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爬山

弘暉這次回家後就得知大格格和三格格要他額娘為額娘了，高興的當時就笑咧了。留在府裡沒跟著去宮裡的石榴笑道，“阿哥一會兒去見見姐妹，奴婢準備了一些孩子喜歡的帕子香包，阿哥正好可以拿給們。”說著捧出一疊帕子和幾個小巧可的香包。

正是九月中旬，喝雄黃酒玩香包的時節，弘暉見香包都紮得小巧趣致，把玩一番後鄭重謝過石榴：“多謝姐姐替我想著。”

石榴激的臉都紅了。本是後面進府的，連名字都是繼承福晉那個出府的丫頭的。好不容易到阿哥邊侍候了，沒過多年阿哥就搬到前院來住，是想結都結不上來。

香包和帕子都是自掏腰包心準備的，見弘暉滿意，立刻挨個的說了番來歷，的口舌本來就不差，說得弘暉覺得哪個都好。

見現在時間還早，索一兜全收在一個盒子裡給隨太監拿著，準備去給福晉請安。

他興沖沖到了正院，福晉邊正坐著大格格與三格格。

三格格與弘昐一年生，卻像是比他小一歲的樣子。按說孩比男孩長得快，可卻好像飯都不知道吃到哪裡去了。

見到弘暉進來，三格格站起迎接。弘暉見過福晉與大格格，再拉著三格格一起坐下，從後人的手中接過盒子，打開放到炕桌上道：“這是我的丫頭做的，給大姐姐和三妹妹玩吧。”

三格格頭看了看盒子，笑道：“多謝大哥哥。”可大格格拿過來卻把東西分三份，對三格格道：“走，咱們一起去找二妹妹。”

弘暉這才發現自己忘了二格格，有些尷尬。幸好大格格記著把話給圓回來了。

大格格牽著三格格離開後，弘暉正想跟福晉說說上書房的事，哪知福晉竟然讓他回前院去。

福晉道：“你大姐姐和三妹妹剛搬過來，東西都還沒收拾好。我這裡事也多，等閒了你再來。你若是無事，就去找弘昐玩吧。”

弘暉興沖沖的來，失的回去。他想不通福晉幹嘛不讓他留在那裡多陪陪。要說是府裡的勢又有變化，可阿瑪把大格格和三格格放在額娘名下，這明擺著還是信重額娘的。

大概真是額娘太忙了吧。

弘暉進上書房學到的東西確實很多，不止是書上先生講的那些，更多的是他在府裡時懵懵懂懂，出去後豁然開朗。比如以前，他只是蒙矓的知道額娘不如側福晉得寵，但妻妾爭寵這樣的事，下人很在他面前提起，福晉也本不會說。

所以他雖然知道府裡有個側福晉，卻並不理解這代表了什麼意思。最多是弘昐的份提高了，可自家兄弟，當然還是盼著他好的。日後弘昐出去了，格格養的和側福晉所出是完全不同的。

他以前想過阿瑪會不會把弘昐給額娘，還盤算過等弘昐搬到正院後，他可以跟他住一個屋。但是當時他沒想過弘昐要是改額娘所出會對他有什麼影響，這還是他自己慢慢想通的。然後，他就覺得明白李格格為什麼會提側福晉了。

在上書房裡，他學得最明白的就是勢。上書房裡，先生們是一勢，學生們也是一勢。學生中間，又分皇叔們一派和他們這些皇孫一派。

皇孫一派中，又分太子系和直郡王系。

總之，弘暉在上書房除了讀書，就是像阿瑪說的學做人。怎麼做人，怎麼站位，怎麼保持本心，屹立不倒。

弘暉目前是站中立派，偏向太子系。

每日考慮這個的下場就是他也開始用全新的目來看府裡的大大小小。

之前沒進上書房前，他還擔心額娘比側福晉勢弱，現在有大格格和三格格改到額娘名下，這府裡的勢頭就該轉過來了。額娘名下只有一個他，雖然是長子，但也明晃晃的表示額娘並不寵。

現在可好了。額娘多了兩個兒，他多了姐妹，再也不必在弘昐面前覺得自己勢單力孤。

弘昐有一姐一弟，他一直非常羨慕。

東小院裡，大格格和三格格一起過來，結果三個孩在屋裡玩了一會兒嫌不夠，又結伴去了花園。李薇覺像在看紅樓夢，問跟去侍候的玉煙：“三個格格在花園玩什麼呢？”對詩，畫畫？

“格格們陀螺呢。”玉煙笑道，“還讓人豎了草靶子，一會兒比比看誰得多呢。”

真不愧是滿族姑娘啊……

想起這兩天府裡的事，特別是宋氏的事，讓李薇總有種可憐大格格和三格格的覺。換個額娘說起來是份高了，可親媽和養母絕不是一回事啊。宋氏是糊塗了點，有點像現代的虎爹虎媽，不知道怎麼孩子好了，一就把孩子給壞了。

李薇知道兩個媽養孩子養壞的。當年特別流行給孩子喝各種開發腦力的口服，這兩個媽就給孩子從小喝。結果一個男孩，打小喝矮胖墩不說，長大了發現JJ小，去醫院查說j□j也發育不全。全家晴天霹靂。

另一個是孩，也是喝了矮胖墩，七歲就房發育來月經。初中檢測高，骨關節閉合太早，才一米五一。

宋氏也是這樣，想著為孩子好的，卻不知道什麼才是好。李薇也不是不能理解，很多人都是頭一回當父母，這個又沒有學歷可以考，不會有學校教人怎麼當父母。所有人都是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才索著學怎麼養孩子，然後……

就算李薇，生了三個了，讓說怎麼養孩子好，也是稀裡糊塗的。見二格格越來越大，四爺都開始給挑婆家了，才驚覺居然都這麼大了？可還什麼都沒教呢。

都恨不得把二格格護在懷裡，再養個十七八年的再說嫁人的事。

一旦想到要讓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裡生活，就擔心得不得了。

晚上，四爺回來後，李薇端茶肩挾菜磨墨，獻了一晚上殷勤才試探的問能不能讓二格格晚點嫁人。

四爺放下茶碗，笑道：“還當你有什麼為難事呢。”他想了一晚上，是李文璧想換個地方待一待？李家幾個小的想求個前程？

李文壁也確實可以從翰林院調出來了。他在那裡熬了幾年，可以往外派了。四爺還在盤算著把他往哪裡扔合適。素素的幾個弟弟先看能不能讀出來吧，有了出才好說話。

“皇上的公主都是十八、九快二十了才嫁出去，咱們府裡自然也是一樣。何況早嫁讓孩子出去吃苦？當然是多養幾年，多教們點東西才好放出去。”

四爺摟著，“再說，再過幾年，我掙個郡王，孩子們要嫁要娶，臉面上也好看些。”

四爺目前的目標居然僅僅是個郡王，李薇覺十分複雜。

不過郡王神馬的，小菜一碟。李薇認為完全沒問題，直接略過問四爺：“那到時，咱們給孩子們的陪嫁也要厚點了吧？”

四爺笑噴：“你這就開始盤算陪嫁了？厚，當然要厚得多。”見現在就拿紙列單子，他心道，不當郡王都不行了，不然幾個兒的陪嫁都要出不起了啊。

列著單子，李薇說：“現在不涼不熱的，爺什麼時候有空，帶孩子們出去跑跑馬，散散心唄。”停筆抬頭，道：“府裡近來事多了些，孩子們就算不知道原由，也難免會影響。能散散心肯定會好些。”

四爺算了算時間，能錯得開，說：“重九月登高日，咱們不跑馬，去爬山吧。”

“啊？”李薇心道：不是吧？

不過四爺說要去爬山，那行力是一流的。因為還要趕在弘暉回宮前，所以第二天就帶著一家人去了。

以前跑馬，四爺還會問一問福晉要不要同去。福晉總是拒絕，這次卻連問都不問了。

四爺帶著府裡的孩子和李氏離開後，福晉陡然覺得周圍空的像沒了人。

大格格穿小鞋那件事四爺並沒有責問，只是讓把宋氏挪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再通知今年就會把大格格和三格格改到的名下。

他沒有責備，也無法請罪。

莊嬤嬤給端了碗茶，勸道：“福晉何不借著弘暉阿哥的對爺低個頭呢？”本就不是大事，看著四爺也不像惱了的樣子，不見連宋氏都沒說一句嗎？只是罰了幾個人而已。

福晉笑笑搖頭：“我已經這樣了，別連累了弘暉就好。”四爺不罰宋氏哪裡是不生氣？只不過是看在大格格與三格格的份上，怕罰了們的生母，傷了們的臉面。為了罰宋格格，再傷了四爺與大格格和三格格的父份就得不償失了。

挪個遠點的院子，這本就是不見，也不許再見兩個孩子了。

至於自己，福晉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弘暉的份上。是怕傳出弘暉生母疏忽庶？還是為了府裡平衡，不傷這個福晉的面子。

但這事絕不是就這麼過去了。四爺不罰，只是沒到時候。福晉惶惶不可終日，人都瘦了一圈。四爺與，是君，是頭頂的天，是握著家榮辱一切的主子。

福晉都奇怪，李氏不怕四爺嗎？怕得連他冷哼一聲都想立刻跪下。

是四爺在面前不一樣？

福晉實在理解不了，府中除了李氏，其他人見到四爺全都是既恭敬又懼怕的。

車裡，李薇帶著三格格和三阿哥，正聽他們在猜要爬哪座山。

別看此行倉促，從昨晚四爺說要爬山，到今天早上出發，才短短幾個時辰，四爺已經安排得妥妥當當了。

現在京城附近只有幾座山能做到當天來回。

一個是位於城的景山，近。香山，景致好。現在九月正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樹木花草繁茂蔥郁。賞花看景都行。還有個妙峰山，山高值得爬，山上還有幾座靈驗的寺廟可以拜一拜，嘗一嘗廟裡的齋飯。

四爺非要賣個關子，連都沒說。

騾車一路出了城，漸漸將熱鬧的街市都拋在了後。

等走了大半天后，李薇才知道他們這是去哪裡。沒想到四爺選的是妙峰山。

車裡三格格正喂三阿哥吃東西，看三格格還是一臉稚氣，小姐姐卻當得有模有樣。李薇看著只是歎氣，比起來，不說三歲的三阿哥，跟三格格同年的弘昐都顯得天真了些。從上車到現在，三格格沒有提過任何要求，會陪三阿哥玩，會試探的跟說話，乖巧的讓人心疼。

這次出門，四爺沒有讓人帶太多下人。三格格只帶了個娘，還坐在後面車上。這大概就是特別會看眼的原因？

李薇只能歎逆境出人才。太寵孩子，才養得從二格格到弘昐到三阿哥都有點缺心眼。

車走到下午才到妙峰山，四爺此時才說他是打算在外面玩兩天的。今晚就住在山上，明天早上再起程回去。

為了爬山，李薇特意換上了方便的服，頭上也沒戴什麼首飾。所有人都換了千里路鞋底的鞋，四爺特意讓人準備了轎，叮囑李薇看好幾個孩子，說：“爬不上不要勉強，累了就坐轎子。”

李薇看看剛剛放腳沒兩天的大格格，林妹妹般的三格格，點頭道：“爺只管放心。”

二格格見四爺要帶幾個弟弟走到前面去，蹦蹦跳跳的攆上。大格格一眼看到要喊，話未出口先看了眼一旁的側福晉，見毫不在意，像是沒看到似的，猶豫了陣把話又吞回去了。

一邊的丫頭多壽扶著道：“格格留神腳下。”

走了大概有一刻鐘，李薇招來轎，也不去問兩個孩子還能不能走，直接就對侍候們的丫頭嬤嬤說：“扶著你們格格上轎吧。”

然後自己先坐了上去。

有帶著，原本還想繼續撐一撐的三格格一坐到轎上就快癱了。看著不算長的一段路，回頭還能看到山腳呢，卻把累得不輕。是頭一次穿這種木底鞋，走了沒一會兒就覺得腳沉得很，抬都抬不起來。

抬轎的走得飛快，很快就追上了四爺他們。

四爺手裡拄著一截樹枝，其他幾人手上都攥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二格格這個瘋丫頭見到轎子上來了，連忙道：“我也要坐！”捶說，“都走酸了。”

手裡捧的是一把素馨花，弘昐手上也是，兩人送到李薇面前爭著說：“就在那邊！”

“長了好大一片！”

四爺回頭笑笑，喊弘暉和弘昐：“快點，阿瑪不等你們嘍。”

兩個小的趕往前跑幾步，可他們一階，四爺一次兩階，小再快也比不上四爺的大長。

二格格坐到轎子上輕鬆了，丫頭給茶，邊喝邊說：“爬山累死了。我在家玩一個時辰都不會累，來這裡爬一會兒就不了了。”

坐得高了，看得遠，沖弘昐喊：“弘昐！弘昐！”又催轎夫，“快，走到他們前面去！”

轎夫抬著跑到四爺幾人的面前，就朝後趴著對他們招手，還鼓勵弘昐：“快爬快爬！就到了！快要超過阿瑪了！”

爬山憑的是一勁。四爺沒讓弘暉和弘昐停下休息，要讓他們一口氣爬到頭。累了就走一走，賞一賞周圍的風景。

越爬越高，能看到他們來時走的路了。弘昐忍不住停下來，著那細細長長像條白帶的路，遠漸漸看不見向何。再往前，巍峨的紫城盤踞在那裡。

他指著那條路問四爺：“阿瑪，那是什麼？”

“那是道。”四爺指著告訴他，“由南往前，由北往南。只有驛馬，軍隊，皇上宗親和出京的大臣才能走那條路。”

弘昐反問：“那百姓們走哪裡？”

四爺笑道：“除了道，別的地方隨他們走啊。”

弘昐懵懂的點頭。他更奇怪的是：“道怎麼這麼細呢？”

四爺笑了，著他的頭說：“回府再教你吧。越遠的看著就越小，越近看著就越大。”

“京城就很大啊。”弘昐指著依稀可見的紫城說，就算在這裡看它也大得嚇人呢。

二格格在轎上說：“真到城門跟前了，咱們連城牆邊都看不到。”

“是嗎？”弘昐好奇了，“阿瑪，回去時讓我看看好不好？”

四爺答應他，到時一定讓他看，然後說：“歇夠了吧？快點爬，要在天黑前爬到能留宿的地方才行，不然咱們就要睡在山裡了。”

趕在太落山前，他們到了借宿的寺廟。弘昐半途被四爺給抱上了轎不讓他再爬了，只有弘暉被四爺鼓勵著一直跟著，到了寺裡累得飯都沒吃就睡了，還是跟著的太監替他洗更。

四爺待太監要記得給弘暉按，免得明天起來上酸疼。

寺廟雖大，卻並不是接待一般香客的寺廟。李薇從頭到尾坐轎，一點都不累，就讓小寺僧領著進殿燒香拜佛。

正跪著求佛祖保佑一家大小平安，四爺進來也跪下了，比起這個信佛的半調子，四爺跪下時表肅穆的很，讓人不自覺的就屏住呼吸，不敢打擾他。

等他睜眼，李薇都跪麻了。

玉瓶趕上來扶起，四爺手拉了一把，笑道：“你讀經也有幾年了，怎麼沒染上一點佛呢？快請佛祖不怪罪。”

李薇只好再雙手合什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回到屋裡，打來熱水泡過腳。齋飯倒是不錯，有香煎豆腐，燉冬瓜，素炒茭白，香菇青菜，桂花糯米藕。

洗漱乾淨換過服才吃飯這可真奇怪。

四爺過來坐下道：“不知道是哪個人，一轉眼就不見了，飯也不吃，服也不換。”他拿起筷子，點點外面：“看這都幾點了？”

李薇挾了個桂花藕賄賂他，笑道：“就當吃宵夜了嘛。”

四爺搖頭沒辦法的笑了，挾起碟子裡的桂花藕咬了一口，牽出長長的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四爺帶所有人去山間看日出。金的過林間樹杈照到每個人上時，連一直小心翼翼的三格格都出欣喜的笑容，這樣看著才像個孩子。

用完早膳，一行人匆匆下山回京城。明天一早弘暉還要回宮去，時間實在不能耽誤。

傍晚前趕到城門，四爺弘昐從車裡下來，指給他看：“這就是城門。”弘昐站在高大的城門前，脖子都仰酸了看著高高的城門樓，左右兩側的城牆延出去。

他左右，歎道：“好長……”真的看不到邊啊。

四爺把他抱上車，笑道：“你還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