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到了傍晚了。
與昨晚一樣,耿將軍他們在離車隊二千步紮了營。而這一個晚上,自然是平安無事。
到得這時,離都已經近了,第二天大早,三十騎士踩著晨而來,在與衆人拱了拱手後,耿將軍朝著盧縈點了點頭,然後低喝一聲,衆騎加速。
著他們捲起的煙塵,王尚也道:“我們也走快點,爭取三日到達都。”
“是。”
車隊加速。
隨著車隊越來越靠近都,來往的通往都各地的岔道,已出現越來越多的學子游人。有的年儒生高倨在驢背上放聲高歌,也有的只有四五輛的驢車上裝著滿滿的貨,然後其中的一輛貨上,還高臥著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人。
走了一陣後,從馬車中走出,特意騎上馬散散悶氣的文慶來到盧縈的邊,神複雜地看著俊麗淡漠的盧縈,他突然開口道:“到了都後,阿縈可有地方居住?”
盧縈迴頭。
對上烏黑如子夜的眸子,文慶儘量溫文有禮地說道:“如果沒有,我可以幫阿縈找找。”
這樣說話時,他看向盧縈的眼眸,卻著種專注,甚至這種專注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苦和失落,期待和相雜。
盧縈一個姑子,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接一個男子的好意?
當下搖了搖頭,微笑道:“多謝文郎好意,如果阿縈有需要的地方,自會求郎君相助。”
的回答,早在文慶的意料當中,當下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好一會才說道:“阿縈有事,儘管開口。”
正在這時,後方傳來一陣,然後,車隊停了下來。
文慶回頭看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一個護衛策馬而來,笑道:“現在沒什麼事了,剛纔左側岔道衝來一輛失控的驢車,那車撞上趙家郎君的馬。不過我們看了下,驢車中的姑子雖然了點傷,可傷勢不重,只是驚嚇得厲害。”
護衛的聲音剛落,盧縈便聽到阿緹的笑聲,“阿縈,從潯過來的這一家與你很相似哦。也是姐弟兩人,那弟弟也是到都就學的。”
“哦。”聽到這裡,盧縈笑了笑,點頭道:“這很正常,聽說陛下年前下了聖旨,說是今年徵辟的人才,需比去年多一半。如今都的各大書院,都忙著招人呢。”
說笑中,盧縈還是了興趣,和阿緹來到那。此時,混已平,那撞到了壑裡的驢車也被衆人扶起。
盧縈一頭,便看到站在壑旁邊,正蒼白著臉,勉強笑著向衆人道謝的,以及站在側的十四歲的年。
與那高高壯壯的弟弟不同的是,那顯得格外,十六七歲的姑子,面容清秀麗中著幾分病態的蒼白,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脣小小,真個如梨花般人。雖是如此,這顯然也是個當家的,小中著幾分倔強和堅強。
驢車雖然扶起,可那車廂本來陳舊,這麼一番衝撞,不但沾滿了泥濘,而且塌了一半。本不能坐人了。
咬著脣,臉上帶著堅強的笑容,在自個的包袱中索良久,才出一小包鐵錢給那馭夫。
站在後的高壯年不樂意了,他道:“姐,明明是他自己駕車不小心。”紅著臉,年不忿地說道:“我們才這麼點錢,你都賠給他,我們到了都怎麼辦?”
他的話剛一說完,便回頭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斥喝道:“閉。”白著臉,倔強地說道:“不管如何,阿叔畢竟是因爲我們僱他的車纔出的事。”不過,包中的那些鐵錢,應該不夠賠償這輛驢車的損失吧?
正當盧縈如此想來時,那馭夫已咧著黃牙道:“錢家小娘子,大郎君,這事兒可不是這樣算的,我這車撞這樣,你這點鐵錢中什麼用?”
馭夫這話一出,那年氣得都要跳出來了,而那則是臉孔越發蒼白,又在自己的包袱中索一陣,只是著著,已是泫然泣。
這時,站在一側,材高大,了親,已滿十八足歲的趙家郎君走了過去,他擋在兩姐弟前,斜眼問道:“還差多鐵錢?”
那馭夫估了估,訥訥說道:“五百枚。”
五百枚?這價錢與盧縈想的差不多。
這麼點錢,趙家郎君顯然不放在眼裡,他信手從僕人手中拿過一個錢袋扔給那馭夫,“給,你可以滾了。”
說罷,他轉過頭看向那對姐弟,溫和地說道:“我們也去都,你們要不要一起?”
姐弟倆出一抹喜,那朝趙家郎君福了福,激地說道:“多謝郎君。”
“不必。”趙家郎君轉走回。
看到這裡,文慶在前面道:“別耽擱了,準備吧。”
衆人胡應了一聲,車隊整理了一番後重新出發。
走著走著,一輛牛車駛到了盧縈的側,只見那出頭,朝著盧縈甜甜笑道:“盧姐姐,聽說你也是爲了弟弟的學業到都去?”
盧縈慢慢放下竹簡,回過頭去。
下,的笑容十分甜,與對別人不同,對著盧縈時,著一種親近,顯然,在心中,盧縈與是同樣份的人。
盧縈瞟了一眼後,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被的冷漠怔得愣了愣,不過馬上又笑道:“盧姐姐,你弟弟上的是哪個學堂?”不等盧縈迴答,又笑道:“姐姐上的裳真好看,比我的裳好看多了。姐姐真好,父母大人留下的錢財多,還在路上結識了這麼多朋友。哪裡像我,只有一個舅舅遠在都,弟弟又忙於學業……”
說到這裡,楚楚可憐地垂下眸子,似梨花般幽幽一笑。這一笑,當真比哭還讓人垂憐。
盧縈又擡頭瞟了一眼,再次“恩”了一聲,便低下了頭。
盧縈這人,不說話時總著種冷,便是說話,也因過於簡練而顯得漠然。那笑笑呵呵來問,卻落了個冷麪,不由一呆。
慢慢的,低下頭,咬住了咬脣,神中,出了一抹被人冷落後的難堪。
接下來,那終於不再跟盧縈說話了。
只是,便是不跟盧縈說話,中著脆弱小心的笑聲,還是不斷響起。約中,盧縈聽到在說道:“趙家大哥,我,我真不知如何謝你的好。”
趙家郎君說了一句什麼話後,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哽咽,“我父母幾個月前過逝了,我那夫家便趁機退了婚,要不是弟弟還要舉業,我也不會投靠舅舅家。”停了會,脆弱的聲音又傳來,“我們子便是這樣,命如柳絮兒,沒遇個良人,便如沒兒一樣,飄到哪裡算哪裡。”聲音真是無比堪憐。
聽了一會後,阿緹來到盧縈的側,哼了哼說道:“我不喜歡。”
盧縈擡頭,看著這個直腸直,全憑覺行事的任姑子,不由笑道:“爲什麼?”
阿緹一扁後,向盧縈湊近來,不滿地說道:“那些人還說,這趙家郎君重重義,與他妻子是一起長大的,平素對他妻室也是溫備至。哼哼,依我看啊,這一趟回去,他馬上就要給他那親不到一年的妻室,添一個妹妹了。”
有這回事?
盧縈也好奇起來,回頭瞟去。
那姓錢的的牛車,因是趙家郎君提供的,便一直跟著他。而此刻,一邊傾訴著自己可憐的世,一邊默默垂淚,而那趙家郎君則溫地看著,時不時地安幾句。
約中,盧縈聽到那又道:“能遇到趙大哥,真是我們姐弟的福氣。趙大哥這樣的富貴人家出來的郎君,還對人這麼好,甚至比明明與我一樣世的人還要和善,我,我真是高興。”說到最後兩個字時,擡起頭來,悄悄瞅了一眼趙家郎君後,便又迅速地低下頭。
只是一眼,卻激不盡,溫流。
盧縈側了側頭,暗暗忖道:那個明明與一樣世,卻不和善的人,好像是我哦。
在盧縈尋思之際,文慶王尚等人回頭瞟了一眼趙家郎君,戲謔地了眼後,便都側過了頭。
對於他們這些富貴鄉中長的子弟來說,有些事是看得多了,也經得慣了。
在錢氏的傾訴中,趙家郎君一笑,他溫地說道:“你這麼好,值得人善待。”
一句話吐出,原本蒼白的臉,瞬時閃過一抹紅暈。
看熱鬧看了一會,盧縈再次收回目,閉目養起神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平安無事地過了一晚後,車隊再次起程。剛剛,阿緹便招呼著盧縈上了的馬車。
相比其他幾人,阿緹的馬車特別寬敞,盧縈上去後不久,蕭燕等姑子也過來了。幾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說笑起來。
說著說著,阿緹突然出頭,著聲音說道:“我跟你們說哦,昨晚上,趙江那廝進了那個錢氏小姑的營帳。”
這話一出,蕭燕馬上笑道:“這麼快?我還以爲這小姑子怎麼也能混個妾室噹噹呢。這麼快就讓人得了手,難道不想要名份了?”
“誰說得手了?”阿緹白了一眼,轉眼又嘻嘻笑道:“我那婢子說,當時是說自己不舒服,趙江纔去看的。當時趙江也就是抓著的足了一會,兩人除了不自地抱了抱,倒也沒做別的事。”
一聽阿緹這話,衆都想翻白眼。聽這語氣,居然還派著自家婢子專門盯梢人家,不然的話,哪裡來的這麼第一手的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