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七:夢境
陸遙不經常做夢。
最頻繁的時候是李明珠當年離開他的那五年,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夢。
容基本都單調乏味, 夢境最後的走向是一片漆黑。
他醒了, 李明珠也沒了。
所以陸遙對夢不是特別期待。
但後來李明珠又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 還回到了他床上。
這樣的事,做夢是夢不到的。
因此陸遙這些年,都不太做夢了。
偶爾夢見什麼,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會全部忘記。
他不再害怕夢見李明珠時,對方會在夢裡, 消失進黑暗裡。
陸遙夢裡夢見的人,醒來就睡在他邊。
他的生活比夢更甜。
多年無夢的陸遙,大年初一的夜晚,突如其來的, 做了個關於李明珠的夢。
起因估計是一件神神道道的事, 這件事發生在二人新婚不久之後。
他是個無神論者,但李明珠這個封建主義老古板卻很信佛,年初一的早上,天濛濛亮, 就去了靈寺。
陸遙生平最怕起床,特別是冬天, 起床困難指數增加了百分之三十個點。
也正是去靈寺的路上,李明珠問他要許什麼願。
陸遙一個打遊戲的, 能有什麼願, 於是許個願希蒼水今年也能奪冠。
李明珠駁回他, 他認真一點,許願要心誠。
陸遙挑著眉看自己的太太,心道:怎麼在國外待了五年,整個人更加迷信起來了?
陸遙嚴肅道:「陸太太,你現在的思想很危險啊。」
陸太太親力親為,給陸先生上了一課:什麼上的危險。
陸遙挨了打,老實了。
坐在車裡,認認真真的思考起了自己想許什麼願。
他的腦子裡爭先恐後的冒出一大堆以『李明珠』開頭,隨機組合『健康』『萬事如意』『不要加班』等等詞語的句式。
李明珠道:「許願許和自己相關的,我的願我會許的。」
陸遙道:「那我沒有了。」
李明珠:……
就知道!
陸遙粘著,笑嘻嘻的:「我只有和你相關的願,你要是讓我許自己的,我就沒了。」
陸遙這幾年過得很是如意。
他天生是個不懂得上進的人,懵懵懂懂的過著日子,社會兵荒馬,他了唯一的淨土。
陸遙過的開心,因此注重當下。
他這輩子唯一僅剩的那麼點兒上進心都花在打遊戲上面了,剩下的所有全花在李明珠上。
除了打遊戲,他的願十有八.九和李明珠有關,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當事人本人也看出來了。
陸遙花了很多運氣用來遇見一朵淤泥裡開出的花,又千辛萬苦的把這朵『高嶺之花』給捂熱了,裡的艱辛不足以為外人道。
他始終於被的狀態,李明珠向來掌握主權,因此離開回來,不你,都是說了算。
活著的總比死去的人痛苦,被的也是這個道理,難過總是翻倍疊加。
自己決定走了,又自己決定回來。
陸遙原本想興師問罪一番,結果到最後還是不敢。
他到底不確定自己在李明珠心裡有沒有位置,萬一不在心裡怎麼辦,自己還上趕著興師問罪,那不是找死嗎?
被偏的才敢有恃無恐,陸遙十五歲的時候很是有恃無恐。
二十三歲的時候,沒這個本事了。
被丟怕了。
這樣的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最後了汪洋大海。
他生活的中心越來越往李明珠傾斜,有時候李明珠看著,心裡生出了一難以言喻的猜想:他這樣,就好像沒了我能死似的。
李明珠這輩子都沒被誰這麼對待過。
的一輩子也分的清楚,上輩子一直堅信自己活在世界上是多餘的,爹不要娘不。下半輩子莫名其妙出現一個陸遙,非要手的人生,並且擺出一副離了就快死的樣子,心裡晃的厲害。
有些人天生該在一起。
慕的人很多,只有陸遙把當自己命看。
李明珠道:「你沒什麼願嗎?」
陸遙慎重的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我以前的願是等你嫁給我,現在沒了。」
李明珠已經了陸太太,他這輩子就沒什麼願了,如果還有,那就是願。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當著李明珠說的。
按照這人的刻板程度,上說死啊不死的,對而言都是不吉利的,小古董一個。
李明珠聽完陸遙的願,一時間沒話。
陸遙見這模樣,還以為陸太太心不好了,很是沒有主見的開口:「我想了下,我有個願。」
李明珠問他:「什麼願?」
陸遙抱著,突然坐直了,把陸太太往懷裡一拖。
「你還記不記得我初中剛認識你的時候。」
一句話,把李明珠的思緒拉到了遙遠的過去。
一天到晚的,腦袋裡記得事太多了,不像陸遙,腦子裡除了回憶和的陳年舊賬,就沒別的事幹。
因此,李明珠不太記得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個什麼場景。
陸遙幫回憶:「你被王帶進來,穿著一件白襯衫,頭髮長的,遮眼睛了都……」
這一來,李明珠倒是記起了一些。
剛把王騙的神魂顛倒,老人家對言聽計從,跟在王後面,就看見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陸遙。
陸遙十五歲還沒到,長得生氣,皮也白生生的,像個瓷娃娃。
李明珠見他的第一眼,就被陸遙鼻孔看人的臭屁模樣給刺激到了。
當即下了一個結論:傻叉。
陸遙在樓上,雖然用的鼻孔看人,但是眼珠子勉為其難的,屈尊降貴往下挪了挪,看見了李明珠的模樣——
心裡也下了一個結論:娘炮。
李明珠想到這裡,又想到陸遙當年那個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平時當上位者當習慣了,時常板著一張臉,不茍言笑,緒很有太大的起伏。
但這會兒在自己先生面前,總不像外面似的端著,李明珠不知道被中了哪門子笑點,幾乎歪在他懷裡。
陸遙鬱悶:「有這麼好笑嗎!」
李明珠停不下來。
主要想到陸遙十五歲那年,還是個中二病,穿打扮很是放不羈,叮叮噹當的東西掛了一,跟個聖誕樹一樣。
李明珠笑的這樣過分,陸遙顯然也知道笑什麼了。
「陸太太,紅牌警告一次,你現在的思想比剛才更加危險!」
李明珠笑夠了,抹了把眼淚。
「我問你是什麼願,你突然提這個做什麼。」
陸遙想了會兒,莫名的彆扭起來。
李明珠一看:有鬼。
「說。」吐出一個字。
陸遙摟著的腰,小聲的開口:「我想回到你小的時候,早點和你相遇,你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了。」
李明珠聽罷,心裡容。
結果陸遙嘟著又說:「回到我哥認識你之前,我要先認識你!」
李明珠:……
「你這人……」
陸遙道:「我沒有無理取鬧,我就是,就是……」
就是憾。
陸遙雖然早就知道陸知和李明珠有他不知道的過去。
知道他哥在李明珠心中有著相當超然的地位。
也知道這個超然的地位和不同。
但他就是彆扭,像個小孩兒似的。
「我要是先遇到你就好了。」
李明珠無語:「你那時候才多大,九歲到了嗎?」
陸遙嚴肅的想道:「九歲能不能一個人做飛機來H市啊?」
李明珠:「爸會先把你的打斷的。」
陸遙切了一聲。
李明珠道:「好了,這種不切實際的願就不要許了,浪費心意。」
陸遙上答應著李明珠,結果到了靈寺,他心念一。
寺廟裡香火嫋嫋,不管信不信佛,到了這裡都生出了一敬意。
陸遙被神的力量給洗腦了,在菩薩面前,默念道:我求一生平安喜樂,來世無悲無憂。
他心裡補充:我想陪長大,陪到老。
以上就是全部起因。
年初一的晚上,他的願沒許多久,睡下時就做了這個夢。
菩薩的還願來的太快了。
夢境清晰真實的不像個夢。
悠長的巷子裡吹著夏日炎熱的風,筒子樓雜七雜八的爭吵聲和日常瑣碎充斥著整個老舊的城區。
陸遙站在巷子口,看到年僅十歲的李明珠,端端正正的坐在門口寫作業。
別的小男孩兒都剪了個寸頭,著上半,撒潑似的在舊巷子裡狂奔,潑水的聲音和孩子的尖聲彙聚在一起,毫沒有影響到李明珠的專注。
穿著一件白的短袖,洗的皺的,卻乾淨的很。
陸遙一不的著。
李明珠寫了一半的作業,似乎是自鉛筆的筆芯沒了,眉頭皺著,給自筆換了筆芯。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十分正常的作。
但放在陸遙眼裡,卻把他整個心都給化了水。
估計化骨綿掌都沒這個威力。
巷子外面比房間裡涼快一些,李明珠住在頂樓,炎熱可見一斑。
大熱天的,的汗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熱的快不行了時,才騰出一隻手,拿黃的紙板給自己扇扇風——這塊紙板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坑坑窪窪。
小模樣很是辛酸。
陸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上前對李明珠開口:我是你先生。
那他估計會被立刻扭送到警察局,罪名是擾未年。
所以他的方法迂回了一些,決心曲線救國。
李明珠寫完了數學作業,正準備手複印個十分給同學——這是每日的寫作業業務量——耳邊就到了一陣清涼的風。
李明珠回頭一看,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買了把小扇子,笑的很甜,替扇風。
他手裡還有一支時下最流行的冰棒:綠舌頭。
陸遙道:「還熱嗎?想喝飲料嗎?我去給你買?」
……殷勤的像個拐賣小孩的人販子。
李明珠驚覺道:「你是誰?」
陸遙險些把『我是你未來的老公』這句話口而出,他連忙把這話咽下,高深莫測的開口:「天機不可洩。」
李明珠暗道:……原來是個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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