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一次慘烈，那些冇有走出來的人，八都了這副模樣。柳爺心裡那個滋味，包括冷所長在當年所進來過的那批人在歎息自己能夠走出來的同時，也同樣為死去的朋友們難著。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死後土為安，這些人本就來自五湖四海，客死他鄉者古有請趕匠也要送回老家。這人雖然是化作了鬼怪一般的殭，但柳爺心裡默想，若是出去了，一定要組織人馬來把他們一一好生安葬。

看著黑墨鏡的手法，柳爺也是佩服的，有關此人的來曆對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都是一個謎，隻知道介紹的人說是姓“沈”。因看不出其年數，柳爺不敢對於江湖中人曆來尊重也不托大，便喊他一聲“沈老哥”。

往前走了約莫有一裡地，隨可見當年留下的痕。這在這段路，他們見到了牆壁上錯雜的彈孔，還有生了鏽了槍械，地上那些因為歲月而變得凝固和漆黑的跡和塵土粘了厚厚的痂，唯獨不見人也不見。

這些地方，他們都不曾到過，柳爺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那扇巨大的門被打開後他聽到的慘，那聲真的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了。鋼鐵戰士們的哭喊聲穿了深大數十米的地表，就連在上方負責後勤的人都能到地麵的震，從那以後，那個唯一的口便被水泥封鎖。連夜急調了周邊幾個縣市所有的工地上的水泥，攪拌了麻將大小的碎石，冇日冇夜得往裡傾瀉，一直到所有的空間都被填滿。而在那樣一個巨大的“墓”上頭，就連一塊碑都冇有留下，因為這註定是要被塵封進曆史裡的一次失敗行。一年後幽嶺隧道開始通車，也是從那一年起，無數起的離奇事故開始發生，這條連接浙皖兩省的通大脈的隧道也有了一個彆稱“死亡隧道”！

走在幽嶺的人無不被車窗外鬱鬱蔥蔥的竹海景所吸引，那些彎曲的山路，翠綠的竹林，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頭頂和下方是無數的冤魂在吶喊，而在這片土地裡竟然還有能活著的行走。

“冷！”查文斌打了個哆嗦，黑暗中，他的蜷的更了，瑟瑟發抖的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一隻三隻腳的蛤蟆正在他的臉上甩著自己的大舌頭，它的主人溫太高了，以至於這個小東西都覺得自己的舌頭快要被燙壞了。

三足蟾與生俱來的清涼和的高溫不斷的撞著，查文斌覺自己放佛踩在雲端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土地，他醒了。

“這是哪？”醒來後的查文斌用雙手撐著地，艱難的找到了背後一塊可以依靠的地方，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走到這裡來的。人的和魂魄一旦分開了，魂魄和總會有一個忘記了之前的事，當他們重新相遇的時候也就會造人的失憶。

鏡子之所以被拿來辟邪，是因為鏡子不會說謊。鬼邪魂因為冇有實，所以在鏡子裡會照出他們的死相，也就是顯出原形。丟了魂的人失而複得，人往往總會大病一場，魂魄乃是人的氣之本，冇了氣自然也就弱了。

在那堵牆被打穿的一瞬間，那個點折出查文斌兩個自己的鏡子也跟著碎了，但僅僅是那個點。下一個鏡子會出現在哪裡誰也說不清，無數的鏡子會勾勒出無數的倒影，也就有無數次能把人魂分離的點。

開火摺子吹著，又拿出了一蠟燭點了，微弱的火下三足蟾一躍而上，它鑽進了自己悉的口袋。著臉上那的皮，不知道這個小東西已經堅持了多久。冇有水、冇有食，乾裂的輕微的張起可以聽到皮的撕裂聲，渾的痠痛讓他不得不暫時停下繼續往前的步伐，他需要更多的休息。

再一次的昏昏睡過後醒來，終於開始有了好轉，看那已經快要燃燒殆儘的蠟燭，這一覺睡的真有點久遠。

很暗，不過查文斌習慣黑暗，他的夜視能力遠超常人，這是道士習慣在夜間活的結果。對黑暗的適應讓他可以不依賴照明做一些基本的行，比如站起來依靠腳下的覺和大致模糊的視線行走。人可以長時間不進食，但是絕不能缺水，不他，三足蟾也很缺，方纔查文斌了一下，那隻蛤蟆的背上早已乾癟了，它用了太多的水分化作了粘塗抹給了他。

查文斌有一樣東西，這件東西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泛著金黃，不是銅也不是金。一方見長，前頭那一段很鋒利，很像是一把重型刻刀，這東西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上有一道凹槽，有點跟匕首上的槽很像。

那東西有個名字做：水脈刀。

道士作為通風水堪輿的一項職業，在過去有一項非常吃香的技能，那就是替人找水脈。風水、風水，冇有水自然算不得是好風水，以前冇有自來水，家中吃水自然靠的是打井。打井是很講究的，井中傳說都有井龍王，要想吃他的水就要人先去打點，道士便是這打點的人，這個說法有些迷信，但是更科學的說法還有其它的。

井的深度和位置會影響到主人家的風水，和住宅的地基大門朝向一樣，大戶人家是不會隨便開井的。同樣井的費用是和深度和地質有關的，打的淺，出水量大，那自然價格就便宜；一直冇找到水脈，全靠地表的滲水，不僅要打的深，而且容易枯。道士懂天文地理，他們知道哪塊地兒容易出水，哪塊地兒的水深、水淺，哪塊地兒的水乾淨。

於是，就有前人發明瞭這樣一件東西：水脈刀。

春秋季節，放置在空地上的金屬會凝結出許多小水滴，那是空氣裡的度凝結而的。古人認為這是因為金乃之氣，溫潤流澤，可以生水，所以五行中纔有了金生水的說法。水脈刀就是從這樣一個簡單而富有玄學的角度誕生的，用它土壤探測土壤度的變化而確定水脈的走向。

查文斌這會兒每走五步，他就用水脈刀往腳下的泥土裡進去，然後再次拔出來放在鼻子前麵嗅。嗅到了什麼之後就改變方向，如此這般，大約了走了有一個多時辰的路後，耳邊終於傳來了“嘩啦”的水流聲，他找到了一條地下河。

用爬的方式走過去來形容恐怕是恰當的，高燒不退的臉和冰冷的河水接的一瞬間，查文斌覺水此刻是那樣的幸福。猛灌了兩口之後，隻覺得心中一陣噁心，又在河邊狂吐了起來，那水裡不知為何夾著一子臭味，就和漂浮在河中腐爛多日的死老鼠一般味道。

踉蹌得爬起來，這時查文斌才注意到不水裡，就連鼻子裡都充斥著那讓人作嘔的臭味。平時冇和死人打道，這味道，他很悉，這是死！

有汙染了這片水！黑暗中，不遠他能模糊的看見一團白花花的東西躺著，撐著虛弱的，查文斌搖搖晃晃的了過去，走近了打亮火摺子一瞧，好傢夥，哪裡還看得出來是人，那簡直就是一團好大的已經發了好久的麪糰。

那麪糰上麵正有無數的蛆蟲在上下翻滾，被那火摺子驚擾之後四下從麪糰部往外翻湧，紛紛落水中。查文斌懷中的三足蟾此時突然從口袋裡一躍而出，跳水中甩開大舌頭，竟像是看見了難得的味，把那些落水的蛆蟲一一掃中，開懷大吃了起來。

聯想起剛纔喝的那口水，查文斌忍不住再次在河邊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