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瑟瑟劍鳴

前面兩人聞言竟面喜，對一眼道：“正好，我們也想撒泡尿。”很痛快的靠邊停車，作卻有些慢吞吞的，似乎有意在等遊方先下去。

就算周圍沒別人也不能面朝大路撒尿，遊方向路邊山林中走了幾步，借樹叢稍微遮擋一下兩側，拉開鏈做方便狀。那兩人也下車了，悄悄從座位底下掏出兩件東西，“乘客”的傢伙沉，是一個大扳手，司機的傢伙輕但也夠毒，是一把大號的螺刀。

他們果然早有準備，看來也不是專業，應該是業餘時間順帶幹這行，手裡的傢伙可夠原生態的。四下無人，山間有風，而遊方背朝他們雙手都沒空，兩邊有樹叢擋著，正是謀財害命襲下手的天賜良機。若真有心也有膽，此時不手簡直對不起遊方這泡尿。

“乘客”坐在靠路邊的側門，拎著扳手下車，上前兩步掄起來就朝遊方的腦後砸去，下手可真狠！像扳手這種鈍一般不容易致命，如果被人住了手臂掄不起速度，甚至本發不上力。但要看怎麼砸、砸什麼部位，用力敲在後腦絕對是要命的，這傢伙竟然毫不猶豫，若不是個愣頭青就是不止一次幹過這種事。

遊方當然早有準備，聽見腦後生風，未往兩旁與前方躲閃，連雙手都沒。那人一扳手砸過去卻掄空了，眼睛一花前的遊方突然憑空矮了一截，形一竟向後撞進了自己的懷中。

只聽咔嚓一聲輕響與一連串草木被什麼東西打中的聲音，遊方的肩頭正撞在“乘客”持兇的右臂腋下，鈍突然打空的慣姓與遊方的撞擊力衝在一起，扳手飛到了樹叢中，歹徒的上臂骨折，手腕與肩頭臼，右邊的肋骨也斷了好幾，向後倒地當場昏迷。

家功夫練到遊方這個地步，出拳未必用手腳，勁運全，上下三關都可以發力打人，那傢伙雖然格棒，但哪能架得住遊方的“襲”，不到半秒鐘就被解決了。

司機從左側車門下車，比第一個歹徒落後了兩步，同夥倒地時他剛剛搶步趕到，見遊方向後將同夥撞倒，作其實並不大連頭都沒回過來，應該是同伴太大意了，他雖有些意外卻沒有太警覺，此時他站的位置非常好，想也不想就舉起螺刀衝著遊方的後心捅了過去。

螺刀不屬於管制刀，而且是從事很多工作的人都經常隨攜帶的工，它如果當兇的話威力並不比匕首小多，既蔽又順手，實在是殺人越貨的良。如果換一個人，這一刀本沒得躲，但遊方撞倒“乘客”之後，形似是撞在一塊皮筋上向前一彈，微一旋起右腳後，就似腦後長眼直挑那人的小臂。

螺刀畢竟不是真正的刀，兩邊不帶刃，只要避開前面的扁尖，一腳就能踢飛了。遊方想拿下這個人問問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他們自己想謀財害命還是人指使？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同時有作，而此刻異變陡生

！靈覺中莫名聽見腰間的秦漁發出了輕之聲，遊方旋起腳的瞬間，周圍的景似乎閃現的速度極快，而他的反應卻了慢作，空氣彷彿也在粘稠變形，導致他的反應與五應都有些走形。

有人在以靈覺擾地氣，並且匯聚山中煞氣侵人神魂，進而影響到遊方的知覺以及對的控制。人的再棒、平時的作再靈活、武功再好，也是要意識控制指揮，假如失去了控制或者反應不協調，本別談與人手。那人選擇的時機可真損啊，正是一名大漢舉著螺刀刺過來的同時。

若遊方不是早有警戒，真說不定會挨一下，他一直就在凝神提防類似的況發生，唯一到意外的是周圍並沒有人蹦出來手，而是離的很遠運轉煞氣攻擊。遊方此刻收攝心神並未在第一時間發靈覺對抗，作看似很不協調卻非常巧妙的變招，起的右腳在粘稠的空氣中覺發沉，順勢向下重重的一踹，上搖擺間微微往前一側。

螺刀沒捅中，遊方一腳正踹在司機的肚子上方。這個部位一般不致命，但要看用多大的力量擊打，被擊中會引起臓移位覺異常難，而且很容易岔氣痙攣。遊方變招的這一腳不算太重但也絕對不輕，藉助了歹徒自己向前衝的力量踹實。歹徒嚨間發出“呃”的一聲就似打了個響嗝，白眼珠一翻當即倒地口吐白沫搐不起。

頭都沒回解決掉兩名歹徒，遊方的作卻沒有毫停頓，借一踹之力踏步前衝，順勢掏出了古劍秦漁，如此急的況下來不及從容拔劍，連劍鞘與劍套都落在了地上。遊方舉短劍呈直刺狀，左手托住右手腕，含住下低首肩，就似頂著一狂風力向前奔跑。

看他前行的方向，是斜穿道路直衝對面夾道兩山的左側一片紅樹林，靈覺應到的暗中襲擊者就在那裡，距離至在百米開外。遊方很是驚駭，對方的靈覺竟如此強大，離的這麼遠還能運轉這麼濃郁的煞氣攻擊，假如憑自己的功夫，僅在十米以才能辦到。

同時也在暗自慶幸，自己幸虧見機早提前下了車，假如再往前進到兩山夾道間天然煞氣最重的地方，歹徒手而那人暗中襲的話，況可要麻煩的多。那人的靈覺如此強大，遊方的第一選擇卻不是轉就跑，而是掏刀子就上，似乎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但在遊方看來，這是此刻最正確的做法。

對方已經設好局了，而且擅長遠程運用靈覺攻擊，又地荒郊野外，慌慌張張轉跑的話很不明智，畢竟這裡只有兩山中的一條道，很容易再陷阱。狹路相逢勇者勝，遊方平時總繞著麻煩走並不是因爲膽小，而是出於江湖人自然的謹慎，孤闖江湖一雙肩膀又能抗得了多事呢？但等到有所必爲的時候也就豁出去了，否則他也不會宰了狂狐一夥。

遊方的姿勢看上去十分的怪異，前方明明是空的，他卻像頂著巨大的力，連都呈向前傾斜狀。古劍秦漁什麼東西都沒刺中，卻似接連不斷的刺穿無形的障礙，連周圍的空氣都在劍尖附近發出一圈圈波浪般的漣漪，伴隨震嗡鳴之聲。

遊方的靈覺雖遠不如對方強大，但他的優勢是習練家功夫多年，不懼近格鬥，而且手中還有一把專能破煞的煞刃秦漁。至遊方有一點比對方更強，他對靈覺的控制更敏銳、細，收斂心神儘量不周圍環境對意識的侵襲，控制住，所有的氣神都集中在劍尖上，破開一條道路，直接奔著煞氣匯聚襲來的中心點衝去。

他可不會傻乎乎的待在原地與對方以靈覺相鬥，而是要衝到邊去直接捅刀子。百十米的距離很快就衝到了，遊方在山林邊緣腳下仍不停頓甚至都沒拐彎，啪嚓一聲踏斷一株核桃的小樹衝進了樹林，全然不理會自己的服被旁邊的灌木劃開了好幾個口子。天還沒有黑，黃昏的余中他終於看清了襲者是誰，就是在圖書館遇到的那個胡旭元

。

胡旭元剛纔應該是盤膝坐在地上的，屁底下還有個墊子，邊空地上著一圈黃發灰不知是什麼的骨。遊方能認出來這是一種陣法，某本風水訣中見過，名字好像引煞陣，據說其作用就是匯聚周圍環境中最凌厲的煞氣，總之不是什麼良善手段。

遊方原先對風水陣法只知其形不知其神，但今天從八大出來後已經明白了許多。此陣一般況下需要提前布好，並在此釋放靈覺擾地氣，藉助陣法匯聚其中凌厲的煞意，在最佳的時機突然朝著特定目標攻擊。胡旭元他見過，靈覺雖比他強大但也不至於厲害到剛纔那種程度，原來是利用了陣法而且準備了很長時間。

遊方衝進山林的同時，胡旭元的反應很驚慌，從地上跳了起來手就去腰間掏東西。他還不如繼續坐著不發法陣，也許能夠從容的把傢伙掏出來，這一跳起來慌中放棄了對法陣的控制，周圍的煞氣雖然濃郁但卻失去了集中的攻擊方向。

周圍的力一鬆，遊方陡然加速，法快的就跟鬼影子一般，直線衝到近前，姿勢不變劍尖仍然直刺。胡旭元的兇剛剛拔出來，細長狀一頭很尖，樣子像是分水刺或是判筆，但他已經來不及揮傢伙招架了。

急之下保命要，胡旭元以最快的反應一擡右臂去擋遊方的劍尖，的確是擋住了。人的骨頭是很的，用大力可能打斷，但很難一刀割斷刺穿。但是秦漁卻發出了一聲輕嘯，劍尖瞬間扎手臂破骨而出，接著向前刺穿骨進了胡旭元的前，鋒利的就像切豆腐一般，連遊方自己都大意外。

秦漁雖是一把上好的古匕，放在今天也算很鋒利，但金屬工藝畢竟隨著時代在進步，它絕對不會比現代的合金鋼刀更堅銳利，然而殺人時卻要好用的多。應該是以靈覺和神應激發了它的煞意與靈姓，所謂煞刃的厲害之就在於此，古人常說什麼寶刀寶劍，如此才能配得上一個“寶”字。

秦漁真是遊方的寶，也是今天他防的倚仗。

被一劍穿臂沒前，手中那細長的兇落地，胡旭元瞪大眼睛看著遊方，滿臉的驚駭與不可置信，還有深深的恐懼與不甘心。他的嚨裡發出咯咯的怪異響聲，張的老大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嗆出沫。遊方那一劍不僅刺穿了骨，還順勢劃斷了他的氣管。

胡旭元太意外了，做夢也想不到，難道遊方是從小被人暗殺長大的？他設下這個局滿以爲萬無一失，自己夠謹慎了，甚至是在殺用牛刀。提前佈下陣勢，打坐行功匯聚煞氣在關鍵時刻發最凌厲的襲擊。遊方下車兩名歹徒手，他心中一喜；兩名歹徒沒有得手遊方卻轉衝了過來，他心中一驚；如此凌厲的煞氣攻擊，卻擋不住對方手中那把劍的破浪前行，他心中一慌；慌中跳了起來掏傢伙手，接著就是心中一涼了。

一喜、一驚、一慌、一涼，然後什麼都結束了，胡旭元送掉了自己的命！

假如遊方能夠從容選擇的話，他不會直接就把人給殺了，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問。早知道秦漁如此厲害而胡旭元這麼慫包，剛纔只要稍一變招轉腕切斷對方的右臂就可以了。留下胡旭元的活口，遊方不介意用各種拷問的手段把事搞清楚。他與劉黎有沒有關係？爲何要這麼做？那塊玉牌究竟有什麼講究？——這些都是遊方迫切想知道的。

但在當時的況下，遊方本無暇多慮，想太多送命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一陣山風吹來，莫名寒意遍野，胡旭元已經低下頭去，眼睛仍然睜的很圓卻已失去了神彩。遊方的手臂覺他的重量漸漸掛在了劍上，突然一撤劍向後縱閃開，沒讓濺到自己上

。

胡旭元向前撲倒，四肢痙攣抖了幾下，就像條死魚一樣一也不了，下的枯葉間漸漸洇出跡。而秦漁劍上的跡卻自然的順著劍尖落，一滴都沒沾上。胡旭元死了，而山林外的路邊停著一輛空車，車下灌木叢旁還躺著兩個重傷不知死活的歹徒。

遊方又殺人了，而且是突然遭遇手，殺的莫明其妙，算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親手直接殺人，與上次殺狂狐他們況是不一樣的。雖不像上次那麼噁心的直乾嘔，但仍然非常不舒服，嗓子眼發頭皮發麻，全的孔也在寒意包圍中一陣陣發。

殺人倒簡單，一揮劍就搞定了，可是殺完了怎麼辦？又不像狂狐他們那樣直接封進盜就可以了，遊方雖然通各種江湖門道，但對毀滅跡絕對不是很擅長，也沒學過呀！

躊躇間剛一皺眉，靈覺中忽然聽見秦漁發出的瑟瑟之音，遊方到有一不對勁，下意識擡頭向某個方向去。過了十幾秒鐘，風中聽見一陣陣煽翅膀的聲音從上空掠過，是遠山樑那邊的鳥兒接二連三的飛來。

時間已是落曰之後，鳥兒又不是蝙蝠，黃昏不歸林怎麼往外飛呢？而且很多有天生的靈覺，就如很多人天生有敏的直覺一樣，此地匯聚的煞氣還沒散去，就算鳥兒飛過也會避開啊？除非是它們到了更大驚擾，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山樑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驚起黃昏中整片山谷的飛鳥，應該是好大的靜，卻沒有發出一點聲息。秦漁有應，難道這柄劍自己了，遠在此地卻比山樑那邊的飛鳥覺還要敏銳？

遊方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不是這柄劍了，它的應其實來源於自己。遊方無意間已經覺到山樑那邊不對勁，但正在想別的事心念不夠空靈，這種應被掩蓋了。而秦漁沒有自主的心念，始終都是一種空靈的狀態，卻能與遊方的靈覺發生奇異的共鳴，從而提醒了他。

遊方明明覺到了卻意識不到，還需要藉助秦漁來提醒。這一瞬間他對兩件事忽有所悟，首先是“靈覺”與“神識”究竟有何區別？劉黎曾經說過：“待到修行有，元神出現外清明，便可運用自如知其所以，彼時可稱神識。……空談再多也無真見知，功夫到了自有會，也只能去自己會。”

遊方的功夫還沒到“元神出現外清明”的地步，但此刻卻有了朦朧的會，靈覺中聽到秦漁的示警聲其實是自己的元神所，而這種覺確實無法空談。

他所悟的第二件事是關於養劍的，吳老說的真沒錯，真正的靈姓是創造者與欣賞者自所賦予它的。劉黎那本籍中說養劍至此並未結束，待到靈覺化神識之後另有玄妙，談的僅是法，而吳屏東教授的話，實則早已解釋了這些看似神異的法中包含的平凡哲理。

養劍確實沒有結束，因爲遊方能賦予“”的神共鳴還可以更深，一方面看秦漁究竟能承載多，另一方面就要看遊方自的修養如何了。

聽聞瑟瑟劍鳴，能在轉瞬間悟出這些，不是單純的靈機一，而是長期積累後的頓悟，無論學什麼，狀態往往都在積累與頓悟間不斷替升遷。積累是必下的苦功，而頓悟有時是水到渠，有時則需要機緣點撥。遊方今天的經歷很窩囊、很兇險，但也遭遇了一連串的機緣。

雖有所悟，但形勢卻不容他細想太多，因爲山樑那邊的況陡然發生了變化，強大的威氣息如發般瀰漫而開。雖然隔了一道山樑，也傷不到遊方，無形中卻讓人覺簡直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