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至於他——”怡妃鄙夷地一指一旁用悲涼眼神看著宿的阿寒,“從阿蕙肚子裡生下來後,就被米公公手下的徒弟抱出了府,本打算一生下來便將他掐死,一了百了,可米公公非得說嬰靈會折了政兒的福分,只能死在府外。如今想來,我真真後悔,爲何當初要瞻前顧後,好端端留下這麼個禍害!”
“啪——”清脆的一聲響,怡妃的臉頰上又添一個掌印,皇上將如破布一般提溜起來,咬牙切齒道:“難怪當初在你們生產前一個月,阿蕙旁的劉嬤嬤無端患了急病,朕怕將病氣過給阿蕙,不得不將移到莊子上,另換了人伺候阿蕙,如今想來,那個新換的嬤嬤你早早就備下了,就爲了在阿蕙邊安人手,在生產時方便殘害,是不是?”
怡妃看著皇上,譏諷笑道:“皇上至今仍不明白,當年不止劉嬤嬤,蕙側妃生產前,宮裡那位時常給蕙側妃把脈的吳醫也臨時被換了鍾醫。至於後頭那幾個來府中伺候蕙側妃生產的穩婆,更無一不是由先皇邊的宮人所指派,皇上怎麼就不細想想其中的緣故,妾就算再手眼通天,也只能暗中調換府中的下人,卻怎麼也手不到先皇邊去——”
“你是說,”皇上一震,好一會,不敢置信道:“你是說,當初父皇竟有意縱容你對付阿蕙?”
怡妃呵呵冷笑,“當時先皇了派了這麼多人在府裡,日夜守在蕙側妃旁,哪怕妾行事再,焉能覺察不到當中的不對之?可在蕙側妃死後,們回到宮中,偏偏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你且細想想,若不是先皇一早便有意除去蕙側妃,怎會如此?恐怕就算妾不出手對付蕙側妃,先皇也斷不會容忍蕙側妃活著生下皇子。”
藺效在一旁聽得此話,忽然想起小時曾聽母親說起皇祖父死前曾頒佈過一道針對皇上的聖旨,這道聖旨至今想來都覺怪異莫名,只有短短一句話:終不得立後,亦不得在妃嬪死後追封任何一位妃嬪爲後。
他原以爲皇祖父是爲著當年李天師曾說過蕙妃是禍星的緣故,如今聽怡妃這麼一說,會不會皇祖父當年早就知道蕙側妃是被怡側妃所害,想來他雖然有意縱容怡妃殺害蕙妃母子,卻也因爲此事對怡妃的品甚爲顧忌,只不過他老人家當時已然纏綿病榻,而蕙側妃之死他也曾參與其中,愧疚使然,無法對兒子言明緣故,而無端賜死又太過顯眼,只得用這樣一道旨來殫怡妃。
皇上自然也立時想明白了當中的曲折,怔了半天,忽然慘然一笑,頹喪地放開怡妃,起了,跌跌撞撞走到宿跟前,跪下,紅著眼圈看著道:“阿蕙,當年老五跟我一道去書院,見我傾慕你,起了耍戲之心,明明對你無意,非要說他也看中了你,故意惹我不快。後來這話傳到父皇耳裡,他只當你是那等水楊花之人,心生慍意,親自到書院察看,誰知卻被那個李天師發現了書院的不對,還說你極有可能命帶煞星,有禍國殃民之虞。父皇因而誤認你是妲己褒姒之流,非但不同意我娶你爲正妃,更要將你逐出長安——”
沁瑤聽得一愣,五皇子不正是德榮公主的哥哥麼?聽說皇上當年登基後,第一個清算的便是他,後來在流放途中暴斃而亡,連德榮公主一家都獲了連坐之罪,被貶謫至蜀地十餘年。
原來盧國公夫人說當年有兩位皇子看中了蕙側妃,竟不過是五皇子的一句戲言,可因這一句戲言,引發後來的一連串事件,焉又能說不是冥冥中註定?
“我跪在含元殿苦求父皇,跪了三天三夜,不知爲何讓李天師了惻之心,他改口說只要日後不立你爲正,日後你所生的孩子也不能爲嫡,便可無虞。父皇這才鬆口同意我納你進府。”
皇上說著,目不自主落到不遠的阿寒臉上,依稀從他的五廓中辨認出阿蕙的模樣,心中劇痛,嗓間已變得極其嘶啞,哽咽得幾乎無法再開口,含淚息了片刻,這才繼續道:“因爲老五這一句戲言,宮中有人誤認你是朝秦暮楚之人,父皇更是自此將你視爲異類,害得我無法兌現承諾娶你爲妻,委屈你做了側妃。你子剛強,不肯與人共事一夫,本就對我冷淡,爲著這件事,更不耐煩跟我待在一,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卻怎麼也不捨得放手。我恨老五言行無狀,只顧自己皮子痛快,無端害你揹負了這許多本不該揹負的名聲,然而沒等我登上大寶清算老五,幫你洗刷莫須有的罪名,你就已被那毒婦所害,後來這二十年,更是被這毒婦殘害得了邪魔。”
他諷刺無比地一笑,“而我今日我才知道,原來父皇當初本沒打算久容你於世。事到如今,我才當真後悔,也許我當初本不該強著你嫁給我,倘若我當初肯放手,你說不定本不會承這一切。我一廂願將你扯進這些爭鬥,卻沒能護住你,說起來,都是我害了你!”
他說著,素來拔的脊背徹底佝僂了下來。
清虛子和緣覺從沒想過當年還有這樣一番曲折,都癡愣在一旁。
宿靜靜立在原地,上的煞氣已然被阿寒的指尖化解到稀薄無比,蜷著的手爪鬆了開來,眸子也漸漸又白轉黑,眼見得愈加清明。
沁瑤在一旁看見,暗暗握了握藺效的手,因不知宿接下來會做出什麼舉,張得大氣不敢出。
藺效察覺到沁瑤的作,順著的視線看向宿,就見宿對皇上的話語無於衷,只僵地轉過頭,看向離最近的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