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氣,“你怎麼不跟好的比,專跟那些爛的學。子敏六歲時寫的字都比你強。”
明湛卷了一卷握手裡嘟囔道,“太祖的字還不如我呢。”太祖皇帝是山大王發家,鬥大字不認識一升,連批閱的奏章裡也有數不清的白字。
景南蹦起來,照他腦袋瓜子兩掌,質問,“你有太祖爺的本事麼?敢跟太祖爺比,反了你。”
明湛脖子,閉了。
“我說一句,你頂十句。”景南訓道,“這是哪家的規矩?”
“問你話呢?怎麼又不說了?”
“怕頂著父王您。”
景南氣倒。
景南也不會白生一場氣,拿撣子了明湛一頓。
明湛飛狗跳,雙手抱著景南的手臂給自個兒求,“父王,您來有事兒吧,咱先說正事兒,說完正事兒,您要打要罰,兒子就在這兒,又跑不掉。”
景南皺眉,他從心底瞧不上明湛嬉皮笑臉沒臉沒皮的模樣,不過,他也懶的手,這樣沒骨頭的家夥,打一頓也沒勁,又被勸坐到榻上,明湛忙重翻了一只玉盞,倒了溫茶,笑道,“父王喝茶。”
湊過去,一只手在景南前順啊順的順氣,勸道,“我不過跟父王開個玩笑,您就當真。您瞧,我跟誰說話不是客客氣氣的,因父王不是外人兒,才稍有隨意。老話說,父子是冤家,像我吧,沒見父王的時候,別提多想您了。一見面兒吧,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手腳都沒兒放似的。人哪,越是喜歡,才越張呢。父王,您先前瞅都不瞅我一眼,如今拿我當個人兒似的,我焉能不歡喜?偏生我是個笨的,不知道該如何歡喜,倒弄巧拙,得罪了父王,虧得父王您寬宏大量、仁慈高貴,用您天空一樣廣闊的懷,包涵了我。”
神哪,借我個地方吐一下吧。
景南胃裡往上鬧騰,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油舌、不知恥的小子。喝口冷茶一,景南道,“別廢話了,你這裡也肅靜,我來跟你說件事兒。是這樣,今年江南鹽課虧空甚大,沈東舒請旨增加鹽價。雲南也有鹽井,咱們與緬甸藏人易鹽、茶、馬匹、珠寶玉,再者,人不可一日無鹽。皇兄定要問的,如今你年紀漸長,也該知道些事了。”
明湛自發拉了張椅子坐,他不太了解古代的制度,問道,“為什麼會虧空哪?我聽說鹽商很有錢哪?”古代富察排行榜,鹽商總能排上前三的吧?
明湛以前並無理政經驗,景南倒也耐的下子,細細解釋道,“鹽商領了鹽引,再售鹽。鹽賣不出去,帳上沒銀子,國家收不來稅銀,就沒銀子養兵將員,所以就是虧空。”
“那為何賣不出去,鹽質量不好,還是貴了?總得有個原因。”明湛雙手擱在上玩兒手指,“不弄清原因,就提價。這就跟不知道病因,就開藥一樣,開錯藥,可是要人命的。”
景南忽然有了主意,笑道,“行了,明天你就跟我去書閣議事吧。”他家鹽賣的還好,還有邊境貿易,景南有兵有錢,日子過的正舒坦,平白漲價,這事兒得鬧明白,才好點頭呢。雖然他對皇上稱臣,不過雲貴二省向來是軍政自理,總不能帝都啥啥啥,鎮南王府就跟著啥啥啥吧。
景南份尊貴,不屑於跟那些朝臣槍舌劍的招呼,倒是明湛,很有幾分噎死人的本事。
好鋼得用在刀刃上哪。
景南忽然發現明湛還是很有些用的。
果不其然,在書房,明湛一說“開錯藥喝死人”的理論,沈東舒的臉就不大好看,明湛道,“事總得有個前因後果,如同說虧空一事,緣何虧空,鹽課每年上千萬的銀子,虧哪兒了?如果是被人貪了汙了,再怎麼給食鹽漲價也是沒用的?如果是因為鹽貴了,再漲價,更沒人買。”
沈東舒一臉便,回道,“世子有所不知,如今私鹽猖獗,致使鹽難銷,江蘇鹽場幾乎屯積三食鹽賣不出去,鹽商們也是日日苦。”
“那為何私鹽就賣的好,正爾八經的鹽反倒賣不出去了?”明湛問。
若是別人問,沈東舒斷不能睬他,不過明湛份地位擺著,親爹還在一旁看著,只得解釋道,“鹽是鹽商用巨資買了鹽引才可販售,本自然比私鹽要高些,因私鹽廉價,故此人人買私鹽,屢不止。更有鹽梟配上私家打手,大搖大擺的販私鹽,實乃國之蛀蟲。”
“都大搖大擺了,當地員是做什麼吃的?這就好比一兒,大搖大擺的從你家了東西,在你面前晃一圈兒,再大搖大擺的自大門口出去,做為被的家主,莫非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明湛好奇的問,“我不太了解這個,不過我知道,大一些的州府,必有駐兵,小一些的縣衙,也有捕塊。莫非國家花銀子是養他們玩兒的,為可不把這些鹽梟抓起來?那些人,縱使有一二手下,難道還能與國家軍隊相提並論?”
沈東舒開始冒汗了,你,你屁都不懂,咋這樣難纏哪。
景南欣的看明湛一眼,真沒白帶你來。
景乾也欣,犀利,夠犀利,朕早就想治一治這兩淮鹽課了,正缺引子呢。
明瑞上前一步,朗聲道,“稟父皇,兒臣願前往兩淮,糾查鹽課。”
唉喲,這剛打了一聲鑼,戲剛開始唱,你著什麼急呢。
你個愣頭青哪。景乾只恨不能將明瑞的腦袋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