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知,以葉雲瀾弱病軀,究竟是如何?艱難才將這把靈劍煉製出來。
他看著?葉雲瀾蒼白容,想起賀蘭澤之前提起葉雲瀾如今傷勢已拖不得之語,不免又有憂心。
但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在葉雲瀾面前表現出來。
他將劍收回劍鞘,道。
“多謝師尊,徒兒很是喜歡。”
葉雲瀾︰“你該給它取個名字。”
沈殊沉思半晌,目落到桌上缺影劍,忽然勾,道。
“據說天星隕鐵自域外來到人間時,如流星颯遝,殘照天,此劍既為天星隕鐵所鑄,不若就它殘吧。”
葉雲瀾並沒有覺察到他的心?思,隻道︰“殘……是個好名字。”
沈殊心?念一轉,道︰“那……徒兒便將殘劍先行取回祭煉了?”
“慢著。”葉雲瀾喊住他,“還有一。”
他從屜中取出一顆幽綠圓珠,放在桌案上,“你應當還記得此。”
沈殊低頭看著?那枚圓珠。
他當然記得。
當年劉慶就是憑借著?此,將他強行帶回天宗,關在藥廬中當做豬犬驅使。“為師當年救你之時,曾經與你許諾,待你元嬰之後,若還能把持本心,不魔道,為師便會將此還你。”
葉雲瀾將圓珠往前一推,“拿著吧。”
沈殊卻沒有立刻去桌上傀儡珠,而是道︰“師尊,您就不怕徒兒得此珠後,墮魔道,為禍世間麼?”
他並未說假。
擁有魔尊記憶之後,他確乎是一念之間,便可魔道,九轉天魔的修煉在旁人看來是忌,是不可完的魔道,可在他眼中卻毫無可言。
深藏在中的黑暗蠢蠢。曾掌握過無比強大,震懾世間,為所為的力量,再讓他習慣如今弱小的自己,確乎是一件艱難的事。
耳邊卻忽然聽到葉雲瀾清冷聲音。
“為師信你。”
沈殊一震。
“……莫辜負為師對你的信任。”葉雲瀾緩聲道,“魔道並不是一個好的去,殺戮惡業,善惡報應,累加於,縱然有強大的力量,又能何如。”
“沈殊,為師能顧得了你一時,卻顧不了你一世。”
沈殊從他話裡聽出一點不詳的意味,又聽葉雲瀾道︰“過來。”
他們此刻已經離得很近,只有一張書案相隔,葉雲瀾卻還要他走近些。
沈殊遲疑了一下?,繞過書案,走到葉雲瀾邊,半跪下來,如同年時般仰頭看向葉雲瀾,“師尊?”
葉雲瀾道︰“低頭。”
沈殊低下了脖頸,毫無防備將脖頸脆弱之地暴在葉雲瀾面前,而後便聽到料挲的聲音。
葉雲瀾寬大袖抬起,冰涼的指尖落在他後頸。
——他在自己後頸的傀儡印。
沈殊先是覺到一陣冰涼戰栗,又隨著葉雲瀾手指微微發熱。
在魔淵之中常年面臨生死所煉就的敏銳五令他全繃,他睫微微抖著?,艱難才忍住沒有暴起躲避。
“這傀儡印,終究是個患。”
葉雲瀾慢慢著沈殊後頸印記,觀察上面紋路與深淺,道︰“為師已找到消除的辦法,到時需要你與為師前去走一遭。”
沈殊道︰“……是。”
“如今你已修為有,擁有了自己本命靈劍,為師能夠教?你的東西,也已經全數教完。”
葉雲瀾說著,他的聲音比平日多出了幾分淡淡溫和。
“待傀儡印消除之後,世上再沒有外可影響你,你可以去選擇自己所要走的路,去看看這個廣闊的世界。”
沈殊沉默了一下?,道︰“那師尊呢?”
葉雲瀾道︰“為師自有去,你不必擔心?。”
他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對沈殊道︰“去將為師的琴拿來。兩年閉關潛修,你當是很久未聽為師彈琴了。”
沈殊起,將懸掛在牆壁的古琴拿過來,放在桌案上。
葉雲瀾低頭,出素白雙手,閉目緩緩彈奏起來。
那琴聲一如既往幽遠,像是從渺遠之地翻山越嶺而來的微風,輕輕漾在聽者心?頭。
能夠令人消去心底所有煩躁,沉浸於無人之境中。
沈殊心?中蠢蠢的魔念平復了許多,連那些在腦海中嘶嚎的魑魅魍魎聲音,竟也漸漸褪去。
他閉上眼,久違地覺到了寧靜。
琴聲裊裊環繞房間,只是約過去半炷香時間,琴聲中卻忽然有了一滯之。
沈殊不解睜開眼,便聽到一聲凌的音。
琴弦斷了。
殷紅的順著葉雲瀾如雪的指尖落,而他本的面卻比霜雪更白,眉頭深深擰。
“師尊?”
沈殊覺出不詳,急忙起走過去,便見到葉雲瀾腔起伏,而後仿佛終於難以忍耐般,低頭咳嗽了起來。
這一咳似乎就難以止息。
連綿的咳嗽聲漾在房間裡,順著?蒼白的指流淌而下?,葉雲瀾眼尾咳出了淚,面頰也染上薄紅,卻更加顯得面蒼白得可怕。
“師尊?你怎麼了,是傷勢又發作了嗎?怎會如此——”明明他在兩年前才讓葉雲瀾服用過太古地心芝,太古地心芝為九階靈藥,雖然無法治,但其中蘊藏靈氣起碼能夠讓葉雲瀾傷勢緩解許多。
可是為何?才過兩年,葉雲瀾上的傷勢,便又如此嚴重了?
竹樓外風鈴聲忽然叮鈴鈴響了起來。
書房的窗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抹影顯形於房中。
其銀發高冠,形高大,鶴氅在後飄飛。
棲雲君眉目仿佛凝著?千古不化的冰雪,甚至比平日更加寒冷。
他大步踏來到兩人前,冷冷對沈殊道。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