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黑足小貓回頭,仰著貓腦袋口吐人言:“就在這附近了,前幾天我跑這邊來抓老鼠,結果遇到了一隻跟它差不多大的巨型異鼠。”
他出一隻小黑爪指向踏雪,後者齜牙咧地兇了一聲,嚇得他馬上把爪子收好併攏。
“又是異鼠?”
東境修士們對視一眼,都想起了在四境大會中遇到的第一波異鼠,那次差點把他們直接送走。
“如果是異鼠,還有隻金丹期鼠王的話,可能會有一大波異鼠來襲。”張浣月打量著周圍,沒有看到異鼠的蹤影,皺眉道:“而且很可能是晚上纔會出現。”
黑足貓飛快地點腦袋:“對的,我就是在半夜遇到它的。”
俞悠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裡地勢平坦,一眼全都是枯黃的荒草和沙礫,寥寥的幾株稀樹和那些矮灌木被地平線的夕襯地越發荒涼森。
的確找不到那隻黑足貓口中跟踏雪一樣碩的鼠王。
“馬上日落了,沙漠夜很快,做好準備。”俞悠了眼那已經變紅的暮日,收回視線。
東境衆修馬上進了戰鬥狀態,盾修一改先前嬉皮笑臉的樣子分散站開,看似隨意,但是每人間隔的距離都很有講究,能夠在第一時間互相馳援。而劍修們則將手按在了劍上,隨時準備好拔劍而起。
雅逸看了一眼,最後選擇騎著踏雪,站在丹修邊上保護他們。
結果他正在分析東境這戰時,中間的俞悠忽然擡手往下一按,把黑足貓攬到自己臂彎裡,淡聲下令:“伏地!”
伏地是什麼?
還沒等雅逸反應過來,東境修士們便在三息整齊地趴伏在了荒草叢中,且個個都用靈力收斂了氣息,風將荒草吹出一片波浪,宗主猛然間回想起了那噩夢般的一幕。
好像也是這樣的荒草叢,那些雷刺球從天而降,從此他安穩的人生被徹底打破……
俞悠歪過頭看他:“愣著幹嘛,趴下啊。”
雅逸帶著踏雪不不願地伏地了,他趴在俞悠旁默默握了拳頭:“原來你們當初是這樣我們的。”
“這?這戰。”俞悠振振有詞。
雅逸有苦說不出。
沙漠的夜果然來得極快,在最後一束線消失後,原本還炙熱的溫度很快降下,若不是因爲這些荒草太過乾燥,恐怕它們都會凝冰。
一明月懸在衆人頭頂,皎潔的月傾瀉而下,將整個荒原映出淒涼的冷,看不到任何異的影子,只在嗚嗚的風鳴聲中有些許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
東境衆修對這聲音太悉了,哪怕沒看到也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不過他們都沒輕舉妄,而是靜靜地等著指揮。
俞悠仔細聽著前方的靜,著夜風中越來越近的異腥臭味,最後輕聲下令:“準備丟餌。”
在臂彎中的黑足貓瞬間炸,原本還綿綿的馬上變得僵,它帶著哭腔:“不行的……我太小了還不夠那隻大老鼠塞牙,我不能當好餌的!”
它開始掙扎著想要跑路,心中充滿了懊悔,爲什麼不聽其他人的勸告,爲什麼要因爲那天的兩口吃的就輕信了這些人族修士,他們果然狡猾又卑鄙……
俞悠用力把這倒黴小貓按住,聲音冷肅:“閉!不然馬上讓大貓吃了你!”
邊上的踏雪眼睛一亮,咧開大像是出了笑容,還用糲的舌頭了鼻子。
黑足貓的瞳孔驀地睜大,黑的四腳一蹬,然後……直接被嚇暈過去了。
然而俞悠沒空管它了,囫圇地在它腦門上了兩把當做安就把它揣到了袖裡放好,因爲十三人小隊的第一場正式戰鬥已經打響了。
東境修士們從芥子囊中出在萬古之森中就習慣存留的幾塊異,在月下,那些半腐爛的劃出一道弧線,齊齊墜向了荒原的某個點。
那一瞬間,雅逸差點被這味道薰得原地暴斃,就連指揮幹出這件事的俞悠臉亦是一白。
然而對於異來說,這些腐爛的同類纔是最吸引他們的,甚至遠比鮮活的還要來得味。
衆修趴伏著的荒草地彷彿都在震,在月下,無數只了異的荒原沙鼠自匿的中鑽出,蜂擁向那堆異的方向。
也就在這時,盾修們一聲暴喝,齊齊召出巨盾,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兩側飛奔,果斷地將異鼠羣包圍住了!
張浣月持劍飛而出,食指在劍鋒上劃過,以鮮爲引將靈力催到最盛,直接一道火系劍氣劈向那羣異鼠,邊上的俞長安則喚出一道驚雷劍氣,摧枯拉朽地斬向了異鼠羣,其餘劍修則分掠在四周,以銳不可當的劍氣配合著擊殺異鼠。
原本死寂的天地間迴響起異刺耳的吱吱聲。
將異困在盾牆的狂浪生也催著自己的寒晶石巨盾,凝出一道無形的冰牆保護著自己和周圍的師弟們,丹修甚至都沒出手,最多便是拎著丹爐在周圍砸著那些從隙裡逃出來的異鼠。
踏雪有樣學樣,這傢伙記仇,它仍記著當初在萬古之森中被異鼠咬著的經歷,這會兒瘋狂拿腳踩著異鼠。
雅逸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就算這些異鼠只有煉氣和築基期,但是他們這一番作……竟然直接將這上百隻異鼠瞬殺了?
他裝著雲淡風輕的樣子問俞悠:“你們這是提前練過?”
俞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打量著前方的空隙,拿著七彩丹爐狠狠地把一隻異鼠砸得稀碎,然後才用很平靜的語氣回答:“先前在萬古之森中也遇到過異鼠,所以應付起來畢竟練。”
不過當時的他們可全都是在被防,而且當時可沒有……
金丹期的鼠王。
俞悠一瞇眼,看著前方莫名拱起的一塊草地,沉靜地指揮:“變陣!”
原本組圓形盾牆將異鼠羣的盾修們立刻持盾歸位,組更加堅固不可破的盾牆聳立在劍修和丹修前,而蘇意致跟啓南風在他們後作飛快地理傷口。
俞悠被盾牆擋住了視線,於是匆聲對雅逸說:“借你貓一用。”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俞悠已經翻坐到了踏雪的上,順便還把袖子中的另一隻小貓塞他手裡:“還你一隻。”
後面坐著的雅逸拿著那隻黑足貓很不願。
有了踏雪做坐騎,前方的視野變得極其寬闊,俞悠有點走神,暗自嘀咕:“原來這就是一米八以上的視角嗎……”
雅逸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俞悠飛快回神,沉著地指揮著衆修士對上那隻異鼠。
在末世對抗喪的都是些普通人,因此他們對於戰鬥中的各種佈陣和隊列遠比修真界的修士們領悟得深,況且俞悠爲後方的醫療人員一般都和總指揮站在一起,自然也學到了這些戰。
幾乎將每個人的作用都發揮到了極致,同時以絕佳的靈力控能力將靈力分作數縷觀察著每個人的狀態,每當察覺到有人快撐不住時便下令那人退下。
而東境的修士們在經過這無數次的戰鬥早就對無比信任,哪怕是上一刻正打算衝上去,在接到的指示後也會馬上後退。
“不能浪費時間。”俞悠凝眸看著前方的戰局,冰冷的夜風送來了原本不存在的一些味道,恐怕有人在朝著這邊靠近。
最後把雅逸也派了戰場,雖然他的靈虎被徵用了,但是他先前在四境大會中不是還施展了一套拳法嗎?
雅逸心已經不想波了。
在十三人小隊完的配合之下,這隻異鼠很快就撐不下去了,原本敏捷兇悍的攻擊開始變得緩慢,只有吱吱的怒吼聲越來越大。
先前每場戰鬥必定會拿著丹爐參與的俞悠卻沒有手,騎著踏雪冷冷地看著前方某個方向,手上的丹爐不知何時變了雙手握持的玉短劍。
在異鼠巨大的形轟然倒下時,疲倦的十三人小隊的神也爲之一鬆。
然而就在這時,荒草間有數道黑的影出現,若不是他們上帶著淡淡的腥味,在黑夜中恐怕無人能發現。
“吃藥,恢復靈力。”
俞悠冷靜地下達著命令,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這支妖修隊伍。
一共十五人,裡面有好幾個種族的妖修,看樣子是中小部落或者散修們組的小隊,全員都是築基期,最前方那個修像是某種狼族或犬族,散發著金丹期的氣息。
他們上佩戴著的也是橙晶石,看樣子同樣是個新人隊伍。
這個妖修隊伍亦是靜默地盯著這羣人族的隊伍看,同時也看到了他們後的那隻金丹期鼠王。
這代表了一百點功勳值,若加上那小山似的異鼠,很有可能有上千點功勳。
一千點功勳,能夠兌換許多修煉的資源,若是節儉點,還可以保證他們整個隊伍在妖都的一年基本生活。
很難不心。
然而騎著靈虎的那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頭頂的那冷月將本就白皙的臉映得和冰霜雕就一般,約的帶著一種懾人的迫力。
這種迫力,金丹期妖修只在那些大妖上過,而且哪怕是他們也不曾讓產生過從脈中生出的迫。
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了那隻通幽黑的巨虎上,此虎一看就知脈非凡,定是某種強大的靈後裔。
自己到的迫應該就是從它上傳出來的吧?
金丹期修瞇了瞇眼,若放在平時遇到這樣的羊,肯定會毫不猶豫命令自己的隊員將他們一網打盡。
且不說對面是人族,就算是妖族,在兩支隊伍遇上後也時常會爲了功勳展開廝殺。
妖修和人修不同,他們的世界中強者爲尊,而妖族大地和四境大會更不同,四境大會上俞悠他們只是坑南境的法寶,但是在這裡……
那些妖修很可能會要他們的命。
此刻那邊的十三人小隊已經吃完藥慢慢恢復狀態了,他們一改方纔的疲,劍修也好盾修也罷,已經進了迎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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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期修蔽地往後看了看,他們這支小隊方纔被異傷了,有兩個妖修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就連自己都被異咬傷了,若是跟這羣人族修士對上不一定能贏。
最後冷冷看了騎虎一眼,冷靜地下令:“走。”
妖族之中部落分割嚴重,大部落有資源和傳承,但是很多小部落都沒有辦法學到醫修的手段,他們這支隊伍也一樣,需要快速趕回妖都尋找人治療,不然被異傷的傷口會染得很快。
然而就在他們警惕地轉過去時,後面忽然傳來一聲好奇的問句:“你們被異咬傷了,都不趕治的嗎?”
“在挑釁我們!”一個豬修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以爲我們傷了就打不過這支隊伍了嗎?”
金丹期的修低了聲音:“準備迎戰——”
“別誤會。”對面騎虎的出一臉單純無害的笑容,甚至還作漂亮地將手上的雙手劍在了腰側,語氣中帶了一種不合時宜的……
詭異熱?
俞悠注視著前方的這個隊伍,在他們上嗅到了那種摻雜著異臭味的腥味,再加上其中某些人已經發黑的傷口和縈繞著黑氣的面孔,差不多判斷出來局勢了。
前面這支隊伍需要急救,裡面傷勢最重的兩人甚至支撐不到回妖都了。
“也許你們聽說過丹鼎宗嗎?”俞悠語氣驕傲地自我介紹。
對面一行人警惕地看著,一臉“啥玩意兒沒聽說過”的表,唯獨那個金丹期修的表後變了變。
“看樣子你很見多識廣。”俞悠轉向誇獎了一句,“沒錯,我們就是來自技好心腸也好的丹鼎宗,我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因異而死,所以……”
出了稱得上是聖人般的笑容:“你們需要幫助嗎?”
金丹修的表很警覺,並沒有因俞悠的話而鬆。
人和妖之間不好通,那就只能好好講道理了。
俞悠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闡述一件衆所周知的事實,而目卻看向了那兩個傷得最重的人:“傷到他們倆人的異很強,若再不救治,在半個時辰以後他們要麼變得和異一樣喪失理智,要麼就會當場暴斃。”
“而妖都距離此地尚有需要三個時辰的路程。”
豬妖惡狠狠地打斷:“我們妖修全速前進只要兩個半時辰!”
俞悠挑了挑眉:“都是死,有區別嗎?”
豬妖氣得磨牙,卻無從反駁。
俞悠瞇眼笑了笑,友好地看著前方的金丹期妖修:“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妖都看病並不便宜。”
不,剛來兩天本不知道妖都看病是什麼狀況,不過妖都沒啥東西便宜。
只不過看到那羣妖修瞬間沉默下去的樣子,想來說中了。
“你想怎麼樣?”金丹期的修冷聲開口詢問。
終於等到了,對方態度開始鬆的時刻。
俞悠說得雲淡風輕:“我只是想要你們上所有的異而已,只要你們出來,我馬上就給他們幾個醫治。”
“不行!”隊伍中馬上有人厲聲反駁:“那是我們拼了命才弄來的!”
金丹期修死死地看著俞悠,深吸了一口氣問:“若是我們不呢?”
“嗯?你覺得你們有得選嗎?”俞悠臉上出些許訝然,的視線從這羣妖修上掃過,最後停在妖修逐漸出現黑氣的臉上,毫不留地穿對方心底最後一防線:“方纔我們講道理的這一小會兒……你上的傷想來也在逐漸惡化吧?”
頓了頓,迎著對方冰冷的注視,俞悠青稚的面上洋溢出稱得上是儒雅隨和的笑容——
“我們能殺金丹期的異,想來也能殺金丹期的妖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