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有人送了幾套不錯的茶,你找出一套來給四妹妹送去,跟四妹妹說,多謝四妹妹的針線,做的很漂亮,連咱家的表叔魏大人都贊不絕口。”明湛笑睨魏寧一眼。
魏寧這份其實有些尷尬,他是景南正經表弟,並且景南表弟不多,看重魏寧。可偏偏魏寧又是魏側妃的親弟弟,臉皮不夠厚的還真在鎮南王府住不下去。
如現在,他與明湛住在一兒,就避免不了這些事。
想到曾與明湛大打出手的明菲,魏寧只得一聲歎息。當年,是他給明菲定的罪。
明湛笑道,“再收拾一套給三妹妹送去賞玩。”
清風明月自去持打點,魏寧無奈的問,“你這是給我面子麼?”
“阿寧,你本就是我的表叔。我們朝夕相這麼多年,你覺得我是個小氣的人?”明湛握住魏寧的手,“父王為兩位妹妹的請封奏章已上遞上去了,三妹妹是郡君,四妹妹是縣主的銜兒。你曾照顧於我,我也不會讓你為難。”明菲已經是個失敗者,而明湛卻已封世子,那麼何不給予失敗者一些寬容,好展示自己的心。
明湛笑道,“我又不是人,何苦與個丫頭計較。人原就立艱難,我與三妹妹以前雖有嫌隙,不過,如今已威脅不到我。只要夠安份,我不會為難。”
“世間事大抵如此,你敬,敬你。”魏寧微笑著出手來,點了點明湛的眉心,“不過,這個人我不領,這是你們鎮南王府的事,也是你們兄妹之間的事兒。你要如何做,不必看我的面子。”小子,你世子位還沒坐穩的吧,親爹尚在,你敢找庶妹麻煩?你不得有這麼個的表現你的寬仁大度吧。
“阿寧,你可真明哪。”
“不敢,比起世子差的遠。”魏寧拈了一顆餞,遞到明湛際,明湛張開等著吃,魏寧卻晃了晃擱自己裡了。
魏寧吃東西細致而優雅,貴公子中的貴公子,明湛不明白,聽說魏寧的老爹就是一土著,究竟怎麼生出這樣斯文俊秀的兒子來著。
明湛湊近,笑兮兮的問,“阿寧,舅公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魏寧意外的看向明湛,明湛笑,“他培養出你這樣出的兒子,真不簡單。”
“父親啊,倒是有人問起我父親。”魏寧笑,“他一輩子都在郊外種田,後來聽說姑媽在宮裡產下皇子,父親沒什麼本事,也幫上不忙。還是在姑媽生下你父王後,曾經請求見娘家人一面兒。父親想了想,也無甚好進獻的,便讓母親帶了一袋苞穀進宮,引得眾人發笑。廢後何氏那會兒還是中宮皇後,聽說後央著先帝賞了我家十頃田地,總是皇子外家,也不好太蕭條。”
“皇上那會兒還是皇子,後封了王,大婚後出宮。想為他謀個職,可惜父親不識字,只得作罷。皇上便讓他幫忙管理王府的莊子,他種田是一把好手,很知恩,並不貪銀兩,我時家中生活平常。他常與我說,要知足惜福。不過,莊稼人有莊稼人的智慧,他一直想要兒子,四十上才得的我,待我到了啟蒙的年紀,就讓二姐姐帶著我去投奔你父王。”魏寧笑了笑,“其實那會兒我家雖不富庶,學堂還是念得起。只是郊外鄉下,也沒什麼好先生,他安貧樂道,大概心裡還是羨慕讀書人的面。他認識的人有限,最富貴的就是兩個皇子外甥,他不大會說話,見到做的就張,在你父王面前只會說一個字‘嗯’,要不就是點頭。他知道自己的病,怕被你父王拒絕,也笨,不會說話。只讓二姐姐帶著我去,還教我說撒潑打滾兒也要留下。”
明湛琢磨著,老頭兒雖然沒見過世面,土包子一個,卻是個講究實際的,不好也不壞,笑道,“舅公是個能耐人。他怎麼不讓你們去皇伯父府上呢?”
“他啊,父親見到你父王還會說一個‘嗯’字,在皇上跟前兒,連個‘嗯’都不會說。”魏寧眼睛彎彎地,並不將先前貧賤放心上,“大概是害怕皇上的威儀吧。二表哥心,看我跟姐姐小的小、姐姐又是孩兒,便讓我們留下了。其實父親一直希我能科舉考個秀才進士的,不承想皇上福分非常,沒待我科舉便登了基。我家也跟著犬升天,滿門富貴,父親卻未能等到賜爵,一場急病在夢中便去了。許多人都說父親無福。”
明湛道,“能在夢中過逝,真是前世修福。”
“我也這樣想,許多人纏綿病榻多年,零零碎碎的了許多罪,父親能夢中過逝,也是常人沒有的福份。”魏寧聲音,明湛的臉,笑道,“哪有你這胖子的運氣,生來就高人一等。”
“我現在又不胖。”明湛嗔魏寧一眼。魏寧已經很不錯,他的侯爺坐的穩如泰山,掌大理寺實權。景乾雖防他,也在實打實的用他。
自古權臣,哪個不是如此。
魏寧外戚出,能做到這個地步兒,已屬罕見。如果在主弱臣強的時代,他再進一步也並非難事,只可惜,景乾明強勢,能在他手下討得好,魏寧可以說是極有手段的。
“阿寧,小郡君的案子可是有何妨礙?”
“為何這麼說?”
“二皇子雖然與我不睦,不過他不會做出這樣糙的局的。就算要解決那個管事,不至於就這樣大咧咧的陳院中,不做理。”明湛道,“如今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樣大半年的時間,還未能查出結果,就說明事件比看上去的還要複雜。我必竟是小郡君的丈夫,若有結果,皇伯父必會知會我一聲的。”
魏寧看明湛一眼,並未相瞞,“那個死去的二皇子府上的管事,在死前一個月曾經娶妻。”
“不是二皇子府上的婢,是外頭茶樓著賣唱的歌,那小管事在二皇子府有些面,家資富饒,又仗了勢將人弄到家裡,先時只當妾室,這人卻頗有些手段,後來小管事事事聽從於,不承想,不過一個月就發生這樣的事,那人如今不見了蹤影。”
“既然是賣唱,總該有人見到過。”
“已經在畫影找人,只是帝都這樣大,平白要找一人,不異於大海撈針。”魏寧長眉微蹙,看向窗外蔭蔭碧樹,“也就這麼多了。”
“阿寧,你是不是……”明湛言又止。
魏寧知他意,輕輕搖頭,“這不是小事,每個結論都需要證據,才好說出口。尤其你我,高位,就更不能隨便言語,不然一個失誤,影響的不是一個兩個。”
明湛小聲道,“你可以跟我說,我絕不會說出去。”
“我幹嘛要跟你說。”
“咱們親近麼。”明湛跟魏寧套近乎兒,瞅瞅門口兒悄聲道,“你可是那個過我。”
魏寧不聲的明湛的臉,笑,“知道為什麼說後宮不得幹政麼,就是為了避免以私害公。我信你,不如信我自己。”
“阿寧,你可是占過我便宜的。”欺上前,一把魏寧的腰。
魏寧撂開手,斜倚在榻上,斜瞟一眼明湛,那似笑非笑的一眼,仿佛能把人的心髒吊起來再搔上一搔,明湛只覺得混不大得勁兒,捂著口唉喲了兩聲,湊過去再人家的手。
魏寧聲音低,喑啞而,眼睛裡有一含笑的挑釁,“你有本事,只管再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