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之舟把文件給了許白帝。
數日之後,許白帝告訴他,需要搬家。
簡之舟他裝了一袋子的書抓在手裏頭,走到許白帝的邊,跟他一起上了一輛小轎車,他們並排坐,許白帝看了一眼他的書,突然開口問道。
「這都是哪裏買來的?」
「託了吳媽……有些是最新出版的小說,也有翻譯法文同英文的。」
他這樣說,許白帝也便沒有問的意思了,他低著頭,看著窗外面的風景,車發起來,他坐在那裏,突然問道。
「你有什麼想做的事?」
他一般想說話的時候,都是直接便說了。
而簡之舟他看著邊那人的臉,他只是寂靜地看向了窗外,側臉分外拔好看,像是一副畫一樣,挑不出半點差錯來。他今日也穿了軍裝,整個人有一種咄咄人的氣勢,像是拉滿的弓,隨便便能夠出致命的那一箭來。
簡之舟遲疑了一會兒,方才低聲說道:「這年頭,活一日是一日……這時年,哪還會有什麼想做的事,那都是奢。」
但是這不是真話。
他自己知道他自己想要做什麼,他也知道,他為了他想要做的事,會付出什麼樣的努力來。他知道,他想要看一看星辰大海,他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那些星辰大海彼岸,看一看銀河城市聯邦,看一看這個世界是否會有——
明亮的未來。
當初他第一次用遠鏡的時候,這就好似他心頭鋪開的細的影子,有無窮無盡地,緩緩鋪陳開來的,飄開來的細細砂石,他很想要看一看,在那些璀璨而又輝煌的星辰之外,藏匿了怎麼樣浪漫到了極致的。
他想要知道。
並且,為了他自己的這份好奇,他願意付出實打實的力量。
當初學習便是如此。
他用盡了全力。
他費盡心。
他能夠看得到遠方。這是他苦苦讀書的念頭,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夢想。他期許能夠看向遠方,看向未來的方向,看著無盡瀰漫開來的道路,他知道他能夠前往何方。
「是麼?」
許白帝的聲音有些有些低沉,他轉過臉,看著簡之舟,微微皺起眉頭。「等會兒會有些人來找我,你躲到房間裏頭,不要出來,最好也不要發出聲音。」
簡之舟點頭應了,對面的許白帝靠在汽車後背上頭,閉上了眼睛,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坐墊,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簡之舟看著他的手指,視線緩緩上移,他看見了他纖長的睫羽覆在臉上,居然顯得整個人十分的靜謐。
這個傢夥,難道莫非也會覺得疲憊麼。
這讓簡之舟心頭覺得有些好奇,他很好奇——這個傢夥心底裏頭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他也大概能夠覺得到,許白帝只怕是承了極深的力,但是他整個人就如同極深的潭水,那些沉甸甸的力,儘管傾倒在他上,但是卻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垮他。
他擁有一種,讓人拍案絕的力量。
他是強大的,他是讓人,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那一種力量。
正因為如此,所以方才會讓人好奇,讓人產生一種,全新的,想要探究他的力量。
簡之舟在心中想,這個傢夥,到底有多麼強大?
他所見過的許白帝,除了傷倒在街頭那一次,其餘任何時候都是冷漠桀驁意氣風發。他側過頭看著他的臉,隻覺得邊這個人,實在是他琢磨不。
新住所是一棟洋房,不過似乎並不是獨棟。
一旁有人進進出出,簡之舟提著書走進去,方一走進,四周的人散開。
許白帝的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那種平靜。
「勢所迫,只能換個地方。」
「你別太擔心。」
「我們能夠獲勝。」
「有些事,現在不太好說,你只需要做科研,其他的事,其實都跟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了,你也被擔心。」
「你曉得便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需要演一場戲給別人看,這裏同租界不一樣,不如原來自由。我說給你聽,免得你心生芥。」
簡之舟低著頭看了看四周擺設,果真不如原來緻,但也是非富貴人家不能有的擺設,但是他只看一眼,便知道這擺設絕不是許白帝所為,並不合他的心意。
他是何等蘊貴氣的人,這般暴發戶一樣的陳設,他不會看得上。
所以他是聯合了其他人,其他勢力?
借力打力?
說起來,這倒是不錯的選擇,不過這也很不像是許白帝會有的手段,不過,若是說許白帝當真那樣做了,好像又不足為奇,這完全也像是許白帝能夠做得出來的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只能說,不愧是許白帝。
簡之舟心中數道念頭閃過,然後他說道。
「隔山打牛?」
他只需要輕飄飄地說這句話,對方應當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果不其然,對面的人笑了笑,然後說道。
「敲山震虎。隨便你怎麼看,總歸道理還是那個道理,大家關起門來打老虎,殊途共歸,能夠合作的地方,必定是一致的,這一點,不曾變更過。」
這句話說得又輕又決然,卻又帶了幾分冷靜理智的味道。
簡之舟沉默片刻,他抬起頭,看著許白帝,低聲問道。
「我們要一直住在這裏?」
許白帝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在一旁的凳子坐下,他看著一旁的茶杯,低著頭給自己斟了杯茶,飲下了,低聲道:。
「你不怕擔心,這裏也不是龍潭虎,不過是不在租界裏頭,是以盯著的人多了。你平時出門的時候多注意幾分,若是有陌生人找你打聽,你不要搭話,直接回來便是。我會派兩個士兵隨在你後……」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簡之舟立刻說道:「不用,我會注意的。」
許白帝點了點頭,他站起,朝外頭走了幾步:「我出去招待客人,你自己在這裏看看書吧。」
「對了,這裏有電話,你應該會用,如果有消息了,打電話給我。」
簡之舟想了想,他說道。
「我知道的,不過,念念的消息……」
這在簡之舟心中,是一等一的大事。聽見簡之舟提到念念,許白帝的睫羽輕微了一下,然後許白帝說道。
「放心。我會留意。不論如何,不會讓出事。而且,上的那麼多,也不會出事,各方勢力都不敢招惹。在外頭,你在這裏,反而是一種平衡。」
他說得含糊而又語焉不詳,但是簡之舟是何等聰明的個,他幾乎是一瞬間便聽懂了,簡之舟點了點頭,他一點不含糊地說道。
「我知道您的意思。」
「只要知道是平安,我就能夠安心做科研。」
「武的圖紙我是可以畫出來的……」
而許白帝則是輕輕地笑了起來。
「只要武的圖紙能夠畫得出來,其他的一切事,都給我的。」
「我幫你解決!」
當真是好生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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