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悠擡狠狠碾他的腳:“……沒有。”
那一羣翼族修士迎著衆人走來,爲首的是個材高挑的修,後那雙漆黑的羽翼都比其他妖要大上一些。
衆修正看向。
“據說今年來的是東境的道友?”翼族笑了笑,後的翅膀也跟著抖了抖,聲音中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的嘆:“倒是有許久不曾見過東境道友了。”
聲音略沙啞,淡聲自我介紹道:“我烏未央,是妖都派來接引你們的使者,一百年前也曾到過你們人族的北境修習數年。”
而後目在人羣中一掃,淡聲問:“聽說宗的宗主也來了我妖界,不知是哪位?”
雅逸上前,拱了拱手客氣道:“回烏前輩,正是在下。”
烏未央淡淡地了他一眼,聲音略含深意:“原來就是你,我妖族衆修在不日前以返回妖都,曾多次提及你的名字,真是有勞你如此照料他們了。”
雅逸極有風度地笑道:“彼此彼此,想來我南境的修士這幾年也承蒙諸位照顧了。”
烏未央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聲,而後淡淡道:“既然已經見到諸位了,那就按著老規矩來吧,各位自行選擇便是。”
“老規矩?”東境衆修眼中有些茫然。
雅逸上前一步:“烏前輩,不知這老規矩究竟是何?”
烏未央笑了笑:“很簡單,當初你們人族與我妖族有協定,派遣兩族的年輕修士互相換歷練
數年,以增進兩族,維持這上千年的和平。雖然明面上說的是你們一旦進我妖族地界,就不再是我妖族的客人,而是和我們妖族年輕修士一樣的份。但是畢竟我們妖族的孩子自小就在各種險境中爬滾打,你們人族貴,真要按著妖修的標準來接管你們……若弄傷了,怕是要傷了兩族的誼。”
微微擡起下,睥睨衆修:“所以我們妖族讓你們自己選,若想在妖都裡妖族風和食當三年貴客,現在我們就好生伺候著諸位飛妖都,以免烈日風沙傷了貴客這皮。”
這話說得好聽,然而其中充滿了對人族修士的不屑和輕蔑。
東境衆修的表已經冷下來了,就連原本還散漫的三個丹修也不例外。
他們是懶,但是現在很明顯,一旦應下來,就真的了妖修們口中皮的貴客了。
他們來妖界是爲了歷練,而非真如烏未央口中那般躺在妖都當三年廢人的!
俞悠懶擡眼皮看向烏未央,聲音有點冷:“不需要激將法,你直接說準備搞我們就是了。”
一聽就知道接下來沒什麼好事,沒必要聽在這兒怪氣浪費時間。
烏未央倒是頗爲欣賞地看向俞悠:“你倒是很懂啊?”
而後再看向衆人,聲音淡淡道:“既然你們不想當貴客,那我就按著規矩把你們當尋常妖族修士對待了。提醒你們一句,人族的靈石在我們這兒不管用,妖族所有資源都得靠完任務後獲得的功勳點來換和兌換,而想要領取任務,各部落的妖修都得自己想辦法去妖都。”
烏未央後的羽翅一扇,捲起一陣風沙,同其他幾個翼族一道緩緩地飛上天了。
“我們妖族也不用什麼傳送陣,妖都就在這片沙漠的東邊,若想前往,你們就先靠自己的先翻過這片沙漠吧!”
還不等衆修反應過來,卻見這羣翼族們把翅膀一扇,竟然就這樣飛走了!
東境衆修傻眼了。
蘇意致喃喃:“妖族這麼摳?地圖都不給咱們留一張嗎?”
張浣月也覺得很離譜:“這……說好的兩族互通以示友好,怎麼我覺妖族的態度並不太友好呢?”
不過俞悠倒是接得很快,差不多能猜到這兩族之間的態度,大家你瞧不起我,我看不上你,這樣也正常。
可能人族修士與妖族修士之間還能在黑市裡友好的一起喝酒,但是眼下上升到了兩族面的高度,自然很微妙了。
“雖然說的是友好流,但是誰也不願意低頭,先來個下馬威揚揚士氣打對方是很正常的事。”俞悠低頭看著地上的沙子,乾乾淨淨,沒發現翼族有掉的況,羨慕了。
“馬長老說,他們那一次是被帶著飛到了一片長滿仙人掌的沙地裡,半道從天上丟了下去。”
曾聽聞過宗門師兄談及往事的雅逸更是早有心理準備,神淡然得很:“是這樣沒錯,我們南境有次雖然被直接帶去了妖都,還安排到了整個妖族最高級的客棧,結果他們沒給我們付房費。”
靈石在妖都不管用……南境修士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狂浪生拿手搭在雅逸的肩膀上,好奇的:“可是剛纔還向你道謝,還說什麼多謝你們幫著照顧妖族修士?”
雅逸表略顯尷尬:“你們知道我們南境是如何照顧他們的嗎?”
衆修都搖搖頭。
雅逸掩脣輕咳一聲:“咳……我們南境臨海多島嶼,而宗和回春門恰好都在海上,而於是我們接引的長老也說了跟烏未央差不多的話,最後他們是發狠自己游到島上的。”
“……”
原來大家都在互相傷害,那也難怪現在他們這麼倒黴了。
*
東境隊伍開始了漫長的跋涉。
唯一慶幸的是烏未央還有分寸,告訴他們妖都在東邊,不然到時候這羣年輕修士走反方向跑回桐花郡就麻煩了。
正值午後,頭頂的太火辣辣地曬,整片視野裡除了黃的沙子便是黃枯草,後的腳印也很快被風沙掩過,這一路走過去竟然比在萬古之森還難熬些……
但那是尋常修士。
也不知道啓南風跟蘇意致到底買了些什麼東西,這兩人拿著俞悠的芥子囊翻找了半天,最後弄出來一把緻的小傘。
啓南風了手興不已:“看好了啊!”
然後他拿靈力一催,小傘瞬間變大,而後自主懸浮在了衆人的頭頂,隨著衆人行進的腳步一路跟隨,原本還炙熱的瞬間消失,變了一片涼地。
走著走著,三人組似乎覺得了,又慢吞吞地從芥子囊裡翻出好幾套杯子分發給衆人,一邊走一邊泡著茶喝了起來!
是的,從萬古之森帶出來的好習慣,三個丹修的芥子囊裡都存著好幾大缸淨水。
不過他們好像還憾的,俞悠捧著茶杯嘆氣:“我後悔了,那個輸靈氣就能冰鎮茶和水果的法寶該買下來的。”
當時嫌貴沒捨得買,現在喝著熱茶方纔悔恨不已。
已經看得麻木的雅逸:“……你們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法寶?”
修士們也分爲兩種,一種是像他們這樣不斷突破想要晉升至更高境界的,另一種是想要生活的,這些法寶主要就是針對他們煉製出來的。
不過出大宗門的他們競爭激烈,從門開始就需要不斷進,關注的全是有利於修爲的東西,自然不瞭解這些奇怪的法寶。
“這很奇怪嗎?好多修士家裡都會備著的吧?”啓南風轉過頭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回答得理所當然:“而且出遠門你都不準備點東西嗎?”
雅逸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思慮不周了,他轉頭問邊的俞長安:“俞道友,你們劍修也帶了這些?”
俞長安愣了愣,如實回答:“未曾,我們一般只帶上劍就能走天下了。”
邊上的趙師兄補充了一句:“本來還會帶點療傷的丹藥,但想著有丹鼎宗的道友在,所以連丹藥都沒帶太多。”
邊上的盾修亦是點頭,狂浪生還介紹:“辟穀丹我也沒帶,小魚說給我們準備了,煉的辟穀丹賊好吃,你等會兒記得去找拿。”
雅逸想起俞悠賣給自己的那些折耳辟穀丹的味道,不由得用見鬼似的眼神盯著狂浪生。
你口味真是太獨特了吧?
三個丹修不斷從芥子囊中翻出各種奇怪的法寶,所以修士隊伍行進在沙漠中並不覺困難,甚至都無需消耗靈力去阻擋高溫和狂暴的風沙,只需要流用靈力維持著法寶運行便是了。
雅逸原本還心疼踏雪的墊被沙子燙傷,結果俞悠直接幫它在爪子上塗了層藥膏,它便又神百倍了。
可惜這貨就變得更黏俞悠了,原本自己在的時候它還知道收斂,現在乾脆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俞悠後走了,雅逸看得很是心酸。
踏雪:倒也不是,主要是你沒有零食了。
大黑虎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在沙地裡,正準備將頭靠上去蹭蹭俞悠的手索要零食時,忽然吸了吸鼻子,而後警覺地向了前方。
最前方的俞長安亦是拔出劍,沉聲道:“有敵!”
衆修的步伐齊齊停住,短暫的對視一眼後,衆人迅速聚攏變陣,盾修以靈力護衝上前屈掩護,而劍修們則飛掠上天空,醞釀著劍氣凝重地向不遠的那片低矮沙丘。
就連丹修都出了丹爐和可能用得上的丹藥,迅速地站在了安全位置開始警備起來。
而俞悠的手在芥子囊中到了那兩把短劍,在片刻的停頓後,最後選擇拿出旁邊的七彩丹爐。
好在這時候丹爐正好變了黃,在這一片沙地中不算刺眼,沒把隊友們亮瞎。
他們反應的速度快得驚人,僅在三息就完了迎敵準備。
這讓雅逸心驚不已,要換宗幾個最默契的同門,那他也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但是東境這羣人可是才接不久的三個宗門修士啊!
他也跟上衆人的步伐,翻騎在踏雪上,站在了盾修旁邊。
前方的沙丘在不斷聳,在烈日的炙烤下有些扭曲,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破沙而出,同時砂礫也開始往下落。
下一瞬間,一道巨大的長影子自沙丘中鑽出!
居然是一條與沙子同的金丹期異蛇!
異蛇像箭一般飛快遊而來,飛濺起的沙子同它巨大的軀混淆在一起,極難看清它的行蹤。
就在這時,狂浪生一聲暴喝:“左翼變陣!”
左側的盾修馬上迎著異蛇衝鋒上去,而劍修們亦是默契地劍轉向,各劍在盾修的掩護下齊齊斬向異!
雅逸被這好似提前排練過的作驚得眼皮子直抖,更可怕的是他還看到孱弱的俞悠拎著丹爐衝上去了,在劍與巨盾之間的一小小空隙暴力地揮丹爐砸向異……
看的作和其他修士們的見慣不驚,這種事怕是幹得再練不過了。
不到半個時辰,原本該棘手無比的金丹期異被斬了數段。
張浣月跟俞悠站在邊上找了點能用的異材料,然後便開始理,而啓南風和蘇意致一人負責煉化異給負傷的修士們飲下,一人給他們包紮傷口。
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和井然有序。
雅逸帶著踏雪就好像個吃瓜羣衆似的圍觀了這場戰鬥……他頭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存在價值。
好在這位宗主很會事,這會兒衆修都累得夠嗆,他自覺地撐起了大傘給衆人遮,又乖巧地給大家泡茶端上。
“多謝。”俞長安接了茶,看著那條被煉化了大半異首微微皺眉:“沒想到這裡也有異。”
張浣月解釋道:“萬古之森裡時常異逃出,像走類還好防,但是飛禽異卻沒法阻止。那些異有些流竄了妖族界域,再將這裡的或者靈咬傷或者啄傷,於是妖界異的數量便跟著增多了。”
雅逸也跟著嘆息:“而且妖皇閉關,他們各部忙著奪權,加上妖族各個部落間極其分散,所以並不能像我們鎮守萬古之森那樣防著異,據說這邊許多地方異肆,好多平民妖修都喪命於異口中了。”
衆修皆是無聲嘆息。
*
妖都雖鄰沙漠,但是妖都最外圍有一堵百丈高的巨牆,將那些風沙和炎熱都阻擋在外。
而此刻,爲翼族貴族的烏未央便帶著翼族的幾個妖修鎮守在城牆之上。
此刻夕西沉,烏未央看著那邊的一紅日,淡淡問了一句:“多天了?”
“已經是第七天了。”後的白羽翼族回答,而後又些猶豫道:“聽說這次東境隊伍裡有俞不滅的兒子在,族那邊……”
“俞不滅是豹族的貴客,又不是我們翼族的貴客,他兒子關我們什麼事?”烏未央神冷漠,並沒有畏懼的意味,“才七天而已,三年前蘇留白他們花了十天才走到妖都,這羣人連一個金丹期都沒,我們怕還有得等。”
“是的。”白羽翼族點點頭,笑道:“畢竟這片沙漠白日熾熱晚上極寒,都需要用靈力來護,裡面更時不時有異出沒,說不定這羣人族已經在哭鬧著喊娘,後悔沒選擇跟我們飛過來了。”
烏未央語氣平靜地點評:“見過這麼多人族修士了,他們多是這般孱弱無能還死要面子,可笑至極。”
“是的,尤其是那幾個丹修,瞧著風沙都能把他們颳走。”
……
正說著,幾個翼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齊齊擡頭看向西邊。
此刻紅日下陷,唯獨一束耀眼的還殘存在地平線上,將十多道年輕影映得極長。
他們齊齊擡手,衝著城牆這邊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翻轉——
拇指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