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 萬古之森外都熱鬧得過分。
前來觀賽的修士們越來越多,有拉家帶口的世家,也有孑然一人的散修。
極西城聰明的商家早早地擺好了攤位售賣靈食靈茶, 還有的已經在售賣馬長老同款躺椅了。
於是外面那一大片空地上齊刷刷地躺坐滿了修士, 個個手上端著靈茶小口品著, 再聽旁邊樹頂上的解說員們激澎湃地講解, 好不自在。
而每境畫面前坐著的觀衆數量, 也約地反映了這境的人氣。
以前最熱鬧的都是北境,要不就是南境。前者都把異放倒一片再由法修齊齊開大,一次幹掉一羣異帶來的視覺很爽。
而後者則是能讓他們見識到各種高級法寶開眼界。
西境的人氣也還不賴, 這得益於合歡宗的修士們人均俊男靚,哪怕是修真界也無法免俗, 大家都是狗。
相較之下, 自俞不滅那屆過後便被天道制裁的東境就沒多人願意看了。
因爲東境的遭遇太心了, 誰代到東境修士的上都覺得痛苦。
不過今年……
馬長老躺在躺椅上往後一看,他後的那塊空地已經坐滿人了。
主要負責解說東境的那個散修把自己綁在了樹上, 聲音隨著畫面變化而逐漸興——
“已經是第五天了,俞悠今天又拿著丹爐跟劍修一起出發斬殺異了,我們可以看到盾修們也放棄了防,開始拿盾來砸異了,對, 這就是代表著自由的東境, 不爲形式和武所拘, 一切都可砸!”
“丹鼎宗, 顧名思義, 丹和鼎乃他們的看家手段,靈丹大家都已知曉, 現在也是時候讓世人見識他們的鼎了!”
牛長老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眼馬長老,低聲埋怨:“你教的好徒弟!”
馬長老:“都說了這招不是老子教的!”
偏偏後面的散修們已經信瞭解說員的話,每當俞悠拿丹爐出來砸異的時候,後面都有人跟著歡呼一下,開始興致地計算著砸趴了多隻異。
當然,沒人覺得俞悠敢生嚼幽藍花,所以他們還開始猜測丹鼎宗是有某種神丹方,能讓孱弱的丹修也擁有超越盾修的可怕力量。
就連馬長老當年孤幹翻懸壺派一羣長老的榮事蹟也了這個推測的佐證。
“丹鼎宗真是深藏不啊!”
聽到這樣意味深長的試探,丹鼎宗兩位長老揣著手,老神在在地注視著畫面,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越發讓人信服那個傳言。
林的俞悠將頭扎進水裡,清冽的山溪從滾燙的臉上衝刷過,也將那燥熱慢慢地下。
這是脈反噬的第五天了。
的妖族脈再次被人族脈過去,而幽藍花的藥效也逐漸散去,現在的逐漸平復下來,沒有繼續拿丹爐砸異的慾了。
不過觀察了一下自己,卻發現興許是這次幽藍花藥效太猛的原因,的靈脈在再次重塑後變得茁壯了許多,吸收靈力的速度再次攀升。
更重要的是,還在這火系靈脈的旁邊發現了另一條細弱的新生靈脈,不過因爲著實太過弱小,所以還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屬的。
既然短時期沒有用,俞悠也就懶得再去管它了。
邊上的啓南風采藥歸來,一眼就發現了俞悠的臉恢復正常:“幽藍花的勁兒過去了?”
“嗯。”俞悠心靜如水。
“那正好,我跟蘇老二兩個找到了一些藥,你可以一起來煉丹了。”啓南風把藥材遞過去。
這幾天因爲俞悠熱沸騰,帶著劍修和盾修們也不甘認輸,個個都跟打了似的比賽斬殺靈,導致剩下的那點兒虛靈丹全用完了不說,辟穀丹都消耗得快了。
“現在有我們兩個築基期,煉製丹藥的速度應該會快很多。”蘇意致坐在地上,微擡了擡眉看向啓南風:“當然,如果啓老三能爭點兒氣也到築基期,那速度應該就更快了。”
“……”被迫爲老三的啓南風很氣卻無法反駁。
眼下正好大家剛結束完戰鬥在林間休息,三個丹修便找了個角落開始煉丹。
不過俞悠拿出自己丹爐的時候卻被另外兩個攔住了。
啓南風跟蘇意致一臉糾結地提醒:“你這玩意兒砸爛了多異了?”
俞悠看了看自己的丹爐,確定沒在上面發現什麼跡或者腐:“我每次都洗乾淨了的。”
然而啓南風跟蘇意致想到前幾天那些異被砸爛的場景,都連連搖頭。
俞悠只好退讓一步:“那我煉出來的丹藥給姜道友吃。”
“那就沒問題了。”三名丹修瞬間達了共識。
蘇意致說得不假,俞悠晉升到築基期後,煉丹的速度果然又提高了不。
只不過煉出來的丹藥依然是那副趴趴不型的模樣,因爲堅持不浪費一靈力的原則,捨不得把它弄好看點。
三個丹修帶著新出爐的靈丹去找劍修和盾修了,被分到藥效最強的那幾粒靈丹的姜淵頗有點寵若驚。
狂浪生的心思卻沒放在丹藥上面,他悄悄地往邊上挪了幾步,最後目落到了俞悠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大丹爐上。
過去的五天,俞悠就用這個丹爐砸了十多隻異,而他有點心疼自己的盾,使用盾擊的時候格外小心,所以竟然還沒殺的異多。
狂浪生想著俞悠拿丹爐當錘子的模樣,心難耐地對著它出了手——
“嗷嗚!”
衆人回頭,就看到狂浪生一邊慘一邊甩著手,豬突猛進般衝進了山溪中。
他的那隻手眼可見地腫了大片。
俞悠納悶:“你幹什麼去了?”
狂浪生眼含熱淚:“我想拎一下你的丹爐有多重。”
俞悠沉默了會兒,就差直接稱他爲傻了:“我剛煉完丹,丹爐燙手的。”
最後還是忍著嫌棄給這憨貨弄了治燙傷的藥敷上。
還有幾個修士在這段時日的高強度獵殺中傷了手腳,俞悠前幾天把控不好力度,怕一不小心把骨頭擰斷了所以沒給接骨,現在也一併接了。
劍修們還好,不過到那幾個盾修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要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在殺異狼時就斷了左的孫師兄今天早上又斷了右,他一瘸一拐地過來坐下。
先前給劍修們接骨時俞悠還要拿靈力探看一下再手,但是到孫師兄時,目不斜視,手就是一通練的作。
看這樣子,對孫師兄的骨構造已經記於心了。
孫師兄眼睛不敢眨,死盯著俞悠手上的作,這眼的手法和先前同異戰鬥時的狂野路子讓他莫名地想起了一個人。
他猶豫了一下,輕咳一聲:“俞師妹,你這接骨的手法還好的,原來丹鼎宗還要教這個嗎?”
俞悠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靜:“是啊,丹鼎宗什麼都教。”
孫師兄卻依然不太信,他低了聲音:“我先前從未聽說過丹修們還會接骨,你告訴我是哪兒學來的,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他有點懷疑俞悠是禿大師的弟子,要不就是禿大師的孫什麼的。
俞悠指了指邊上的丹爐,反問:“你先前聽說過丹修們會用這個當武嗎?”
孫師兄:“……”他無法反駁了。
接完骨後的孫師兄又被餵了顆療傷的丹藥,他道了謝後繼續一瘸一拐離開了,不過臨走前依然不死心,看著俞悠的背影試探著喊了聲——
“禿……”
“禿什麼?頭髮濃哪兒禿了?”蘇意致打斷孫師兄。
“禿……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孫師兄磕磕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走開了。
跟孫師兄有相同的盾修還有幾人,俞悠爲了不暴自己在黑市的馬甲,不得不指導著啓南風和蘇意致給他們接骨。
後果就是林裡時不時響起盾修們悽慘的哀嚎。
姜淵今天分到了藥效最好的靈丹,語氣都溫和了許多,難得的沒有冷眼嘲諷那羣有點怪的盾修。
他沉聲總結這幾天的戰果:“這片林附近的異都已清剿完畢,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在萬古之森外圍尋找異,二是沿著這條山溪深,朝著萬古之森的圈走。”
“越是往圈走,異的數量便越多,實力也更強。”張師姐顯然是雲華劍派這邊負責信息收集的,的手指著這條溪流介紹:“我剛纔飛上去查看了一下,這條山溪的下游會匯一條大河,若沒猜錯,這就是區分萬古之森外圍的那條河了,也是當年環繞著中州的那條中州河。”
萬古之森本就是在中州廢墟上生長起來的,據說當年的中州大地乃四境靈氣之最,裡面的資源肯定也厚得多。
前幾屆東境修士們在外圈自保都難,就更別提進圈去競爭了。三年前那次的實力倒是不錯,然而就在他們剛進圈的那一夜便遭遇了異突襲,全部被迫退賽。
張師姐拔出劍,在地上畫出地圖,又在其中一個位置畫了個圈:“我看過歷年四境大會的記錄,大河中有很多難纏的異,周邊又全是懸崖和毒荊棘林,所以想要進圈幾乎都會從這個峽谷中穿越,我們沿溪而下便可抵達此地。”
姜淵年紀最長,行事也最爲穩妥,於是不冷不淡地提醒了一句:“我們東境已有百年不曾踏出外圍,對於中州河對面的況知之甚,裡面的金丹期異很是常見,更不乏從萬古之森中心區域跑出來的元嬰期和化神期異。”
狂浪生蹲岸邊把手放在溪水中冰鎮,扭頭就是一句無限樂觀的:“沒事,大不了我們傳送出去退賽就是,反正都殺了一隻金丹期異了,今年南境沒有符篆了還被俞師妹誑走了五件高級法寶,西境又一向專注於採集靈藥,我們怎麼算今年都不會墊底了。”
“就是,只要不是墊底,我們就能拿到東境百年的最好績了。”啓南風接了一句。
“沒錯,我們已經是東境百年一遇的最強隊伍了。”蘇意致驕傲地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姜淵:“……”
本著打不過大家就一起傳送出去退賽的鹹魚心態,東境衆人沒產生任何分歧,打定主意要突破外圍往圈去了。
衆修沿溪而行,果然,越是往前走溪水便越發湍急,更有數條山溪開始匯聚在一起,約也有了小河的樣子了。
“靈力變得更充沛了,路上居然長了這麼多二品靈藥。”
俞悠看了眼邊上生得越發茁壯大的巨木,順手把上面生長的靈藥藤給扯下來。
蘇意致先前在蘇家,所以知曉得好像更多些:“沒記錯的話,先前曲師姐的那株靈藥就是在中州河源頭的峽谷附近找到的,那附近的靈藥好像不。”
聽到這裡,啓南風便來了興致,蠢蠢地把自己的木系靈力放出來。
“我來應下這附近的木系靈力。”
一般靈藥的木系靈力都比尋常靈植要強,啓南風能夠應到它們的存在,雖然比不過靈藥谷那麼強大,但是在萬古之森中也很好用了。
啓南風閉眼應了一會兒,很快便興地睜開眼指著一個方向:“前面有很濃郁的木系靈力,估計生長有大量靈藥!”
衆修馬上來了神,快速朝著前方行進。
結果還沒抵達目的地,一陣陣兇狠的咆哮聲和嘶吼聲便從前方傳來,時不時地還有鞭子在空氣中的清脆破聲。
俞悠跟衆人對視一眼,都生起了同一個念頭。
“不會這麼巧吧?西境跟南境居然在這裡打起來了?”
事實上還真不是巧,這一切都是從幽藍花被盜走引起的。
西境修士們原本都是來萬古之森採藥發悶聲大財的,結果跟南境大戰的那一場輸得太悽慘,靈藥谷有三個弟子被踏雪踢出局,直接導致靈藥谷的法無法施展,自然也不能繼續尋找靈藥了。
於是合歡宗的大師姐竹朝雪毅然決定今年轉變戰略,選擇去獵殺異爭奪最後的排名,不然萬古之森沒爭到資源,出去後又墊底拿不到獎勵,那也太虧了。
此時距離比賽結束僅剩十多天了,竹朝雪心知想要追上其他三境很難,唯有更深萬古之森才行。
但是萬萬沒想到,與抱有相同想法的還有雅逸。
西境衆修士前腳才從林中鑽出來,正打算原地歇口氣,不一會兒便聽到雅逸率領著靈突襲而來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竹朝雪眸微瞇,欺霜賽雪的臉上浮出三分冷笑:“很好,宗主果然不曾死心,原來一路都在跟蹤我們,藉機襲!”
雅逸指揮著踏雪避過那條帶著倒刺的鞭子,俊朗的眉目中亦是含著怒氣,氣極反笑道:“我竟不知道竹道友這般能說會道,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然還是你合歡宗最強!”
他們南境在這次四境大會中尤爲倒黴,一路上慘遭各種暗算,尤其是西境最爲可恥,先是以莫須有的罪名污衊他們,現在南境想要進圈,他們竟然又還提前來埋伏!
竹朝雪不願與之多言,鞭子一甩徑直朝雅逸飛去。
南境跟西境打得太過投,本無暇顧及後方。
東境衆人蹲在山坡上沒下去,皆屏氣斂息看得……
張?不存在的,他們看得津津有味。
俞悠突然衝著啓南風出手,後者很有默契地從芥子囊中了一把野果給,自己也拿著一邊吃一邊看熱鬧。
東境的這個視角可真是太好了,將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場外衆人也都興致地從東境畫面裡看熱鬧。
梅長老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冷冷地看著西境衆修,從那株幽藍花丟失開始,西境的陣腳就開始了。
並沒有因爲竹朝雪是合歡宗弟子就下留,而是毫不客氣地批道:“轉道去獵殺異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剛纔就不該跟南境繼續對上,兩方好好談談的話是完全有機會合作的。眼下兩宗再次上,而且東境還疑似跟南境是一夥的,若是東境出手,西境的形勢將會糟糕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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