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東宮。
劉冰玉悄悄吐了口氣,看向寂靜如水的殿門口。
太子行完合巹禮之後,便出去聆聽聖訓,賜酒於羣臣,一個時辰過去了,仍未返轉。
了有些僵的脖子,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層層疊疊的褕翟換輕薄鬆的常服,好讓上忪快忪快,忽然肚子裡咕嚕嚕一陣響。
微窘,悄悄吐了吐舌頭,從早上開始梳妝起一直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未曾吃,早就已經得前後背了。
出於本能向寬大的袖子,手剛到半路,反應過來,今日不比往常,以往隨手就能用來打牙祭的吃食,全沒帶在上。
苦惱地嘆了口氣,親的諸多規矩裡,最不合理的一條恐怕便是新婦不能像賓客那般在筵席上正常用膳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宮人一疊聲的問安聲,“殿下。”
劉冰玉心一,忙直子坐好,悄悄瞥向看向殿門,就見一個悉的影快步進來了。
他上穿著太子袞冕,比平日更顯修長偉岸,進來後,看在端坐於牀上的玲瓏人,臉一熱,突兀地止步,目定定地落在劉冰玉姣潔如月的臉龐上,直到後宮人提醒式地咳了一聲,才窘迫地反應過來,頃,揮手令後的宮人們退下。
劉冰玉被他看得好不,不聲地挪了挪子,紅著臉跟他對視,早在那回雲書院破陣之時,他眸便清明瞭許多,臉上的憨傻之相也再看不見。可此刻他立在殿中目灼灼地看著他,怎麼看都著幾分傻氣。
沒忍住撲哧一笑,起理了理厚重的褕翟,端端正正給阿寒行了一禮,脆聲道:“給殿下請安。”
阿寒被這聲殿下喚得錯愕了一瞬,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走到牀畔,低頭微微笑著看,喚道:“阿玉妹妹。”
這聲悉的稱呼一下子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劉冰玉心底一鬆,神輕鬆地笑了起來。
“你不?”阿寒不讓劉冰玉看出自己此時的張,強自鎮定坐在旁,扭頭問。
“嗯。”劉冰玉點頭,這會一點也不覺得忐忑了,雖然邊這個人比從前看著穩重斂了,但能覺到,他骨子裡還是那個溫厚寬和的阿寒,一點也沒變。
“早就了呢。”擡眼看他,有些委屈地了肚皮。
“我讓們送吃的東西進來。”阿寒似乎早料到劉冰玉會這麼回答,二話不說便喚人送東西進來。
不一會,宮人們便呈了滿滿當當的食匣,在桌上一一擺放好,不等阿寒吩咐,便束手退了下去。
阿寒猶豫了一會,握住劉冰玉的手,拉到桌前道:“我知道你肯定早就了,本來想早令人送東西來,可是——”
他有些靦腆地一笑,“可是,我想跟你一道用膳,特等到現在這時候才讓他們送上來。”
劉冰玉聽得納悶,一低頭,看清桌上的東西,才明白阿寒這話裡頭的意思,就見滿桌除了熱騰騰的飯菜以外,另有幾小匣子點心,一半是德榮齋的玉糕,另一半竟是青雲觀的三味果。
正是當日兩個人在青雲觀外換著贈送給彼此的點心。
劉冰玉擡起頭,好笑地看向阿寒,難怪他一門心思要跟一道用膳,原來在這個地方等著呢。
兩個人相對而視,笑得心照不宣,過了一會,阿寒提筷夾了一塊三味果給劉冰玉,道:“這回不怕不新鮮了,都是咱們觀裡廚子昨日特意到皇宮裡新做的,先吃一口,再吃旁的。”
他下意識仍覺得青雲觀是他的家,開口時,依舊稱青雲觀爲“咱們觀。”
劉冰玉就著阿寒的手吃了一口,順手也給阿寒夾了一塊玉糕。
吃著吃著,兩個人越靠越近,等到劉冰玉第四塊三味果下肚,再想就著阿寒的筷子吃第五塊時,誰知沒等到三味果,卻被兩片灼熱的脣給吻住。
劉冰玉腦袋一空,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亮眸子,心幾乎沒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可沒等繼續沉醉下去,就聽極不協調的一聲輕微靜,兩個人同時哎喲一聲,倏的分開。
“你、你磕到我的牙了。”劉冰玉臉紅得要滴,結結地指責阿寒。
阿寒失措片刻,擡眼見水汪汪的眸子和桃花瓣般的脣,心底彷彿有烈焰在灼烤,囂的|徹底倒了他的恥之心,心一橫,厚著臉皮將一把打橫抱起,不敢看的臉龐,只磕磕道:“我、我再多親幾次,就不會再磕到你的牙了。”
將摟在懷裡,大步朝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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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後,劉冰玉嫌宮裡冷清,除了打點太子妃該打點的庶務外,閒暇之餘,時常邀了沁瑤等人來宮裡玩。
阿寒一來心裡記掛沁瑤,二來不是忙著跟皇上讀書批奏摺,便是要去看師父佈陣,白日著實沒多時間跟劉冰玉相,便總縱著。
沁瑤在最初那陣最難捱的孕吐時過去後,也在家閒不住,只要藺效不在家,便進宮看阿寒兩口子,要不就是去佈陣之探師父。
不知是不是跟阿寒投意合的緣故,東宮被劉冰玉打點得格外舒暖愜意,一點沒有宮裡常有的冰冷肅穆。
沁瑤偶爾一去,必被劉冰玉的熱款待絆住腳,天氣嚴寒,懶得來回奔波,索留在東宮用了午膳再回瀾王府。
而阿寒只要聽說沁瑤來了,會盡量放下手中冗務前來相伴,師兄妹相起來,跟從前一樣的自然親暱,沒有任何不同。
藺效每回忙完手中事,便來東宮接沁瑤,兩口子一道回去。
皇上的卻一日不如一日。
要命的是,雖然子已經極爲不適,皇上仍在繼續日夜不繼地親自教導阿寒,不事休整,生生加快了毒的進程。
等到清虛子布好陣,緣覺啓第一場超度法事時,皇上終於病膏肓,一臥不起。
拖延了一月,眼看只差最後幾場法事,皇上還沒來得及等到親眼看到蕙妃的轉世,就陷了彌留狀態。
這幾日,皇上況格外不好,吃一點吐一點,最後乾脆水米不進,一口氣卡在嚨裡,進不去出不來。
衆近臣眼看皇上不好,不敢出宮,連續幾日守在含元殿外。
是夜,皇上破天荒喝了一碗粥,渾濁的雙眸清亮起來,甚至能在宮人攙扶下坐起來了,說話語調也頗有底氣,看著與病前沒什麼不同。
餘若水等人的神卻愈加凝重,知道皇上這是迴返照的徵兆,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皇上穩穩當當坐於牀畔,吩咐王公公,“招他們進來。”
等近臣到了跟前,問:“太子如何?”
幾位心腹近臣跟隨皇上多年,焉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忙道:“太子聰慧而仁厚,謙遜而堅韌,允恭克讓,敏而好學,得此明君,實乃天下蒼生之福。”
他們雖然慣於逢迎,但誇讚阿寒的這幾句話卻是發自肺腑。新立的這位太子善良卻果決,溫和不懦弱,的確是個德行極佳之人。
皇上眉頭不肯鬆開,道:“朕薨了之後,有幾道旨意需得你們幫著宣之於衆。”
莫誠聽得膽戰心驚,乍著膽子道:“皇上,臣斗膽一問,皇上要宣的旨當中,是不是有一道殫瀾王世子的旨意?”
皇上冷著臉駁斥道:“什麼時候朕的決議容得臣子來置喙了?”
莫誠異常決絕地跪下,“皇上,忠言逆耳,就算您今日降罪於臣,臣也不得不奉勸皇上一句:皇上萬萬要審慎!您莫要忘了,太子子特殊,需得瀾王世子來幫著維持清明——”
這件事除了當日在雲書院目睹了蕙妃之事的人之外,只有數幾名近臣知道。
皇上病氣上涌,閉了閉眼,並不接話,阿寒初剛上位,基不穩,惟謹父子在朝中勢力盤錯節,終是一患,若不是爲了阿寒的清明離不開藺效的緣故,豈會只是調離長安這麼簡單,他會直接將他們父子二人連拔起,永絕後患。
“瀾王世子磊落坦,若有謀反之心,早在上回長安大之時便會籌謀,何須等到太子登基之時?”王行知見皇上形不對,也在莫誠旁跪下,苦勸,“而且世子妃與太子師出同門,同手足,若皇上無故出手對付世子,一來會陷太子於不義,傷了世子妃跟太子之間的,二來世子恐怕也會冷了心腸,原本沒有不臣之心,也會被皇上給出不臣之心吶。”
皇上嘆息道:“你們說的,朕何嘗不知道,可是太子的病握在惟謹手中,惟謹又委實有襟手腕,若任憑他留在太子邊,朕怎麼也放心不下。就算他眼下沒有二心,天長日久,人心難測,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生出二心?若到時候他轄制阿寒,乃至謀逆,阿寒又該如何自?”
王行之和莫誠語噎。
皇上道:“朕不會拿惟謹怎樣,他是朕的侄兒,朕看著他長大,不過想將他暫且支離太子邊,等太子坐穩朝綱,再重新將他召回長安就是了。”
說完,擬定旨意,令莫誠等人將旨意暫且收下,只等太子登基之日,便當著朝臣頒佈旨意。
做完種種安排,又將阿寒喚至牀畔,告知他道:“你阿孃轉世之後,務必到朕靈前告知朕一聲,朕這輩子虧欠良多,下輩子無再面對,若你得了你阿孃的去,知會朕一聲,只要知道過得好,朕也就放心了。“
阿寒淡淡應了。
是夜,皇上駕崩。
那道旨還未至毫不知的太子手中,便已有人悄悄呈送給了藺效。
藺效早已清楚事來龍去脈,不必打開,也知道無非是將他明升實降、遠遠調離長安的旨意,以求最大限度清除太子邊的患。
倘若他上沒有另一塊宿令牌,皇上無需顧忌太子的三年固陣之說,這上頭寫的多半就是賜死他的旨意了。
他譏諷一笑,這就是帝王之家,利益永遠凌駕於親之上,信義隨時可以用來出賣。
將旨放於燈上點著,他鄙薄地看著跳躍的火焰,皇伯父當真毒心,全無心智,倘若他若存心要造反,又豈是區區幾道旨意能得住。不說別的,阿寒明日能否順利登上帝位,就全在他一念之間。
紙張極爲脆薄,點火之後,火苗很快將旨燒得蜷捲曲,轉眼便化爲他腳邊的一堆灰燼。
他過灰燼,走到門邊,外頭早有宮人捧著縞服在外侯著,見藺效出來,忙上前幫藺效著上縞服。
藺效任憑宮人伺候穿裳,淡淡看著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廡殿頂,不必回頭,他也知道有人在一旁等候他拿主意,沉默良久 ,開口道:“皇上殯天,四發喪,籌備太子登基之事。”
那人應聲,下去安排。
藺效冷冷看一眼後的含元殿,人人只道帝王家繁花似錦,恐怕沒人知道有人本不稀罕生在帝王家,他已經無從選擇自己的出,但倘若可以,這輩子他都不會願意子孫後代再捲這樣的爭鬥中來。
皇上駕崩,吏民數百,皆縞服送喪。
數日後,阿寒繼位,改國號爲隆元。下旨封藺效爲王,另賜王府。
過兩日,緣覺等人做完最後一場法事,幫洗清怡妃命格中的罪孽之後,便請清虛子開始換魄陣最後一步,揭開鎮蕙妃的靈符,送上路。
這陣法需得三日三夜方能完,阿寒跟劉冰玉守在陣法之外,從頭到尾含淚看著蕙妃的首,足足三日三夜未合一眼。
等陣法完全結束後,阿寒便下令滿天下去找尋恰好那個時辰出生的嬰兒。
沁瑤知道此事之後,切關注進展,每日藺效回來,便纏著他打探最新消息。
所幸事遠比幾人想象得順利,不出半月,便在長安城郊一戶讀書人家尋到了恰好那個時辰出生的嬰兒。
清虛子和緣覺得到消息,連夜跟著阿寒第一時間趕到那戶人家,卻是戶讀書人家,因祖上有恆產,家境殷實,夫妻自小訂親,鶼鰈深,可惜親數年一無所出,一朝得,恨不能捧在手心,待之如珠如玉。
等孩子抱出來,是個嬰,生得白胖結實,緣覺和清虛子湊近一看,一眼瞥見孩子耳垂上的硃砂痣,跟阿綾生前一模一樣,越發篤定。
去別打探回來的人回消息說,說來也怪,那晚那個時辰出生的嬰兒,別均未發現,獨有長安城郊這一個。
兩口子知道阿寒的份之後,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眼見年輕皇帝及一僧一道只顧對著襁褓中的孩子淚流滿面,更是面面相覷。
阿寒見嬰兒臉上一片祥和,已再看不見半點怨悲之意,心中悲喜加,哽聲道:“阿孃上輩子被皇權害得鬱鬱寡歡,最後還落得被人所害的悽慘下場,這輩子便讓我這做兒子的用皇權護一世安寧,再不讓半分委屈。”
清虛子和緣覺紅著眼圈,滿心悵惘,重重地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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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後
正是長安春日,思如齋裡牡丹、茶花開得正豔。
院中站了好些下人,全都圍在溫姑旁,害眼饞癆似的看著懷中那個虎頭虎腦的小郎君。
這孩子不過半歲大小,生得雕玉琢,胖乎乎的白糯米般的臉頰,一雙眼睛如洗過的黑瑪瑙似的,又圓又亮,漂亮得驚人。
他量比同月的嬰兒來得高壯,被溫姑穩穩當當抱著,胖乎乎的小手裡抓著一朵剛被他殘忍揪下來的牡丹花,心不在焉的,不時轉小腦袋往院門口看。
“我們小阿大在等阿孃回來呢,是不是?”溫姑努著笑問他。
阿大聽了這話,彷彿被挑起了說話的興致,胖胖手指頭往院門口一指,開口道 :“噠噠,啊,噠噠噠。”聲音清脆如豆,聽得人心都化了。
可惜他聲氣說了一大串,手舞足蹈,架勢擺得頗足,發出的卻全是“啊”、“噠”的聲音,好比天書。
溫姑卻彷彿聽懂了似的,忍笑附和道:“阿大在告你阿孃的狀是不是?阿孃出去了這麼久,我們阿大都想阿孃了,阿孃怎麼還不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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