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這天，陸景蕭特意早早地從公司回來了。

　　他趕到家的時候，莫念正在哄睡孩子。

　　陸景蕭走過去站在旁說：“我來抱。”

　　“在公司一天不累嗎？”話雖這麼說，可還是將孩子遞給了他。

　　這人現在哪離得開兒子？

　　平安夜這天晚上八點，莫念收到了來自陸先生的禮。目是一直包裝致的盒子，四方四正，看不出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其實這禮早在結婚紀念日或是生日事就該送了，不過誰那段時間那麼忙呢？

　　拆禮前，這人坐在床畔抱著溫聲說：“禮準備的有些久，我本想再等等再送你，但男的這個平安夜你我同在家，所以提前讓你看一眼。”

　　只是看一眼？

　　聽他這意思，難不看完了還得收回去？

　　到底是什麼東西，至於讓他如此寶貝？

　　莫念是帶著好奇心去拆那份禮的，解開帶拿開蓋子，被裡面的小冊子吸引了目。

　　手拿起，翻開封面，竟是他們結婚證上的合影。是複印件，但很清晰。

　　下面還有字，是他的字。

　　上書——2015年6月22日我娶，嫁我，從此夫妻一。

　　莫念看過句話，然後角上揚。

　　翻開第二頁，是一系列的生活用品結賬單，從名稱來看都是用品。

　　下書，婚後第一次為一個人采買這些日常用品，好在很喜歡。

　　莫念想起來了，這些東西都是初次到浣花小築時，衛生間裡擺放的的洗漱用品以及化妝品。

　　一頁頁翻過，上面記錄了太多被忽視的細節和日常。

　　——太太與我生氣了，我借來了蘇詞的手機將小淘氣放在了別院門口，用別人的份與聯系。雖與我生氣，但並未苛待那只貓。

　　哎，現在竟連一只貓都開始嫉妒了。

　　看過這段話，莫念忍不住輕笑。

　　翻開，再翻開……

　　原先一直好奇產檢時，他複制的那些資料都收去了哪裡，沒想到他將那些東西都在了這個小冊子上。

　　從懷孕的第一次檢查，一直到生產，事無巨細的呈現在面前。

　　——孕期二個月時，吐的最厲害，沒一樣能吃得下去的東西。實在看不得吐得臉發白，還要強歡笑對我說：“不礙事，我沒事。”

　　已經連續幾天不曾好好吃過飯，怎麼可能沒事？這個孩子，終究是太磨人了些。

　　孕期四月，的孕吐漸漸好轉，食也漸漸變大。

　　孕期六月，的重終於增長到了一個令我滿意的數值。

　　孕期七月，進孕晚期之後，睡眠漸漸變得不好。每每在深夜悄悄起床去衛生間或是下樓的時候，是最令我擔心的時候。

　　下樓的時候，我常常悄悄跟在後。

　　孕婦需要足夠的水分，會強迫自己多喝點水，但也因此增加了去衛生間的次數。

　　的尿頻在孕期八月開始變得十分頻繁，日漸加重的腹部也讓的睡眠愈發不好，常常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孕期九月，我已不敢睡太沉，我時常在半夜驚醒查看的狀態。

　　相較於一般的孕婦還要辛苦許多，要心莫氏，要免我擔憂，想要做個好妻子，也想要做個好母親。

　　但其實早已是個好妻子，未來也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

　　。

　　16年，12月2日早上八點四十分孩子出生，他在母親肚子裡養的很好，七斤二兩。

　　問我孩子像誰，我說像。顯然不信，但在我心中孩子像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

　　——

　　後面沒有了，距離現在的日子太近了，他還沒來得及寫下什麼。

　　莫念看著那本小冊子久久無言，這不是簡單的小冊子，這上面記錄了他對的諸多關注，以及未曾言說的深。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聖誕禮了。

　　莫念捧著那本小冊子笑說：“怎麼辦，我並未替陸先生準備平安夜禮，陸先生會不會生氣的說我小氣？”

　　那人拿過他手裡的冊子放在盒子裡，抱住笑道：“你和孩子就是我最好的禮。我不生氣，也不會說太太小氣。”

　　莫念靠在他膛，看著躺在盒子裡的小冊子，眸溫潤。

　　語氣更是輕無比：“還說不生氣，既然不生氣為什麼還要收回送出去的禮？”

　　男人抱低笑解釋：“因為這禮還不完整，我打算一直收著它記錄著，直到我們的孩子結婚那天再將它給你。”

　　莫念靠在他懷裡瞇著一雙眼眸，輕聲問：“為什麼是澤兒結婚時？”

　　那人輕笑一聲說：“自然是警告那小子日後要對妻子好，這東西以後要當做我們家的傳家寶，代代流傳。”

　　他捧著臉頰落下一吻，似是有些，難以遏制的又吻了吻。

　　不過後來……後來這人忽然停住了。

　　莫念疑不已的看著他。

　　那人皺著眉說：“不行，你還沒恢複好。”

　　說這話的時候這人忍不住的歎氣，目憋屈……

　　莫念這回是真的忍不住笑了，這人啊！

　　這個聖誕節對來說，絕對是意義非凡的，因為那份特別的禮，也因那人特別的用心。

　　——

　　莫念的月子做足了四十二天才被老太太和付之宜準許出門，但老太太三令五申不許去公司。

　　對於這事莫念無奈的，但心知老太太亦是為好，只得聽的。

　　莫念雖不去公司，但和羅彤的聯系卻從未斷過，公司的況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四十二天，雖不足以讓莫念的材恢複到以往，但形已經瘦了不。

　　和江雅的再一次見面是在江母的葬禮上行，那是莫念出月子的第三天。

　　葬禮從簡，主要事宜都是林睿在辦。

　　陸景蕭和莫念過去的時候，已是葬那天。江雅紅著一雙眼睛跪在靈堂上，神思有些恍惚。

　　但該哭的前兩天已經哭過了，江雅今日沒哭，也不打算哭了。

　　母親的最後一程人間路，只想開開心心的陪走完。

　　失去至親的痛，莫念經曆過，江雅的心懂。

　　這時候任何言語的安都是徒勞的，傷心是難免的。

　　莫念拉住的手說：“看開吧，這樣對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我不難過。”江雅哽咽道：“是我，因為我才苦苦支撐了這麼久，了這樣大的罪。”

　　母親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就是在苦苦支撐了，會有這一天是遲早的事。能撐了這麼久，已經不容易。

　　莫念拍了拍的背，看向不遠正談話的兩個男人，陸景蕭似是有應一般，回頭朝看了過來。

　　他對面站著林睿，莫念決定等一會兒再過去。

　　後來去和林老爺子打了招呼，林老爺子神難掩悲慟。

　　莫念沒安江雅的話，此刻都安了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歎息著說：“旁人傷心都是假的，我最擔心那個丫頭。”

　　莫念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江雅正在和前來吊唁的賓客打招呼。

　　笑笑說：“應該比您想想中要堅強。”

　　“是比我想象中堅強，是個好姑娘，就是可惜我們拎家沒有福分。”老爺子說罷忍不住歎氣。

　　莫念笑道：“您這話怎麼說，現在還是您的孫媳婦，在我看來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

　　最近和林睿的幾次見面，莫念作為一個旁觀者來說，已察覺到了林睿的改變。

　　這個外面眼中花心到一無是的人，近來越發沉穩了。

　　無論他和江雅的婚姻走向何，但這是好事。

　　江母葬之後莫念和陸景蕭便告辭離開了，已半天不見孩子心裡惦記的厲害。

　　至於江雅在母親葬之後，便隨林睿回去了。

　　林睿的別墅和林老爺子住所不在一個方向，夫婦二人站在車邊和林老爺子道別，林老爺子一臉憂心的警告林睿：“不許你小子欺負人！小心我了你的皮！”

　　警告的毫不留面，林睿了下鼻子說：“您放心吧，我不會。”

　　林老爺子本還想說什麼，但見江雅一臉疲憊有忍住了，這種時候說那些事總歸不好。

　　算了，他也算想明白了，未來隨他們怎麼辦吧。就算江雅要離婚也是理之中，誰他這孫子之前那麼不懂事呢？

　　林老爺子最近常在想，當初這婚是他一手促的，一心只想為林睿選個好媳婦，卻忽視了江雅的真實想法。

　　現在想想，的確是有些委屈了這姑娘。

　　林睿和江雅與林老爺子道別之後，他扶著江雅上車。

　　這幾天江雅太累了，上車沒一會兒就睡了。

　　在車上做了一個夢，夢裡母親似乎還是沒生病的樣子。站在老家的院子裡沖著笑，“雅雅，要好好過日子。日子都是過出來的，給別人機會的同時未必不是給自己機會。”

　　“媽！”在夢裡追著那道影，拼命的奔跑過去想要保住面前的人！

　　但抓不到，怎麼都抓不到。

　　“媽！”江雅尖著驚醒！

　　頭頂刺眼，晃得一度睜不開眼睛，更讓恍惚的是，似乎是……被林睿抱著。

　　林睿抱著一步步往別墅門口走去，一邊垂目看著恍惚眉眼問：“做噩夢了嗎？”

　　江雅回神的時候他一抱著進客廳，被他放在了沙發上。

　　“我去給你倒杯水。”林睿轉要走。

　　江雅手抓住他手腕，低頭說了句：“謝謝你這段時間，陪在我母親邊。”

　　一直欠他一句謝謝，如今終於說了。

　　林睿皺了下眉，坦然手下這句道謝：“不客氣。”

　　江雅抬眸看向他，緩緩松開握著他的手腕的手說：“我待會收拾一下東西，我想搬出去。”

　　客廳很靜，林睿知道遲早要提這個要求，但沒想到這麼快。

　　快的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問：“想好了嗎？”

　　“嗯。”江雅點頭然後又說：“這段時間在這裡麻煩你了，我知道我這麼做有些忘恩負義，但這樣對你我應該都好。”

　　林睿沉默一會兒才問：“什麼都好，什麼麻煩？你是寫在……我結婚證上的另一半，說不上是麻煩。”

　　他說起結婚證江雅忍不住握了手，想說什麼到底沒說。

　　母親剛死，承了這人太多的人，這時候若說離婚，那是真的有些不仁不義了。

　　不能說，至現在不能說。

　　雖然知道，他也想離婚的。

　　但是眼下離婚這事從裡說出來不合適，若……若是他同說起這話題的話，自然最好。

　　江雅這麼想著，沒有猜到相的這段時間，林睿已對有了幾分了解。

　　他猜到了的想法，在等他說離婚。

　　將主權給他，是希借此還了這段時間欠他的人。

　　這傻姑娘！

　　本不知道，他現在本……

　　這麼想著的時候，林睿便忍不住蹲在了面前。

　　江雅沒有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張的要後退，卻被那人抓住了手：“聽完說完，別想著逃。”

　　“你……要說什麼？！”江雅錯愕不已的看著他。

　　的手被那人抓著，掙紮不開，現在也不好掙。

　　“我知道你是真的瞧不上我這個人，婚姻開始我也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你。”

　　江雅楞了下，本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他現在是要跟表白嗎？！

　　慌的不去看他的目，“林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有時候好不代表是喜歡！”

　　林睿會喜歡？他為什麼喜歡？他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江雅現在腦子太了！

　　“我比你更早的經曆過，我比你的經曆……富的多，我分得清什麼是好什麼是喜歡！”林睿神嚴肅：“我知道你對我之前的經曆有顧慮，你對我這個人都有顧慮，你遲疑你拒絕都是正常的。我現在，只想讓你給我一個，讓你了解我的機會。一年，再給一半年時間。如果你不能上我，到時候我會親自和爺爺說離婚的事。”

　　一年，不算長，可是也不算短。

　　如果是之間江雅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這個提議，甚至會覺得這人是報複心作祟，他是想用半年時間來戲耍！

　　但現在，看過他那般照顧母親之後，沒法直言不諱的拒絕他這個提議。

　　人啊，果然不能隨便欠人人，一旦欠了人就會被束縛了靈魂。

　　垂目問：“你為什麼喜歡我，你邊應該不缺優秀的孩子。”

　　他的緋聞對象也知道幾個，各個名媛淑，不是一個醫院的小護理比得上的。

　　江雅實在想不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到底看上自己什麼呢？

　　林睿松開握著的手笑道：“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你，或許是從那次你和你母親在醫院休息室的談話開始的。或許是後來照顧你母親，從裡慢慢了解你這個人，讓我深刻意識道之前的自己有多淺。我對你的了解和好奇心，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從你上，我好像能看見不一樣的自己。優秀的孩千千萬萬，但們都不是真心對我，就如同我不曾真心對們一般。”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渣男，我承認之前的自己確實不算好人。但你是唯一的，我想要真心對待的人。一年後，若你對我仍舊不能改觀，我們離婚。”

　　林睿知道這時候和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卑鄙的，就在江母彌留之際，他聽見江母和他爺爺說：“孩子的事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畢竟是他們的一輩子我們做不了主。林睿很好，但若他和雅雅真的沒有緣分，你我也不可強求。”

　　林老爺子答應了江母的請求，在故去之後，給江雅和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林睿當時就在想，若這機會留給江雅來決定，一定會選擇離開。

　　可他不能讓在這個時候離開，喜歡就是喜歡，他可以接失敗，但拒絕沒有努力的失敗。

　　所以不管心中現在到底如何想他，這機會他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