之長是腦。

這時，李薇才明白四爺為什麼當初會那麼教。

二格格點頭，道：“我會的，額娘。我在額娘邊長這麼大，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住我？”是由著新舊兩撥人鬧，鬧完了一邊五十大板。既剎了老人的氣焰，也滅了新人的威風。誰都別想當老大，才是唯一的老大。

看二格格九歲就把邊人玩得滴溜轉，李薇為驕傲的都快了！等四爺來了就不住的誇二格格。

“額爾赫真是太聰明了。”陶醉的讚歎不已，完全理解當年只不過是社區溜冰比賽得了個二等獎，的媽媽就高興的說到了過年，說來說去就是好厲害得好快溜得好帥，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真是不孝啊。

養兒方知父母恩。可養兒都養到幾百年前來了，知道了也來不及了。

想起以前的父母，李薇難過了。

四爺正在寫大字，就從背後抱上來。他握住抱住他腰的手，將最後一筆寫完才放下筆道：“怎麼了？”

找你治癒。

抱著他不說話，他就後掛著洗筆收筆將桌上的東西歸到原位，然後帶著坐到榻上。

把拉到前面來，這時抱四爺抱得治癒完畢的李薇面已經恢復了，可四爺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道：“怎麼又難過起來了？”

怎麼看出來的？當皇帝的都這麼厲害嗎？

李薇趴到他膝上，說：“我想到額爾赫要嫁人……”

四爺笑道：“你放心，我給額爾赫看的人家就是京裡的。”他了一點，“一個是烏拉那拉氏的的星德，一個是溫都氏的保進之。”

李薇一聽那拉氏就知道這是四爺特意選的福晉一族的人，怕他給二格格，連忙說：“既然是烏拉那拉家的人，不如給大格格，也算全了福晉與大格格的母之？”

四爺知道在擔心什麼，好笑的拍拍，說：“爺明白，這就是給大格格預備的。溫都氏的保進之才是給咱們額爾赫的。”

他也確實考慮過把額爾赫嫁到烏拉那拉家，算是緩和一下福晉與素素間的關係。畢竟福晉僅有一子，素素已有二子一。把額爾赫嫁過去，有了聯姻兩家就了一家了。

但想到素素那天真的子，未必能理解他的深意。真提出來，也不會反對，但肯定要背地裡難過的。兩人唯一一個兒的親事，何必非要讓不痛快？

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一說，果然素素不想讓額爾赫嫁過去，直接推給了大格格。想起宋氏和福晉的關係，大格格嫁過去也算順理章。

四爺知道這樣一來，三格格的親事只能向後拖幾年，要能求個恩旨再為指婚才行。不然前兩個兒的親事一定，三格格只有嫁到塞外一條路可走了。

打定主意，隔了幾日，四爺就給兩家分別遞了話。只是讓那兩家心裡有數，人他是已經看中了，讓這兩個小子潔自好，長輩也不必急著給他們看人家。

烏拉那拉家這邊是他給福晉說，讓福晉去遞話。福晉見四爺把大格格許到烏拉那拉家來，也是與有榮焉，謝恩後特意了額娘覺羅氏來，叮囑要囑咐星德的阿瑪額娘看孩子，千萬別在指婚前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大格格是我親手帶大的，沒有弘暉前，這孩子就睡在我的屋裡，我拿當親生的格格看待。”福晉道。

覺羅氏說：“這是貝勒爺的恩德，咱們家只有誠惶誠恐的份，哪敢怠慢？回頭我就囑咐他們家去。”

說了一會兒閒話，覺羅氏使眼讓福晉摒退左右，小心翼翼的問：“福晉，大阿哥也大了，您也該給大阿哥添一兩個弟弟了吧？”

福晉心裡一。打心底不願意讓人提起這個，見臉不好，覺羅氏也不敢再多勸，送走後，福晉坐下歎了口氣。

前些年，是總是逃避再跟四爺生子的事。一邊是因為大阿哥看著小小的一個，生怕一疏忽了就養不好他。一邊是因為覺得跟李氏比寵，比生子都不是的長，能做而李氏做不的就是當好這個福晉。

可是在李氏被封側福晉後，突然發現這個府裡不知不覺的就有了兩個主人。可此時想跟四爺親近，卻因為久而久之的疏遠，四爺威嚴日盛，在他面前越來越像個奴才，兩人見面只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覺得錯過了什麼……

但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著頭皮走下去，四爺再來，也不推他到宋氏或別人那裡，希能再得一個孩子。可是四爺待，也是越來越淡。偶爾來不是為了弘暉的事，就是為了府裡的事，很留下過夜。

也實在拉不下臉來去求歡，事就這麼僵持著。兩年多過去，還是沒有好消息。也漸漸有點死心了。

今天被覺羅氏這麼一說，簡直就像針刺在心裡最的地方，刺得當時就要冒火，可等覺羅氏匆匆告辭，又後悔不該在面前發火。

額娘都是為了好……

福晉悶坐在屋裡，莊嬤嬤和其他丫頭都不敢進來，直到午膳時，莊嬤嬤才壯著膽子進來道：“福晉，可要用膳？”

福晉長歎，回若無其事道：“擺膳吧。”

東小院裡，李薇卻正在發火。

起因是新來的四個嬤嬤給二格格換了些東西，新送上來的鞋明顯比二格格的腳小一圈。李薇怎麼會不知道二格格的腳多大？送上來一看就覺小了，放在手上一比，皺眉道：“這鞋怎麼做得這麼小？”

繡娘肯定不敢擅自將鞋改小，至於送錯……呵呵，不是李薇太自大，四爺盛寵之下，也漸有積威，從進阿哥所起就沒人敢怠慢。

新嬤嬤很鎮定，上前道：“回主子，這鞋是奴婢們給二格格預備的。日後二格格還是穿這樣的鞋好些。”

為什麼？

李薇在聽完嬤嬤們的解釋後先是不相信，簡直就是三觀被刷新！然後就生氣了！

原來滿人未關前，人都是天足。關後，關漢家子習慣纏足，現在滿人關也有七八十年了，審觀也漸漸被漢人帶歪了。

若論天足和小腳哪種，李薇可以說是天足，但也不能否認孩子腳小才好看。放現代，一個孩子穿四十碼的鞋和穿三十五碼的鞋完全不同，出去買鞋，四十碼都快漢子腳了，漂亮的鞋總不到合適的碼，只能而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