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聽到這話不震了一下，他實在是想不到炎這個魔頭竟然會為了另外一個魔頭說出這樣的話來。或許這就是兩人之間的羈絆，為了彼此不惜付出一切，不惜毀掉一切，因為所有都不及彼此。

年雖說被了一下，但是他也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對於這種年輕人的山盟海誓，自然是不屑的，他認為，所有的，所有的，都會被時間沖淡，所有的山盟海誓，最後只會是一句枯燥乏味的“抱歉”。

他瞥了一眼一臉堅定的炎，還是關上了門道：“不管你們怎樣，我也不會救他的，你要知道，救活他就相當於逆天改命，而你們兩人在一起，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別傻了，你們認為你們真的就能一起攜手到白頭？”

炎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就張大了，紅眸裡閃爍著不敢相信的彩，他連忙敲著門道：“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我與漆敖不能到白頭？”

年沉默了一下，但耐不住炎連續不斷的敲門聲，終歎了一口氣道：“魑魅魍魎，早在五百年前都注定了命運，我相信這個你是知道的。你忘沒忘五百年前，漆敖死的時候，你去找到一個老者，讓他幫漆敖逆天改命。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家最早的長老。”

炎喃喃道：“若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證明，今生，漆敖會重蹈覆轍五百年前？”

年道：“從他與你相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命運。上次你眼睛失明的那次，漆敖就躲在後山坡的樹林裡，我去采藥的時候看到了他發病的整個過程。後來，我問他真的甘心重蹈覆轍嗎？你想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嗎？”

炎迫不及待的敲了敲門，年喃喃道：“他說，甘心，為了他，自己甘願墮落回。即便他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活久的，但是，他想用他的生命告訴你，他你。”

聽到這話的炎只覺得自己耳邊全是漆敖悉的話語。

[贏得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勝利]

[我可以死，但不可以不你]

[來世，你再把我從萬劫不複中渡出，你說這樣可好……]

……

那低沉溫的聲音，用包含著濃濃的說出了一句又一句讓炎刻骨銘心的話。

當炎回過神來，年早已沒了任何回複，徒留一次次令人心碎的敲門聲。炎這次，並沒有流淚，不是不想流淚，而是他本沒有時間去流淚。他要救活漆敖，他要與他廝守一生，他要把他的擁在懷中，再也不管是非，與他一起大笑紅塵之。

可是一次次的敲門聲，卻並沒有讓年開門。但炎並不放棄，仍是不停地敲著門，大喊著年的名字，即使聲音已經嘶啞，他卻從來沒有停過。

眼看已經晚上了，一朵朵烏雲聚集在一起，只見一道閃電過，下起了傾盆大雨。年的屋子是很簡陋的，並沒有屋簷。所以，炎就站在茫茫大雨中，不停地敲著門。紅已被大雨淋，在漂亮的臉頰上，本是鮮豔的紅也暗了下去。

炎從窗戶中看著蠟燭熄滅了，他輕笑著勾了勾角，眼神裡是落寞不堪的彩，再也沒有了那一希的彩。他停止了敲門，一滴雨水順著他的臉頰落了下來，滴在了積存了一些水的水裡，起一陣漣漪。

突然，只聽“彭”的一聲，炎兩膝跪地，筆直的跪在房門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終是為了漆敖再一次的下跪了，一次是五百年前為了讓漆敖轉世所跪，一次是為了讓漆敖活過來所跪。

從沒有到為漆敖有，從不會流淚到為漆敖流淚，從不會跟任何一個人下跪到為了漆敖下跪，他做到了。

那個曾狂傲不羈，妖無的炎，不複存在了；那個流一滴眼淚都會覺得是恥辱的炎，不複存在了，那個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人下跪的炎，不複存在了。以前的炎，所有的所有都在上漆敖那一刻，不複存在了。

他跪在年的房門前，任由著豆大般擁的雨水打在他的上，他仍是一不。臉上仍是保持著寵溺的笑容，就如漆敖此時站在他面前一樣，他的眼裡是數不清的。

天亮了，雨停了，炎卻還是跪在那裡。剛一打開門的年就看到了這一幕，他不的一驚，看著嗜魔頭一不的跪在自己面前，臉上出寵的表。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不用這樣做，對漆敖的遲早有一天你會放下的。”

炎淡笑著搖搖頭，年看了他一眼，走進屋裡，拿出一個盛著溫水的茶杯和一剛燒好的水壺。他讓漆敖拿著問他：“若是我你一直拿著這個，你能堅持多久？”

“一輩子。”炎嘶啞的聲音傳年的耳裡。

年那水壺開始往茶杯裡加水，熾熱的溫度讓炎的手已被燙紅，即便那茶壺已經滿了，但是年仍是慢慢的，不停地往茶杯裡加水，那些熱水就全部倒在了炎的手上。

炎咬著牙，承著開水燙著自己的皮覺，即使手有些抖，但是他卻仍是地拿住茶杯，毫沒有要放下它的意思。

年又問：“這次，你能堅持多久？”

炎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道：“一輩子。”沒有毫猶豫，堅定不移的聲音從炎裡傳出，傳進年的耳裡。年仍是加著滾燙的熱水，炎的手開始變腫，起了一些白的小泡。但是即便如此，直到年把水壺裡的水全部加進去過後，炎仍是地拿著茶杯，即便自己的手已經痛得不行了。

年一下打掉那個乘著滾燙的水的茶杯，瞥了一眼炎，無奈的笑了笑道：“我輸了。我本想用這個事告訴你，變痛的時候，自然就會放下。可是你卻用了你的，告訴我，直到痛死，也不會放下。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炎了已經沒有知覺的右手，輕輕笑了笑，彎著那雙眸，看著年道：“我炎，今生可以顛覆天下；可以背負千古罵名；可以拱手讓出魑魅教；可以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惟獨不能放下的，便是我的漆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