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郎中名煥,年輕時好個風雅,於仕途上並不太上心。待人到中年,才發現家裡人口實在太多,多到無法維持面的生活,才著急上火的往上鑽營,終於做到了個郎中。待再進一步,又登天無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謂“名須趁早”,做也是一樣,你若不是做“士”、“名家”養,就頂好早早踩進去,好趟一條路出來。二十歲的七品和四十歲的七品,看在人的眼中是不一樣的,上峰也樂得去栽培那年輕的好託個孤什麼的。
眼見得到了要退下來的年紀,兒子們又不爭氣,羅煥再顧不得年輕時的風雅,整日裡也是滿頭包。故而妹子回京裡來,他與妻子爭執了幾場,妻子意志堅決,他也實在是沒力氣再與妻子吵鬧。傳聞部裡要換新尚書,他且要四下打探鑽營哩。
萬萬沒想到,纔在部裡得了個半準不準的消息,回家就聽兒子說,姑太太家是被王侍郎府上的人送到爪衚衕裡來的。
晴天霹靂!
羅煥自家養不起轎伕,如許多沒錢又要些面的窮京一樣,是僱的轎子,講定了價,每月與他們多錢,過來接送他。每天除開接送之外,轎伕往旁攬活計,他自是不能攔的——不耽誤了他每日去部裡與回家便是。這爪衚衕,倒有一大半兒的人家是這般省錢的。
這日回了家,看妻子一臉尷尬地迎了來,還頗爲殷勤地忙上忙下服侍他換下袍穿上件醬氅,又爲他戴上東坡巾、拿來雙闊口的布鞋換下了靴。裡裡外外一收拾,還給他掛上個新荷包。
羅煥才與妻子吵完,回來便此禮遇,有些寵若驚。待要問一句“夫人爲何如此?”羅太太已經說:“妹妹回來了,已經安頓下了,我他們往外頭訂桌席面來,總要招待招待他們的。”
羅煥道:“一桌哪裡夠?”
羅太太道:“還要多人麼?小孩兒不用上桌兒,也就母子二人,又沒有個外甥媳婦兒需得裡招待,一桌外頭的酒席,儘夠啦。”
羅煥嘆了一口氣:“也好。”
羅太太趕道:“那我去張羅了。”說罷,對立在一旁的兒子使了個眼。
羅大秀才險些被親孃坑死:這是要我頂缸呀?沒奈何,只得挨挨蹭蹭地上前,輕聲道:“爹,姑媽是王侍郎家的人給送過來的。”
彼時羅煥手裡正託著個小小的紫砂壺,將將吸了一口茶。聞得此言,“噗”一聲就噴了兒子一個滿臉花:“你說什麼?咳咳!”
幾個兒子一擁而上,捶背的、臉的、裳的,七八舌,將今天的事兒說了出來。羅三秀才道:“爹,賀家表弟還遞了帖子來。”說便取了來。
羅煥臉都青了,連連跺腳道:“一羣沒用的東西!還不快請你們姑媽過來?”又罵妻子,“怪道躲得比兔子還快!”
不一時,羅大秀才便請來了羅老安人並賀敬文。賀敬文看舅舅,還是頗有敬意的——舅舅是進士。兄妹倆抱頭痛哭一回,各各收淚分賓主坐下。羅煥問道:“一路可還順利?”
羅老安人道:“還算順當,你外甥也北上過幾回,路倒是都認得的。”
羅煥道:“那便好。你怎地突然要上京來了?信裡也說不很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幾十年了都不回來,突然說要陪兒子來考試?你逗我?
羅老安人便將如何親家不良,柳推又爲惡之事說了。羅煥拍案道:“世上竟有這般惡人?!你且在京中住下,待外甥考中進士之後,看誰還敢欺辱於你!——則南邊兒的家業,你怎麼置的?”
羅老安人道:“著幾個家人看著收租罷了。”
羅煥又問在京之生計,羅老安人道:“往年家裡太爺在京中做,有遠房親戚來投靠,他們在京中安了家,一應產業都有人看顧,一家子嚼用總還是有的。”
羅煥鬆了一口氣。若是妹妹外甥落難而來,於於理,他都該幫扶的。可自家也過得,再騰不出更多的手來了。今見妹妹一卻能夠自理,他也好放心:“不說這些啦,用飯、用飯!你離家幾十年,也不知道還吃不吃得慣家鄉菜?”指賀敬文道:“他便吃不很慣,連喝的湯水也與人口味不同。”
一面開了席,酒過三巡,羅煥才問起王侍郎的事兒:“聽說今天是侍郎府的人送你們過來的?外甥大考在即,認識些貴人是好事,卻不好牽涉太深,免得一朝高中,有人說閒話兒。”
羅老安人本已微醺,覺得親哥哥可比嫂子多了,待羅煥提起兒子,馬上清醒了過來:“哥哥說的是。他父親死得早,也沒個指點的人,全靠哥哥給他說說啦。”
羅煥便細問王侍郎之事,聽說了謝秀才如何如何。掌道:“原來如此!”
羅太太一直不敢吭氣兒,此時湊來問:“怎麼?”
羅煥道:“你往常不也常見的?便是妹妹,小時候兒在京裡,也不是沒遇到過——大概是忘了罷?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王夫人之福廕竟不能惠及親生兒,可悲可嘆。誰生的那位大姑,生得太早,王侍郎彼時還沒發跡呢?自然嫁不著高門了。王侍郎後來納的幾個妾,生的兒倒是嫁得如意,不止結姻進士之家,最小的那一個,前年還王侍郎搶了個青年才俊做婿哩。”
羅老安人也跟著嘆了一回,自嘲道:“我們又不圖他傢什麼,幫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侍郎的閨。”
羅煥道:“就快要是尚書的閨啦。”小聲說了這王侍郎將要做這戶部尚書的事兒。
賀敬文道:“那謝秀才,比我還大著幾歲,至今還是個秀才。且看著不通事務,也沒個什麼用。我要是他岳父,也看不上他。”羅太太聽了,心說,你就是個棒槌!還說看不上別人吶!我要是你岳母,早早我閨改嫁。
羅煥嚴肅道:“我纔要說你哩!你就是這般直腸子!”湊近了妹妹道,“他呀!呆!這樣的子,中了進士做了,也未必比我混得好,”坐直了繼續罵外甥,“傻樣兒!你便是救了侍郎的親兒子,他也不會給你兒做!除非你救了皇帝的兒子!”
羅太太忙說:“你有酒了!怎麼這般說聖上哩?”
羅煥低了聲音道:“凡事,開頭兒看運氣、靠緣分,接下來就不能再靠這些啦,得用心!譬如謝秀才,只是個引子而已,能將你引到侍郎面前,到了侍郎面前,要怎麼做,能從侍郎那裡得到什麼,那纔是看本事的時候。有本事的人,連這引子,都能設計得出來——算了,你比我還傻,這事兒你辦不得。見了侍郎,不要仰面朝人!謙遜些……”
賀敬文灌了兩耳朵不以爲然的場老油子的經,回到家裡又被母親唸叨:“那是你親舅舅,不會害你的!有什麼事兒,多問問你舅舅。哎~你要應付不了王侍郎,你舅舅陪你,怎麼樣?”
賀敬文有些心煩,不耐煩地道:“萍水相逢的,哪裡用帶個舅舅地趕過去?我是來趕考的,又不是來拜門子的,等見過了尚書、侍郎,再看看老叔。我便要閉門溫書了!在家那麼,書都荒廢了。”
羅老安人不敢再煩他,亦心存僥倖:萬一中了呢?
由著他去了。
於是賀敬文今天見容尚書,明天見王侍郎,後天見那位本家的老叔。三人見完,閉門讀書去了,將羅煥看了個目瞪口呆——我哪裡來得這麼呆的外甥?!羅老安人卻接到了容尚書夫人的帖子,請過府一敘。
卻是賀敬文容尚書呆得久些,說了攜家上京的事兒。然容尚書也忙,不多會兒來了好幾拔人,賀敬文再沒眼,也看出不便來了,主告辭。容尚書心道,可算是長進些兒了,心裡也有疑:怎麼闔家進京了?有空得讓夫人跟羅家老安人見個面兒,問個明白。好賴是故人家,出了事兒可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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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長輩各有各的事忙,在這京城,賀瑤芳雖前世居住了幾十年,眼下卻是什麼人也不在邊兒的,年紀又小,老安人還不許們跑“瘋瘋癲癲不樣子,沒的人笑話了。”兼之賀敬文要讀書,家裡吵鬧,賀瑤芳也生不出事兒,只得乖乖跟著張老先生讀書。
豈料樹靜而風不止,這裡讀著書,羅家那邊又生出些事兒來。羅二與丈夫商議過了之後,都覺得這親上做親極好。便是羅煥,聽了兒子的彙報,口上說:“孩子都還小,你們急的什麼?你表弟正在溫書,哪有心思管這些個?一切等他考完了再說。”卻也不是不心的。
羅二既有此意,行事便很熱絡。得了老安人與的二兩金子,自打了一副鐲子戴,還餘著些兒,也不留著,都兌了錢,買了些新布,照著京中時興的樣式,給賀麗芳姐妹幾個各做了一兒襖。小孩子的裳做得快,不幾日做了,便拿過來串門兒。此後又時常拿些京中的點心細果來,每每用慈祥的眼神兒看著姐妹幾個,看得賀瑤芳心頭起疑、看得汀芳心裡發,看得賀麗芳很想翻臉。
因姐妹幾個年喪母,平素沒被人用憐憫的眼神兒看著,背後小聲說“沒孃的孩子,可憐”一類的話。姐妹幾個最心煩的,就是有人拿這個說事兒,最討厭言又止的悲憫表。賀麗芳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憐了,再可憐,也可憐不過羅家姐妹幾個一季只有一件新,家姐妹好歹一季能添兩、三套裳,全新的首飾說打就打了呢。
羅家其他幾位看羅二沾上了賀家這財主,一道眼紅、一道不屑。羅四忍不住對羅大道:“瞧二房的那個,熱炭團兒的心思,還道旁人看不出來吶?!怕是想親上做親,相中人家閨了!姑太太的孫兒們,生得那般好,家境又殷實,能看上?”
賊的心思、賊最明白,羅四能猜著二嫂的心思,蓋因也是這麼想的。的兒倒是與賀章年紀相仿,是很想將兒嫁給賀章的——獨子,家境殷實,多好!然而沒道理賀家的孩子必得每個都與羅家結婚罷?你得我不得的事兒,羅四如何甘心呢?
只不敢鬧開了,一拍兩散,誰都得不到,故爾在背後說說,琢磨著暗中使手段。大也有私心,也是想沾這姑太太家一些好的,卻又不想妯娌們來分薄了好。羅家日子,不就是因爲分的人太多了麼?羅大不得妯娌們都不沾賀家的邊兒,就跟姑太太好,便也說:“也不想想,那家的孩子,早早死了娘,有娘養、無娘教,怎麼能好?別說講究人家看到沒孃的孩子不敢娶,就是沒孃的男孩子,與全活的好人家也不大一樣呢。沒孃的孩子,總是古古怪怪的,可看好了哥兒姐兒們,別總往那跑,也學得古怪了。”背後拼命說賀家的不好,就爲了打消妯娌們相的心。
妯娌們說得投機,不料這家裡人實在太多,又不留意小孩子,竟羅家七姐、八姐兩個聽了去,日後又惹一場口舌是非。
當然,這麻煩現在還沒出現。整個京城眼下最關心的,還是春闈。賀、羅兩家也不便外,都眼盯著賀敬文。心焦地看著賀敬文穿著單、提著籃子了場,一氣等了九天,才見宋平將個兩眼呆滯、面黃脣青的人接了回來。
賀敬文一回家,洗了臉、喝了粥倒頭便睡,到次日中午才起牀。起來哪裡也不去,賀瑤芳蹲在他面前,他也只當看不見,擡腳繞著閨轉圈子,一圈又一圈。賀瑤芳又不起猛站起來,怕他魂不守舍地踩著自己。現在的小板兒,可不撐這麼個大男人一腳。
好容易賀敬文轉得頭昏了,賀瑤芳也蹲不住了,一屁坐到了地上,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早已經“知道”賀敬文必是考不中的,不但今年這恩科考不中,明天那一科,他還是落榜的,倒不像別人那麼關心績,卻對親爹的小命提心吊膽。賀敬文還不能死!死得太早,老安人年老,兄姐年,家裡又有幾個錢,這是一塊噴香的吊在狗眼前,招搶呢。有這麼個男人在,甭管有用沒用,至能震懾住一些人。想死也要到賀章長大了再死!
賀敬文頗爲焦躁,他已經幾次不中了,越發不肯接失敗。發榜前,不定什麼事兒便會惹他不快。往年只有自己,只好忍了,今年全家都在,便再也不必忍了。連待江家的狗多了幾聲,都被他罵了半晌。瑤芳姐妹幾個裁了新裳,戴了新首飾,也不敢跑到他跟前兒來顯擺。賀章乾脆被老安人拘到了面前,不讓他單獨見父親,就怕被遷怒了。
如此直到放榜。宋平去看榜,從前往後看,並沒有賀敬文的名字,再從後往前找,也是沒的。羅煥用了點關係,從禮部抄出單子來,休說賀敬文三個字了,連個賀字都沒有。
賀敬文聽到消息,頹喪地將拋進一張椅裡,椅子晃了幾下,險些將他摔到地上。不但是他,全家都跟著泄了氣,獨賀瑤芳於失之中居然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心,提起角,悄悄去張老先生那裡:“先生,還請先生再出一回手。”
豈料張先生皺著眉說:“今番頗難,恐有周折。”
賀瑤芳忍不住道:“再周折,他就要死了呀!到死都恨自己沒考中,不能他再考了。”撐不過五年!就因爲連敗了數場,抑鬱而終了。這還是在柳氏進門,很會哄他的時候兒,就這麼撒手去了。
張先生反問道:“既然是至死不忘的憾,強不令考,難道不怕勢得其反?”
賀瑤芳果斷地道:“趁著敗的次數沒那麼多,執念沒那麼深,還好掰回來。他就是看不,還有僥倖,把他的夢打碎了,弄醒他就行了。”
張先生猶豫再三,終於問道:“小娘子便如此篤定令尊必是考不上的?今離了家鄉煩擾之事,安心溫書,或可一試。”越來越覺得這小學生邏輯問題。且張老先生對於科考,也有一種嚮往,倒也理解賀敬文。
賀瑤芳道:“我也想家父能中,可……文以載道,言爲心聲。我在文章上並不通,卻知道,那些個考,無一不是人兒。縱使考看走了眼,”賀瑤芳切齒道,“終是要殿試的,金鑾殿上的那一位,最好猜度人心,講個微言大義。又自負聰明,以爲人人都比他笨,卻又不喜歡笨人。這裡頭的度,不好把握。家父……演戲可不行,我不敢拿親爹的命去試。”
賀敬文不是學得不夠好,也不是爲人不夠端正——朝上沒節的兒多了去了——毀就毀在不會做人上了,他看不。
張先生再次被說服了,不去問賀瑤芳爲何對今上如此篤定,卻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小娘子既知令尊,還覺得令尊適合做麼?”
賀瑤芳又被雷給劈了一回——你娘!就那個破脾氣了場,能不能留個全啊?!
前太妃一口氣沒提上來,撲通一跪,對張老先生道:“先生,聽說您是祖傳的師爺?收徒嗎?”
不然還能怎麼辦啊?不管他考不考,最後做了兒,都是被人玩死的苗子,總得有人幫襯著啊。張老先生多大年紀了?能幫幾年啊?肯不肯幫這爛泥扶不上牆的貨啊?那還有什麼辦法?只好自己家裡人上了。前太妃就不明白了,怎麼自家的事兒,比哄個皇帝還要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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