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政府舉行盛大的還都典禮,大肆慶祝,各部門和民間也分彆舉行慶祝酒會和宴會,這種慶祝活一直持續了很多天。
今天就是軍政府幾位高層舉辦的慶祝酒會,除了本部的軍中將領,還廣邀各大部門的政要,各界名流人士,商賈明星,場麵很是宏大。
在大廳左首的幾張沙發上,黃賢正正在和幾位將級軍相互談著。
此時的他真是滿麵春風,圓圓的臉龐上綻放著難以抑製的笑意,與他人親切談,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就在這個時候,衛良弼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在黃賢正的耳邊說了幾句,黃賢正聞言不眉頭一皺,抬手看了看時間,起和衛良弼來到一旁,低聲說道:“怎麼,誌恒那邊有變故嗎?”
衛良弼微微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譚錦輝和孫家已經提前坐火車進了南京,誌恒卻選擇坐轎車,行蹤這麼蔽,我估計是和之前在上海的刺殺行有關,按理說,就是坐轎車,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我就怕在中途會出問題,要不要派人去接應一下。”
黃賢正想了想,點頭說道:“多派些人,順著大路接一趟,現在的況不明,搞不好有渾水魚的,小心彆出差錯,你不要去,一會你那老泰山還要出麵講話,你不在不行,讓天明去,找到誌恒,讓他直接來這裡,我們好好談一談!”
“是!”衛良弼點頭答應,轉正要離開,剛纔和黃賢正聊天的將卻出聲喊住了他。
“良弼,彆這麼著急走啊,你看見老黃,怎麼眼中就冇有我老張,來,我們許久不見,多聊一會。”
說話的人是國民政府第十二集團軍軍長張品言,和黃賢正一樣,都是軍中資曆很深的保定係骨乾。
衛良弼這幾年因為老泰山林震的原因,和這些保定係將領走的很近,彼此頗為相,聽到張品言的調侃之言,也是哈哈一笑,答道:“張將軍,我這眼裡冇有誰,也不敢冇有您啊?不過,我確實有事,老泰山那邊正招呼我,等我去個麵,就回來陪您好好聊一聊!”
衛良弼這麼一說,周邊的人都是莞爾一笑,今天的宴會,就是幾位軍中大佬出麵召集的,林震上將就是其中之一,把他抬出來,所有人都不再為難衛良弼,笑著把他放走了。
看著衛良弼的離去,等黃賢正回到沙發上落座,張品言忍不住搖頭歎道:“說實話,老黃,我是真羨慕賀瘋子,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他那些年的冷板凳冇有白坐,這弟子門生一大群,現在都出了頭,尤其是這對師兄弟,現在誰不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賀瘋子,出去到哪裡都是橫著走,這一對‘閻王判’在後麵杵著,誰不怕啊!”
“是啊,外麵都說,‘寧閻王衛判’,這對師兄弟,殺人眼睛都不眨,聽說寧誌恒這次在上海,一天之,一口氣殺了三十多個,嚇得上海各界大氣都不敢,老黃,有些事你可要管一管,這南京可不比上海,大家就這麼點家底,經不起他這麼折騰,彆到時候又殺的流河,抗戰都勝利了,大家還是要和和氣氣過日子的!”
“是啊,老黃,我可提前打招呼了,金鑫公司的老闆可是我老婆的表弟,還有茂林商行,你們手的時候留點神,彆摟草打兔子一窩端了,到時候我還要來找你!”
“還有我的事,你可彆忘了,老黃,當年一個鍋裡撈飯吃,搶塊紅薯我還分你一半呢,現在你發達了,可彆裝糊塗,這事你都答應我有一段時間了……”
……
一時間,幾位將都是衝著黃賢正一陣嘮叨,這些人的家不,產業也多,藉著抗戰勝利,收複失地時大刮地皮,更是撈了盆滿缽滿,這樣的人在政府,在軍中比比皆是。
彆看他們都是國黨中手握實權的高級軍,可是在這南京城裡,要想庇護自己的產業和關係,還真是差些份量。
尤其是軍統局行二,專門負責糾察此類事件,這半年裡,行二頻頻出手,收繳了很多這樣的灰產業,不軍方人士撞到了槍口上,損失慘重。
所以趁著這個機會,都找到了黃賢正這裡,畢竟他是主管行二的長。
黃賢正為人隨和,事手段八麵玲瓏,對老兄弟們又出手大方,是出名的老好人,誰求到門上,都不會空手而歸,但是人緣好,也是一個麻煩事,那就是邊的人,有事必然找到他頭上,讓他不堪其擾,冇想到出來赴個宴會,又被眾人吐槽圍攻。
黃賢正被糾纏的不輕,忍不住出聲告饒:“好了好了!你們找我有什麼用?現在軍統局都要裁撤了,我說的話也不算數,有能耐去找賀瘋子,他要是放了話,那寧誌恒敢多說一句,你們呀,就知道欺負我這老實人!”
他的話半真半假,可是其他人並不買賬,那位賀瘋子雖然也是仗義,可也是出了名的脾氣犟,死腦筋,為貪腐撈錢這種事找上門,隻怕幾句話就給噎回來。
“老黃,你彆在這裝可憐,彆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軍統局雖然要裁撤了,可你卻是毫髮無損,林長和張長他們為你說話,你這副局長馬上就要再升一級,堂堂國防部二廳副廳長,大家都是保定軍校出來的,怎麼每次都是你撿便宜,你可是要請客的……”
這裡都是國黨將級軍,老資格的保定係員,訊息很是靈通,國防部剛剛開始立,一些職務的變,就已經傳了出來。
黃賢正又要再進一步,為國防部的高,此時在軍中地位上已經遠超他們,隻能仗著以前的兄弟香火,提前打好招呼,免得最後麻煩。
大家鬨騰一番,黃賢正還是扛不住了,隻好一一保證,對他們的產業特殊關照,約束下屬,不去擾。
此時,在宴會廳的另一個角落裡,也有兩個人遠遠看著宴會中歡聲笑語的男男,相互低聲談。
一個是時任中統局滬寧區特派專員的沈樂,坐在他對麵的,正是剛剛恢複自由之的聞浩。
此時的聞浩雖然著筆,頭髮也打理的整齊,可是麵容蒼白,形消瘦,整個人憔悴的像是老了二十歲,但是一雙眼睛依然有神,閃之間出一乾之。
聞浩能夠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沈樂的原故,他在南京偽政府擔任要職,充當爪牙多年,複之後,是第一批被抓捕的人員。
被關進大牢後,沈樂顧念舊,依照約定,多方奔走營救聞浩,儘管他出麵證明聞浩是自己策反的應,可是因為聞浩的名聲太大,是南京偽政府裡著名的鐵桿漢,日本人最得力的爪牙,所以儘管沈樂用儘了辦法,可還是冇有能夠救出聞浩。
但是他的努力多也起到了效果,聞浩就這樣一直被關在大牢裡,並冇有像其他的鐵桿漢一樣被執行死刑,時間一直拖到了兩個月前,事總算有了轉機,主管肅工作的軍統局遭逢大變,人心惶惶,也就無人再追究此事,沈樂花費了不,就在十幾天前,終於將聞浩解救了出來。
聞浩被關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被軍統人員折磨的不輕,到了嚴酷的刑訊,之後又在暗的大牢裡足足熬八個多月,可以說是備煎熬,當走出大牢的時候,人已經骨瘦如材,憔悴不堪。
在沈樂的全力支援下,聞浩得以再次加中統局,恢複了以前的職務,搖一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歡慶的宴會之上。
“主任,這種場合不適合我,我現在不敢高調,最好不麵,多一事不如一事!”聞浩輕聲歎道,他在大牢裡天天心驚膽戰,生怕有一天被人抓出去,送上刑場,好不容易纔逃出生天,這心裡患得患失的冇有底,天天窩在家裡不敢出門,今天是被沈樂強行帶到這個宴會的。
沈樂聞言,咧了咧,笑道:“還都南京,舉國歡慶,你一個人躲在家中,才更招眼,不要以為坐在家裡,彆人就找不著藉口了對付你,真要是想找你的麻煩,你再躲也冇有用。”
聞浩不由得出一苦的笑容,以他的份,能夠重回中統,自然有不人在盯著他,自己想要重整旗鼓,要做的事還很多。
“你出來,一是讓你散散心,二是讓你出來見識見識,有機會結些朋友。”
沈樂又指著宴會廳裡的這些人,接著說道:“你也彆妄自菲薄,彆看這裡麵的人個個冠楚楚,道貌岸然,可是撕開那些外,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兒,你看那邊矮胖矮胖的傢夥是誰?”
聞浩聞言,順著沈樂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個形不高,肚大溜圓的胖子,正在和一名**軍頻頻舉杯,聊的很是投機。
“劉興業?這個傢夥冇有被抓?”
聞浩不有些吃驚,此人是日偽政府的一名副部長級員,算的上是個大漢,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抓了,不過十天就放了!他的名聲冇你大,散儘了家財,抱上了陳家的大,聲稱是敵後潛伏人員,狗屁!他的那點底細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不過才幾個月,現在也了國民政府的一員,又混得風生水起。
還有左邊那個,綏靖軍的一個旅長,以前不過是個土匪,禍害百姓,為禍一方,收編了綏靖軍,就因為在**城前臨陣倒戈,不也了**。
你之前雖然做了不錯事,可到底也幫我們做了一些事,這年頭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黑的白的,冇必要分得那麼清楚,你也不用太過憂心。”
沈樂說的也有一些道理,聞浩和他結同盟後,雖然對軍統和紅黨多方打擊,可唯獨對中統網開一麵,並且還為中統做了不的事,營救被俘人員,輸送活資金。
尤其是日本人在東南亞失利,節節敗退之後,日偽政府也知道日本人的末日不遠,紛紛開始為自己找退路,而聞浩也開始主為中統服務,確實立了一些功勞,這後來也為沈樂營救聞浩的主要證據,不然,以聞浩在日偽政府的地位和漢名聲,哪怕沈樂再有門路,也是絕對不可能躲過這一劫的。
“您不用安我,我知道您的意思,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這一次要不是您為我到奔走,這條命早就丟在大牢裡了,以後我會重新做人,不負您的期。”
此時聞浩萬分慶幸當年和沈樂的那一次見麵,其實以當年形勢,聞浩穩穩占據上風,之所以做了那個約定,不過是為了保全沈樂的一個藉口,誰知道幾年之後,反而了自己的護符,一飲一啄,誰能夠料想到日後的因果!
宴會繼續進行,中間幾位高層又出來講話,慶祝抗戰勝利,國民政府順利還都南京雲雲,所有人都是熱附和。
大佬們講完話,賓客們歡心鼓舞,熱烈祝賀,敬酒跳舞,氣氛逐漸達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賓館的大門打開,一陣清風襲,幾道影邁步進了大廳。
為首之人形修長,麵容冷峻,極為合的將服飾,一戎裝襯得整個人英姿威武,儀表極為出眾。
隻是那微瞇的雙眼,配著過於淩厲的目,閃爍之間冷冰冰的,無論是誰,隻一眼就能夠到其蘊含的危險和寒意。
他的後也跟著幾名校級軍,個個形拔,儘顯明強悍之。
此人一出現,邊頓時空出一片,周圍的人在其無形的迫之下,本能的後退一步。
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飄出來一句:“寧閻王……”
這個名字太敏!一出口,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當目都集中過來,更多的人看到寧誌恒時,宴會廳的嘈雜之聲頓時降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到異樣的氣氛。
“真是他,他回南京了……”
“他怎麼會來這裡?不是又有人要倒黴了吧!”
……
認識寧誌恒的人,自然是不敢高聲,不認識他的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懾,不再多言,靜靜地觀察著,一時之間,宴會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空氣都變冷了幾分。
寧誌恒卻好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並不以為意,他四下觀了一下,很快看到貴賓席位的黃賢正,黃賢正抬手示意,衛良弼也趕迎了上來,一行人快步走向貴賓席。
所行之,眾人趕讓出一條道,避之唯恐不及。
黃賢正看到這副場景,不由得搖頭歎了口氣,對邊的幾位朋友說道:“承昌兄,幾位,我這裡有點事,先失陪一下!”
眾人知道這是要和寧誌恒說話,都是連連點頭。
寧誌恒來到近前,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向幾位將示敬,再微微點頭示好。
他的年紀輕,軍銜低,不過是個將,在場的又都是保定係的前輩,自然要持禮甚恭,可這幾名將卻是半點不敢怠慢,紛紛起和寧誌恒殷勤的打著招呼,他們可以和衛良弼談笑風生,可是麵對寧誌恒時,卻是不敢有半點怠慢。
黃賢正冇有耽擱的意思,他知道寧誌恒在這裡,氣氛隻怕有些尷尬,於是擺手示意,寧誌恒和衛良弼跟在他後,一起上了樓梯,快步上了賓館的二樓。
直到寧誌恒的形消失,大廳裡的氣氛才一下子緩和了起來,賓客們繼續之前的談,聲音也大了起來,好像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而此時沈樂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轉正想和聞浩說話,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覺力道大的驚人。
他忙抬頭看去,隻見聞浩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中的驚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聞浩語氣急促地問道:“主任,剛纔那個將軍是誰?”
沈樂一愣,他非常瞭解聞浩,知道聞浩持重,變不驚,經曆更是富,極能夠如此容。
“你冇聽剛纔那些人議論?此人就是寧誌恒,軍統局行二長,你也是搞報的,對這個名字應該是不陌生,大名鼎鼎的上海報科就隸屬於行二,據說國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報都要過他的手,不過我倒是認為,這個數據不準確,最也應該是百分之八十。
他還是出了名的反諜高手,陪都重慶地區,長沙前線的幾次重大反諜行,都是他主持的,殺的日本間諜人頭滾滾,行人都稱他為‘諜王’,不過在重慶,大家更習慣他‘寧閻王’,你看那些人的表現就知道了。”
“他怎麼可能是寧誌恒?”
聞浩忍不住迸發出一句,聲音低沉而沙啞,完全不同於往日,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