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

不過顧蔻折騰歸折騰，一進組就找對了敬業的狀態，掛著甜甜的微笑砍柴燒火，沒兩天就了嘉賓團隊裡形的能力擔當。久經沙場的男主持都很驚訝，「沒想到你長這樣，還會燒柴呢？」

顧蔻其實本不會，都是因爲面子，來之前查了一大堆鄉村生活技能，來之後腰板直四顯擺。現在好了，大家都默認「顧蔻什麼都會」，把最難的活都給做，「那明天的早餐就給顧蔻吧！」

早餐要做十多人的分量，苦兮兮地定了個五點的鬧鐘。陳又安看不下去了，在被子裡踹了一腳，用口型說：「讓你逞能。」

顧蔻哭喪著臉，「臣妾也沒有想到嘛！」

實在是太困，南方山裡的清晨又冷又，節目是公益質的，是爲了幫助偏僻冷門的村落開發旅游業，所以倒不是節目組爲難人，而是這個地方確實條件有限。

顧蔻把火爐生起來，一邊煮粥蒸包子一邊蹲在灶邊暖手，手涼冰冰地了幾遍也沒出一點熱量，索出手機來，避過鏡頭角度，給顧正則發信息：早安，顧先生。

顧正則又不是不睡覺得變態，沒指他會回。沒想到過了幾秒，手機屏幕一亮，顧正則竟然打電話過來了。

連忙溜到沒有攝像頭的小倉庫間裡去接，顧正則開門見山地問：「錄節目可以接電話？」

顧蔻說：「小倉庫間裡沒有攝像頭，可以接的。」又說：「我在煮早餐呢。」

顧正則「哦」了一聲，「被霸淩了。」

顧蔻說：「哎呀，是我咎由自取的。」

「嗯。」

鄉下的清晨安靜明澈，柴火剝剝地燒著，那邊的顧正則也很安靜。顧蔻猜他又是很晚才睡，因爲聲音裡有濃濃的倦意。也猜得出他現在的樣子，大概鬍子還沒刮，下頜上扎扎的胡茬泛著青。

這個婚結得顧蔻的廉恥之心全無，小聲說：「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顧正則回答：「嗯。有一點。」

好幾天沒見，他的「一點」就足夠把顧蔻甜翻，顧蔻今天連粥都煮得甜的，背著小背簍跟嘉賓們進山撿柴，也是喜氣洋洋的。男主持沒見過這麼傻樂呵的明星，對著鏡頭說：「沒想到顧蔻是個勞模。」

陳又安知道顧蔻每天都發信息發到很晚，手機一亮就像過年似的。很清楚顧蔻的小九九，從顧蔻的背簍裡了幾乾柴放到自己的背簍裡，顧蔻果然沒有發現。陳又安對鏡頭小聲說：「看到了嗎？勞模什麼啊，是缺心眼。」

顧蔻扭過頭來，對著鏡頭咧開，說：「嘿嘿。」又連忙閉上，怕節目播出時被顧正則看到一臉傻樣。

這裡的天氣不好，到了午間，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冬天的冷雨不好，節目組和嘉賓都有些冷得不了，團坐在火爐邊玩游戲。顧蔻滿腦子都是顧正則，加上本來玩游戲時就腦子缺弦，沒多久就被罰出去買當地特的紅豆年糕湯，這當然也是劇本，本來就是爲了推介當地的旅游資源，總要有人去跑這一趟的。

顧蔻裹著大羽絨服撐著傘，匆匆往外走，一出院門，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攝影大哥跟在後面拍攝，以爲缺心眼，就提醒：「當心看路。」

不是因爲不看路，是因爲看到了顧正則，顧蔻楞楞的，路都不會走了。他就站在院門外的大香樟樹下，撐著一把傘，看樣子正要給打電話，也一眼就看到了。

他穿著純黑的大，黑靴子，黑手套，黑傘，大概是因爲天冷，面有一點蒼白，像電影裡年輕英俊的死神。

死神會來窮鄉僻壤找他新婚的妻子嗎？

想他想得抓心撓肝，但也只是翻來覆去地想。他有一點想，就千里迢迢地來見了。

顧蔻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攝影大哥催促道：「怎麼了？崴腳了？」

顧正則份敏，加上之前出過車禍的事，不敢讓別人知道顧正則在這裡，連忙繼續往前走，繞過山間小道，再過兩座橋，走得氣吁吁，終於眼前一亮，前方燈火影影綽綽地亮起來了，是村子裡的集市，就像宮崎駿畫片裡的鬼市一樣熱鬧神奇。

找到紅豆年糕湯店，先坐下來品嘗。老闆娘很熱地把紅糖罐子塞給：「天冷，加一點紅糖，暖子的。」

顧蔻慢慢攪著年糕湯，又想抬頭又不敢抬頭，那種百爪撓心的覺又來了，因爲顧正則就坐在對面，點了一樣的紅豆年糕湯。在攝影機的角度裡，他是不名的「其他顧客」，只是匆匆路過，但在顧蔻這裡，他就是來陪逛集市吃年糕湯的。

顧正則點了一下桌面，顧蔻鬆開紅糖罐子，他拿過去往自己的年糕湯裡加了一勺。他沒有抬頭看，顧蔻也低頭默默吃年糕湯，時不時對著鏡頭說幾句話，笑地跟老闆娘互。

誰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間小小的店面裡還有一個更小的世界屬和顧正則。結婚真好，這個夜晚有種近乎的快樂。

顧正則比先走，顧蔻蹦蹦跳跳地抱著幾盒年糕湯回了民宿，紅豆糯米的香味散在空中，大家一哄而上熱鬧了起來。顧蔻功退，急不可待地換掉沾泥的鞋子，穿過木地板吱吱呀呀的走廊，穿過攝像頭的監視和寒冷淅瀝的雨聲，一把推開小倉庫間的門。沒等說話，一隻手大力把拉了進去，門在後合上，張得呼吸急促，下意識地最稔的稱呼：「顧先生！」

急迫濃烈的吻已經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