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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 第90章

第九十章(劇)四爺明志

李薇從來沒有這麼關注過一次選秀——連自己參選那次也沒有。那次李家上下張了兩年,跟沒事人一樣。

因為去年免選,但很多去年來參選的秀們有些沒有再回家鄉,而是就住在京城和附近。要是今年選,們就省得來回跑。要是不選再回家,或者直接在京裡嫁人,那比在家鄉嫁要好得多。

畢竟京裡的落魄王公可多了,數起來指不定個個祖上都跟努爾哈赤有關係。

李薇也能理解,當年沒選之前就有好幾家來表示等落選,好幾個都能把自己祖宗跟太祖、太宗扯上關係,還有個說他是明相的侄,他兒子就是明相的侄孫。覺爾察氏特意去打聽過,回來道:“侄前加個字:‘族侄’,跟明相倒真是一個姓的,可納蘭家的人多了,好幾百呢,也不知道過年他去給明相磕頭,人家讓不讓他進門呢。”

可見皇二代、權二代之多啊。

當年李薇雖然也不認為自己能選中,可也想著真能選進真正王公貴族之家,誰稀罕找這些鍍金的啊。怎麼著也要選過,確定真王公沒著落了,咱再找鍍金的試試。

可今年就盼著那些秀全都中了腦殘流,京裡王公多啊,你們直接不必選了就嫁了吧。

想也知道這是做夢。

府外實在沒什麼能努力的地方。只好在府裡使勁了。

四爺最近正在跟直郡王打擂臺,也不知直郡王是怎麼了,突然對太子橫豎都看不順眼。皇上近來喜歡把幾個年長的兒子邊,拿些摺子給他們參詳。

摺子有地方政務,比如賦稅啊,遭災啊。也有刑名類的,某地,某年月日,某人犯某某罪,如何審如何判,請刑部決議。還有請安摺子,謝恩摺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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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也有好幾年沒見著摺子了,他現在沒真在哪一部待著,但各都能上手。只是務府被八爺接過去後,他是再也不肯沾手了。現在他手上最多的是鑲白旗的旗務,旗兵、旗戶、旗丁,兵糧草馬錢刀。

皇上握著上三旗,各阿哥都在下五旗。鑲白旗有三個阿哥,但老五、老七都不打算跟他爭,日後他早晚會是鑲白旗主。鑲紅旗裡也有向他示好的,康熙三十六年皇上親征時他領的就是鑲紅旗,目前皇上也沒把哪個阿哥分進去,有時四爺會忍不住想,皇上這是把鑲紅旗留給他嗎?

但皇上不明示,他就沒接鑲紅旗的示好。

另外也是想吊鑲紅旗的胃口。這天下是新覺羅的,旗主是皇上的阿哥,要比別的宗親好得多。誰都知道這個道理,有鑲紅旗在虎視眈眈,鑲白旗待他就更恭敬。

皇上拿出摺子後,並不是像以前那樣依次由太子先看,再由直郡王及諸位貝勒,而是隨意點著哪個人就給他。

四爺手裡拿著的就是一章乏善可陳的請安摺子。上折的是川陝甘總督。此類督都是皇上的心腹之臣,不但拉攏不得,最好一見著就避得遠遠的。請安摺子上自然是一連串的頌聖的話,還有皇上的筆朱批,只有寥寥三個字:知道了。

這樣不會傷害臣屬的忠心嗎?

就算明知這種頌聖的摺子都是大話、套話,多寫幾句也無所謂吧?比如‘爾之心,朕已知,恪守職責,一心為公。’也不費什麼事,不是覺好多了?

四爺拿著摺子出神,康熙轉了一圈,看到他一臉深思的樣子,老花眼也看不清摺子上寫的是什麼,道:“老四,你拿的是什麼摺子?給你的兄弟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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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爺恭敬起,朗聲道:“臣劉照恭請聖安!”

剛才幾個兄弟都看到四爺嚴肅深沉的表,以為他手中的摺子必然涉及要事。一旁的三爺還想看呢,只是顧及著皇上在座,怕丟人才克制住。結果聽完第一句,幾個兄弟全洩氣了。

直郡王直接拿‘你這小子是不是腦子不對?’的眼神看他,一個請安摺子有必要看得那麼深刻嗎?

連康熙都要笑了,連連擺手道:“好了,好了,老四啊,你坐下吧。”他拿下水晶鏡片來,慢慢道:“這個劉照,公事不見得多能幹,每回請安摺子能囉嗦兩三章的,要真讓老四讀,那咱們要在這裡等一刻鐘耳朵才能得閒。”

這是打趣了。

於是一眾阿哥都很捧場的笑起來,坐得近的老三和老五還應景的拍拍四爺的肩。四爺也垂下頭出一個‘當著兄弟的面被阿瑪打趣太不好意思了’的笑容。

等大家收住笑,康熙把摺子放到邊的小幾上,道:“行了,都辦你們的事去吧。”

大家再紛紛起告退。

基本上這就是近來常常上演的‘父子深’,皇上有這個意思,他們自然都要善上意。兄弟幾個雖然早就不像以前那麼親了,但在康熙面前還是‘兄友弟恭’的很。

人人都把摺子放在茶碗邊,一會兒自有小太監來收走。

四爺放下摺子時,竟然覺得這摺子在他手裡粘了一下。他努力鎮定著放下,自覺與其他兄弟並無不同,也沒人發現摺子在他手裡多握了一瞬。

康熙在他們出殿前,突然住他們道:“五月時,朕要出去走走。就讓……”說著,他在一眾兒子間掃過。

所有人,不管是將要走到門口的還是剛起的,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個個都屏住了呼吸。

從殿門灑進來的略有些刺眼,康熙近來老花的厲害,還有些畏,皺眉瞇眼一臉‘朕有些煩’的表,打量了一堆兒子幾回,才口欽點道:“……太子和十三陪朕走一趟。”

眾阿哥心裡都道:又來了。

最近直郡王格外寵,太子貌似又了小可憐兒。結果皇上出巡就帶兩個阿哥也有太子一份,就好像之前待直郡王的盛寵都是假的一樣。

至於十三,自從敏妃去後,皇上時不時的想起他一兩回就是大加厚恩盛寵,過後也跟沒這個兒子似的。最近皇上喜歡找兒子敘父子,想起十三太正常了。

剛才一直陪坐的太子聞言跪下謝恩。

出了殿門,所有阿哥分道揚鑣。明明出宮的路就一條,卻是走出不同的路來。不一會兒,四爺邊就只剩下送他出宮的小太監了。

周圍無人時,他想起剛才不捨得放下摺子的自己。還有看著摺子時,想像自己是皇上,批著心腹重臣送來的請安折時會如何措辭,如何與臣屬心,贏得臣下的忠誠報效。

那一瞬間想像中的世界讓四爺簡直渾舒暢,只覺眼前一片寬闊無垠,天地上下,寰宇外,唯他一人!

四爺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

仿佛有什麼種在他的心裡開始發芽了。

康熙臨走前,留下旨意留京,意思就是說等他巡完回來再閱看。一眾指婚全都往後推。他走的輕鬆直接,後面有人可發愁了。

小佟佳氏手握印,卻膝下無子。一向識趣,從不跟這些有阿哥的妃子們為難。皇上給了話前腳走,後腳就把四妃都請到的宮裡來賞花。席前就把為難給說了。

“萬歲爺這一走,秀們都留在宮裡了,這可不好辦。個個都是家裡的姑,保不住哪個有大運道,我一個人拿不定主意,只好請幾位來替我參謀一二了。”

小佟佳氏話說得很漂亮,姿態放得很低。先敬四妃後,就等們開口了。

榮妃穩坐,惠妃與宜妃對了個眼神,笑道:“這事,自然是娘娘先拿個章程,咱們才好往下說不是?”

小佟佳氏無子,而且可能直到皇上歸天也不會生個一兒半的。但四妃沒一個能小瞧的。蓋因是皇上的自家人。

皇上把佟佳氏的姑娘幾乎都撈進宮來,既是存著抬舉母家的心思,也是要將這後宮牢牢攥在自己手裡。

四妃都有兒子,福在後頭呢,年輕時還有爭寵的勁,現在只管保住面尊貴,別的都不在意。

小佟佳氏掃了幾人一眼,無人與眼神相對,方笑道:“既然這樣,我就托大說幾句。前面的選閱寧可嚴一些,送進來的都要是好苗子,各家都打好招呼再把人接進來。就放在儲秀宮裡,秀們一進去就封宮,外人進不去,們也出不來。撥了侍候的人進去,再放些教引嬤嬤。趁著這個時候也好好教教們規矩,等萬歲爺回來看,咱們姐妹也好漂漂亮亮的差。”

四妃這才明白,佟佳氏的意思就是不讓們背地裡手刷人。

好苗子,自然是家世好,長得好,人品好,統統都收進來。至於皇上是幾個月後回來,這可難說。往常巡一巡也就兩個月,可萬一皇上巡得高興了,直接拐到塞上去避暑,那這時候可說不準了。

四妃見小佟佳氏雄心想把差事辦漂亮,都不肯跟爭這個長短。

回到各宮後,榮妃搶先下手請來太醫告病了。惠妃慢了一步,閉宮讀經替在外面的皇上祈福,也不見人了。

只有宜妃和德妃仍行事如常。

宜妃是懶得陪榮、惠二人玩這種表清白忠心的把戲。就不信小佟佳氏有那個膽子往腦袋上扣屎盆子。

德妃是多一事不如一事,閉不閉宮,該有事扯上你時,就是躲到老家也躲不掉。

還是傳話四福晉進來一趟,告訴:“萬歲爺不在宮裡,最近宮裡的事就了,老四和你最近就不要再進來了。讓老四也跟十四說一聲,拘著他些。”

福晉回府告訴了四爺,說完就想等他的示下,是不是子請十四福晉來一趟?

四爺正沉思,福晉說有事時,他正在跟戴鐸說話,這時他的心裡全是這些事,對福晉說的就有些懶得聽。

福晉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道:“爺?”

四爺才回神,起道:“不必,我跟十四說就是。”

他從正院出來本來要回書房,可戴鐸說的實在太嚇人,所以他這心裡還著,暫時不想回去見戴鐸,怕他那張再說出什麼嚇人的來。

戴鐸要是問他現在這勢該如何,他也說不出來。

說真的,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皇上帶著太子……並非是寵,而是防備?帶上十三也不是寵,而是防著太子?

什麼時候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四爺發現自己一定是錯過了什麼。一定非常重要。宮裡的消息他從永和宮是問不出來的,娘娘一慣。而且現在是他靠著娘娘,娘娘卻不必靠他。娘娘不止一個兒子,的依靠一直是皇上。

期待娘娘為了他去洩皇上的事是異想天開。

宮裡的消息拿不到,太子那裡就更別提了。從他懂事起就知道太子邊連只賞玩的鳥都是皇上給的。小時候只覺得這是聖寵,羨慕不已。如今才覺到皇上對太子風的警惕與戒備。

太子要真能瞞著皇上的耳目計畫些什麼,那四爺也不認為自己能打探得到。

只是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太子哪裡出的馬腳?

皇上想怎麼置太子?

四爺讓這些想法塞住腦子,幾乎都快轉不了。

來到東小院,剛走進院子大門,就見素素從裡面快步出來迎接他。

他忍不住笑了,手過來扶住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看,問道:“今天不忙嗎?我聽說福晉進宮了,是娘娘有什麼吩咐?”

自從聽說府裡要進人,就是這副樣子。不但他來了總是旁敲側擊,還學會往書房遞話了。不是想起送點三阿哥吃的用的,就是說人做了什麼燉了什麼,問他要不要嘗嘗。

讓他就算隔幾日不來,耳邊也總能聽到的名字。

這是爭寵了?

四爺想起就想笑。都跟了他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了,這會兒才學會爭寵。聽說河南有大象,一個大象的屁,它要過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素素就像大象,遲鈍得讓人發笑。

進到屋裡,素素又圍著他轉,換服端茶不假他人之手。兩人坐下後更是讓人都下去了,非要著跟他坐到一邊,還不肯把炕桌挪開,就是為了能半坐到他懷裡。

四爺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茶,點著的小鼻子說:“淨會耍些小聰明!”然後臂一摟,把整個人托到膝上來,道:“皇上出去了,發話說等回來再選閱。娘娘今天福晉去就是說人什麼進來也不好說了。”

果然就見素素眼睛亮了,人也不自出個笑模樣。得意極了。

四爺逗道:“這下可放心了吧?要不爺去活,讓人就是今年選出來了也先送回家去,明年再送進來?”

李薇才不管他是不是開玩笑或試探,馬上撒道:“爺真好!就這麼辦吧!”

“哈哈哈哈哈!你這醋罎子!爺怎麼就有你這麼個活寶呢?”四爺樂得不行,用膝蓋顛了兩下,打橫抱起進了裡屋寢房。

書房裡,自從四爺下午一點時被福晉走,戴鐸就坐在這裡喝茶。剛才小太監進來點燈,天已經暗下來了。

四爺沒發話他走,他就在這裡等著。小太監也不問他要不要用膳,想吃飯要等到回他的院子裡再說了。戴鐸灌了一肚子茶水,跑了三趟茅房,現在肚子裡還咣當呢。

正專心跟鳴的肚子較勁,外面太監的請安聲漸次傳來。戴鐸立馬起,轉眼就見四爺龍行虎步,意氣風發的進來。

“勞先生久等。”四爺先致謙。

戴鐸馬上問:“主子可是有了良策?”

沒有。

四爺哈哈笑,道:“不急,我讓人備了幾樣菜,願與先生共飲。”

菜上來後,戴鐸一是見四爺端著酒杯沉思,二是肚子實在忍不住,乾脆先專心用飯。吃到七、八分飽時,四爺放下酒杯,他也趕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等著聽四爺的話。

四爺道:“先生說的,胤禛盡知。先生一心為胤禛,胤禛自不會辜負先生。”

戴鐸的眼睛正發亮,就聽接下去四爺說:“只是以後這話,先生萬萬不要再提起。”

戴鐸一臉‘我肯定聽錯了!’的震驚。

四爺正道:“胤禛一心效忠皇上,效忠太子。先生再說此等妄語,胤禛這裡再不敢留先生了。先生有雛之才,胤禛願贈先生一些金銀,祝先生得遇明主,日後鵬程萬里。胤禛在此先祝先生一帆風順。”

戴鐸先是越聽臉越白,可他馬上明白過來了。

四爺這番話說了,反而證明他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他真的要爭儲了!

可戴鐸心有七竅,聽明白了也還是一臉慘容,後來直接跪在胤禛腳下,砰砰砰的磕頭:“主子……主子……奴才,奴才真是一心為主子……奴才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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