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臉老太能推算別人的命運,也能預知自己的死期。
魏鐵匠選擇在公安局殺人,也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
魏鐵匠家的院子很有人進去,他平時在農村集市上以販賣農爲生,南屋是廚房,西廂房放著鐮刀、鋤頭、鋼叉、鐵杴等農,還有一個電的氣錘,用來打鐵。東邊的破屋子裡有口棺材,房頂,棺材上面蓋著塑料佈防止雨淋,但屋裡溼,棺材上就長出了一些木耳。魏鐵匠有時把木耳摘到碗裡,和野兔子一起燉。
多年前,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爲自己準備好了棺材。
那時,兒子魏紅會還小,兒子所作的一切難以啓齒的齷齪事,他都做過。
他爲什麼殺人?
因爲他要吸。
他爲什麼吸?
因爲他有病。
人類有嗜的本能,例如吃牛排的時候,有人吃帶有的;例如手指破了,有人放裡吮吸。有的孩還有聞衛生巾的習慣,揭下來,先聞一下,再摺疊扔進垃圾簍。
魏鐵匠患有一種醫生無法診斷的怪病,他喜歡喝,非喝不可。
他看過幾部關於吸鬼的電影,這讓他驚恐不已。
後來,他發現兒子也有這種怪病。
父子倆都是吸鬼。
吸鬼實際上是一種怪病——卟啉癥患者。這種怪病並不多,全世界也不過100例左右。在俄羅斯莫斯科加裡寧格勒州的一個村落抓到過一個年輕人,他用刀砍傷一個婦後便吸的,英國有個名哈德門的17歲的犯罪分子殺死鄰居,吸乾了的。英國醫生李.伊利斯在一篇題爲《論卟啉癥和吸鬼的病源》的論文中詳細的論述了卟啉癥的特點,患者亞鐵紅素生機制紊,從而導致皮變白,牙齒變黑褐,卟啉癥患者都伴有嚴重的貧,經過輸後,病會得到緩解。
病嚴重的患者,骨骼和尿都是紅的。
有一次,魏鐵匠尿,地上的尿是紅的,他想都沒想,就趴下用舌頭回去。
有一次,魏紅會學騎自行車,摔破了鼻子,他也把地上的鼻吃掉了。
卟啉癥是一種傳病,兒子魏紅會的病更加嚴重,懼怕,白天很出門,犯病的時候必須要喝,用毒癮發作來形容其實並不恰當。這種病如果不治療,最嚴重的癥狀會導致人變形,最終變人們想像中復活的殭那樣恐怖的畸形——患者的耳朵和鼻子被“吃”掉了,脣和牙牀到腐蝕,出紅紅的牙,皮上瘢痕佈,如殭般慘白。
治療的唯一方式,就是補。
魏鐵匠曾經去縣醫院買,但是醫院不賣。在我們國家,私人不可以直接買,用必須有醫生的方纔能到站或是直接用醫院的備用。
獻是免費的,花錢買也不一定能買到。
魏紅會患上的是一種急間歇型卟啉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病,犯病時表現不安,頸部長,慾進,口不閉合,唾
增多,有大量粘稠唾流出來,不安和興變爲劇烈狂躁,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喝。
如果不能及時補,他的臉就會爛掉。
這個年輕人膽子很小,他曾把一個孩堵在公共廁所裡,咬住了的脖子,但是他不敢殺人。孩尖著喊著媽媽跑掉了,孩正值經期,丟棄在公廁的衛生巾被這個吸鬼撿回了家,衛生巾泡在茶壺裡,喝了好長時間。
魏鐵匠最初在塔林縣租房子,開著個土產門市,賣農,也賣鬆籽和榛子之類的乾貨。魏鐵匠心靈手巧,他打造的鐵手套,確切的說是鐵指套,主要是爲了爬樹。東北地區很多人都會進山採摘鬆塔,有的鬆塔長在離地很高的大樹上,大樹很,摟抱不住,攀爬很困難,魏鐵匠用帶鐵尖的腳蹬子加鐵指套作爲工,纔可以爬上這種大樹。
後來,他發現了,鐵手套還可以用來殺人,十指尖尖,鋒利無比。
魏紅會搬過幾次家,活範圍始終在大興安嶺地區的幾個縣城。有一年,清明剛過,他在家炸韭菜盒子,他和兒子突然想喝,父子倆都覺得自己如果喝不到就會死。魏鐵匠拿上鐵手套,在一個衚衕裡徘徊了很久,殺死了一個放學晚歸的男孩。之所以先劃破肚子,是因爲他不想讓男孩立刻死掉,他想在男孩還活著的時候,去吮吸流的。他俯下,用牙齒咬破男孩的脖子,男孩驚恐的渾搐……
殺死一個人,他就搬家一次,最終回到了村裡。
魏鐵匠不讓兒子參與殺人,害者還沒有死去的時候,兒子想要喝,他會阻攔。
魏鐵匠的老婆因爲他吸,嚇得和別人私奔了。
父子倆相依爲命,這是活下去的唯一意義。
魏鐵匠說:兒呀,我殺人是犯法的,你吸死人的,不犯法。
魏紅會說:哦,這樣啊,我知道了。
魏鐵匠說:你媽和人家跑了,和一個開機三車賣西瓜的販子。
魏紅會說:我媽可真壞,媽的,破鞋。
魏鐵匠說:不賴你媽,賴我,誰咱倆得了這個怪病呢。
回到向村,在奼紫嫣紅中,在斷井頹垣中,父子倆到很孤單,他們沒有聽說過,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吸。一年又一年,他們堅強的活著。
魏紅會過一個孩。
剝蝴蝶而見梁祝,炒玫瑰而過七夕。
魏紅會除了吸之外,還有一個願:娶媳婦。
魏紅會相親過一次,同村的人安排一個孩在村口和他相見,孩,染著黃髮,穿牛仔,戴大圓圈耳環,打扮的有點像城鄉結合部的非主流,有點土氣,但不甘於土氣。魏紅會穿著白襯,穿著涼鞋,腳後跟有洗不乾淨的粘土。
相親時,魏紅會一見鍾,上了,覺得可真,但是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孩。
人反饋來的信息是——人家不願意嫁給一個傻子。
魏紅會的智商確實有問題,說話傻乎乎的,甚至不如一個兒伶牙俐齒。
相親之事過去很久了,魏紅會依然懷恨在
心,他不恨那個孩,而是恨人。偏執的傻瓜不可理喻,他覺得是人從中作梗,破壞了他的婚姻。
那天清晨,人帶著孩子去縣城買東西,魏紅會攔住了母子倆。
魏紅會本來想爭吵幾句,但是又有點詞窮,索直接罵髒話,母子倆將他罵的狗淋頭。
魏紅會灰溜溜的回了家,他對父親說:爹,爹,吸他們的,我有點想吸了。
就像菸,喝酒,吸毒一樣,吸也會癮。
魏鐵匠猶豫了幾分鐘,戴上了鐵手套,和兒子一起追出村口,在山路上殺害了那母子倆。
從那以後,魏紅會就得了另一種怪病。他覺得背部奇無比,皮變得像癩蛤蟆一樣疙疙瘩瘩,每一個疙瘩慢慢地潰爛孔狀,集如同蜂窩,每個孔裡都居然長了蟲子,嘟嘟的白蟲子個頭比蛆還大。
醫生認爲這可能是極其罕見的鐵線蟲或者人蠅子染的寄生疾病。
鐵線蟲是一種恐怖的蟲子,在水池邊能發現死螳螂,這正是鐵線蟲的傑作。鐵線蟲是螳螂長的兩倍,卻可以寄生在螳螂。人也會染鐵線蟲,蟲子侵人後可進一步發育至蟲,並可存活數年,長度可達一米,長到一米的時候,鐵線蟲就可以從人表的任何一個空隙或者孔鑽出來。
很顯然,魏紅會染的不是鐵線蟲,很可能是人蠅的寄生蟲卵。
人蠅以人和牲畜爲寄生對象。人蠅會抓住蚊子並將幾枚卵產在它上,然後,蚊子找到人類,吸時,卵落在人上開始孵化,蟲順著孔鑽進人的皮,有時候,它更鑽進的房,蓮蓬就是這麼形的。蟲在皮下靠吃結締組織爲生,長大後開始化蛹,最後從皮中鑽出來。
人把它們喂得膘壯,它們頑強地盤踞在宿主,背上的刺,刺穿組織,還用鉤子把自己固定在組織,要清除這種寄生蟲相當困難。
魏鐵匠孤注一擲的在公安局裡殺死了貓臉老太,離開家的時候,魏鐵匠對兒子說:
這個老太太住在山上,整天吃人蔘,才活這麼大歲數,我帶你去喝的,可能就會治好你的病。家裡的那口棺材我用得上,我帶你去,就沒想再走出公安局,我被槍斃了,你就把我埋了。我活著也沒啥意思,作孽啊,殺了好幾個人了。你現在也長大了,以後一個人,長點心吧,病好了再找媳婦。這次我不吸了,只殺人,這次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殺人,你別手。我殺人犯法,你吸死人的,不犯法。走吧……
魏紅會說:爹,咱快去快回,我病好了,還是想娶。
如果魏紅會背部的寄生蟲會寫詩的話,它可能會這麼寫:
我是寄生蟲,跟隨你去過很多地方。我徘徊在你的十二指腸之中,我想在你胃的拱頂和走廊中穿過,細管像是小花園,你白天吃過的食在夜晚爲我的景,我與人在你相逢,我們在你心臟的周圍栽種梅蘭竹,我們在你的腸中佈置新房。我的父親是蒼蠅,母親是蚊子,你就是我的祖國。
一直在索取,從不曾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