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不說話,面巾外的眸子碎閃爍,又掏出一顆藥丸,喂他吃下,長孫無極頭一偏,道:“別浪費……”
“沒什麼浪費不浪費,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呢?”長孫無極卻只關心這個問題,“……順利麼……”
蒙面人閉了閉眼晴,半晌低聲道:“你能不能多關心自己一點?”
“我……就這個樣子了。”長孫無極笑,“你再……懸我的心……當真要我死在這裡?”
“大陣改過。”蒙面人猶豫半晌,有心不說,卻耐不得長孫無極殷切目,只得無奈的道,“無法潛,我在遠覺了下,似乎狀況不太好,連元寶也……”
長孫無極震了震,牽傷口悶哼一聲,那人急忙按住他,小聲道:“我想辦法……我去想辦法……”
長孫無極卻已平靜了下來,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勉強。”
“沒有。”那人輕輕握他冰冷的手,在掌心中反反覆覆溫暖,“我總是……願意的……”
長孫無極沒有,閉上眼睛。
“還有件事……”那人踮起腳,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長孫無極默不作聲聽了,“嗯”一聲,問:“……怎麼做?”
那人咬著牙,猶豫不語。
“沒事。”長孫無極及掌心裡的手,只這一瞬間那原本溫暖的掌心也微微沁了汗,他安的握握那手指,道:“儘管……去做,我……沒事。”
隨即他鬆開手,蒙面人怔怔立在當地,細細挲著手指,彷彿要深深味那剎那的接近和溫暖。
很久以後低低道:“我走了……”
長孫無極微笑淡淡:“小心。”
蒙面人又猶豫了一陣子,才匆匆轉離去,黑影剛剛消失在崖下,長孫無極臉上笑意已經淡去。
他低低道:“扶搖……”
勢對不利如此,他不得不拼力一搏。
微微仰首,在裂穿骨的冰風之中默然思量半晌,他突然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
冰明,一覽無餘,長孫無極的目,卻像在尋找著什麼。
高天之上來的月,灑在刑架之下,拉出長長倒影。
九天之巔因爲位置和角度的關係,常年不見月,只有每年八月十五,纔會泄一縷月。
那月自遙遠長天而來,照亮今古,照人別離。
長孫無極臉蒼白,如這月清涼。
長天明月,人月兩圓,然而他和扶搖,一個拘於高山之巔,一個困於九幽之境,心心相念,卻不得團圓。
其至也許……再無相見之期。
危機四伏,殺氣相,兩人都命懸一線,在命運和機遇之中險險的走鋼。
然而自己的命運,怎麼可以掌握在別人手中?
長孫無極的目,順著月影緩緩走了一圈,隨即落在了左邊壁之上。
那裡,不知何時打上一簇月,平日看來毫無異樣的壁,如今看來卻出奇的芒閃亮。
長孫無極眼神一閃,立即側頭看看刑架。
冰不是渾圓的,刑架雖然在正中,但離左邊壁卻更近些,但是以他現在的位置,還是夠不著的。
左手被釘死,長釘穿,要想靠近壁,必須橫移,那意味著,要被長釘生生橫拉,拉裂骨,拉開腕脈。
一不小心便會失而死,再不濟,這手也難免廢了。
長孫無極看著那位置,算著距離,隨即突然將手往下一沉!
鮮狂涌,在長釘上拉出深深穿縱貫傷,已經約。
手腕裂開,卻已經能夠微微活,並避開了脈的位置。
長孫無極看也沒看一眼,調整長釘位置,慢慢橫移,指尖一點點向壁的位置。
每移一點,便是一道貫穿的撕裂傷,連同左肩都在扯裂,鮮滴滴答答落下來,越流越急,順著長釘落,染紅襟,再在刑架之下積了一灘鮮紅。
長孫無極卻只平靜的,毫不猶豫的向著那個方向,以絕大的忍耐力,承這酷刑般的痛苦,慢慢撕裂,慢慢以向前挪移,直到指尖突然一涼,著了冰冷的壁。
長孫無極籲出一口長氣,這一瞬間才浸出滿頭冷汗,混著簌簌掉落。
壁被冰層覆蓋,以長孫無極現在的力,也沒有辦法擊破堅冰,他一反手,撈了一手自己的鮮,捂在壁之上。
熱漸漸融化冰層,手印之下冰水混著水落,長孫無極的手指,終於到了一件東西。
他手指一拈,緩緩出那一方深埋九天之巔壁數百年、除了他無人知道其存在、保存良好的長絹。
在冰壁上拭乾淨手,小心的將那一方的絹握在掌心,長孫無極長長吁一口氣,出一塵埃落定苦心不負的欣然笑意。
扶搖……相信我……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能保護你。
隨即他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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