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致的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他仰頭看著紅瑯,冷靜道:“讓你把這些翼族帶回妖都。”
“可是大人……”
“你跟雀青一道,把這些翼族都護送回去。”蘇意致頓了頓,握了拳頭繼續道:“小魚和南風,我們會去找回來。”
攤在地上的十三人小隊員們大口著氣,他們這會兒全都靈力耗盡力,彈不得。
“對,你們先走,我們去找他們!”
“小魚那麼狡猾,肯定已經把南風給救下來了,說不定他們現在正躲在哪個山裡睡大覺等著咱們去接呢!”
“你先回去幫咱們功勳,到時候我們十三人一起回來,請你們無雙小隊吃飯!”
風雪之中,那個纖瘦的矮個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拾起啓南風的丹爐,而後目堅毅地看向了遠方。
*
啓南風是活生生被疼醒的。
腹部被穿的啓南風當時就只剩下半口氣了,腑皆被異鳥的利爪絞碎,險些連靈脈都被絞碎。
天元丹是能修補軀,但是這玩意兒卻不能止痛,所以一直昏沉沉地躺了許久,等到上的疼痛化作一暖意後,才逐漸恢復意識。
啓南風睜開眼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地連打了三個噴嚏。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在昏迷狀態中都覺得有人在撓他鼻子。
噴嚏打完後,他了鼻子,結果果然到了兩。
“哪兒來的……”
話還沒嘀咕完,他就懵然地看著自己邊躺著的巨狼,還有那條蓋在上的巨大狼尾。
瞧著跟紅瑯有一點像,但是這頭狼的模樣遠比紅瑯原型來得麗,它上的約像是在發,優雅和野完融合在一起。
山谷朦朧的日下,巨狼上似乎閃耀著不比太弱小的芒。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甚至約產生了一想要對著這頭狼頂禮拜的衝。
啓南風的腦子空白了片刻,他最後的記憶便是自己砸出了丹爐,然後就昏死過去了……
所以哪兒來的一頭巨狼?
啓南風打量著這頭從未見過的狼,小心撿起他落在上的一攥帶的狼,開始嘀咕:“看起來是極其罕見的品種,這狼和狼拿來藥應該不錯……”
話未說完,巨狼被鮮染得暗紅的腦袋一。
啓南風的後背一僵。
下一刻,一雙幽藍的眼睛冷冷地睜開,無波無瀾地著他。
啓南風怔了怔,他與那雙眼睛對視片刻後,心中浮出了一個離譜的猜測。
“小魚?”用的是問句,但是啓南風的聲音卻已經很篤定了。
俞悠懶懶地“嗷嗚”了一聲表示迴應,而後繼續把腦袋埋下去,不想說話。
得到肯定的啓南風腦子都懵了,他跳起來噼裡啪啦就是一通問。
“我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那隻大鳥好像抓我了?是你把我救下來的嗎?”
“你怎麼變狼了?你不是狗妖嗎!”
俞悠懶得,只是靜靜地把腦袋放在兩隻前爪上,瞇著眼聽著啓南風在邊上緒激地追問,頭一次沒嫌他吵鬧。
能吵纔好啊,像昨晚那樣半死不活的不搭理才嚇人呢,還以爲這傢伙真的要沒了。
可惜了,看樣子啓家棺材鋪裡那副鎮店棺材東家你是沒福氣用了。
啓南風一邊囉嗦地追問,一邊卻又在芥子囊裡翻找著傷藥,抖著手想去給俞悠被異鳥抓爛的腦袋治傷。
“你腦袋怎麼了?還疼不疼?你上次放我這兒的止痛藥還有兩顆,我給你……”
俞悠張,剛想說話,結果發出來的聲音卻是——
“嗷嗚嗷嗚!”
“啊?”啓南風愣了愣,提醒:“說人話。”
我但凡知道該怎麼用狼舌頭說人話,還用得著你提醒嗎?!
俞悠拿前爪撓了撓頭,瞎嗷了半天,把先前在山崖上沒能嚎出來的那嗓子都完了,終於能含糊不清地說話了。
“不用給我上藥,我倆都吃了天元丹,傷都好了。”
啓南風指著狼狽的腦袋一臉不信:“你腦袋上都禿了,還全是,你不要逞強了。”
俞悠扭過頭,果然看到滿地都是被異鳥抓飛的狼,所以不用看都知道現在腦門上是啥狀況。
太慘了,尾是不禿了,腦袋又禿了!
舌頭能捋直了,無語地解釋:“是先前流的,也是先前被異鳥抓掉的,天元丹只能治傷不能生!”
俞悠簡略地把昨天的事兒以及現在他們的境大概解釋了一下,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啓南風看著不遠溫泉坑裡的水和狼上無數的暗紅漬,都能想象出爲了救自己有多拼命。
啓南風頭了,最後重重地把手搭在了狼爪上握住,卻什麼都沒有說。
跟他都知道,對方是願意用命救自己的存在,彼此之間早和家人一般親,再不需要說什麼謝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俞悠上的傷雖然在天元丹的作用下變好了,但是依然保持著狼形。
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
最後啓南風忍不住:“你打算不做人一直保持原型了嗎?”
看紅瑯和雀青他們都能在原型和人形之間無礙變化啊。
俞悠煩躁地拿爪子刨地,挖出一個大土坑把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聲音憋悶道:“我現在不方便變人形。”
啓南風蹲在面前,思索片刻後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還沒學會在變的時候怎麼快速換服?沒事,你先變,我在旁邊去給你盯梢,大不了變回人了慢慢穿!”
俞悠的腦袋還埋在土坑裡。
的確曾被過這個問題困擾,因爲當時第一次變巨狼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
別的妖族變,上的服好像都沒啥阻礙,而俞悠一變,撕拉一聲就把高級法都給震了碎片。
但這不是問題,畢竟正如啓南風所說,大不了變回人慢慢穿,反正芥子囊裡還有備用的,回去以後再找紅瑯直接問清楚變穿服的事也。
問題在被那隻異鳥薅禿的腦袋啊!這要是變回人也是個禿頭怎麼辦!
在土裡埋了一會兒腦袋後,俞悠終於冷靜下來。
面無表地甩了甩狼頭,然後開始試著控制自己的兩族脈。
這次還順利,在短暫的疼痛過後,慢慢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俞悠拿手捂著腦袋讓啓南風轉過來,慢慢移開手,強作鎮定問;“禿嗎?”
啓南風看得仔細,還上前手把的頭髮起來看了看,最後確定:“沒禿!很茂,跟以前一樣!”
俞悠總算放下下來,天知道多擔心自己變得和天音禪寺那羣小和尚們一樣鋥瓦亮!
在妖族脈被制後,俞悠的尾也變回了細小的狗尾模樣,重新纏在腰上毫無力。
啓南風跳下溫泉坑裡把那隻殘破的異鳥扛出來,又去邊上把俞悠啃斷的那隻翅膀和爪子也找回來拼上。
看到這元嬰期的異,兩個丹修瞬間忘掉了不久前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恐懼,轉而眼睛發亮地盯住了地上的寶貝。
啓南風仔細地觀察著異鳥的,興道:“先前我就跟你說過的吧,這隻異鳥領悟了天賦,說不定能跟附骨草一起配合著煉製厲害的迷藥。”
“你沒跟我說,你是跟那棵雪松樹說的。”
“那不是幻象影響了嗎?區別不大。”
俞悠看了看異鳥的腳爪子,在水裡泡了這麼久,上面居然還粘著的狼和,想起不好回憶的脾氣暴躁地把它踢開了一些。
“算了,回去有的是時間研究,我們得先想辦法回去和老二他們匯合,現在他們說不定都開始爲你哭喪了。”
啓南風點點頭,收了異拿出傳訊符,結果發現這兒的靈力很是紊,本傳不出去。
整個林谷裡也是一片死寂,悄無聲息。
兩人往裡面走了許久,卻發現這裡和雪松林的況相差不遠,早被異侵襲過了。
大部分的翼族都已經在異來襲時逃走了,整座綠的叢林裡只剩下躲藏著的傷員和那些還不飛的小崽子,而那些傷的翼族要麼已經被黑氣縈繞著昏死過去,要麼就已經喪失理智,開始無差別地攻擊人了。
俞悠他們一路撿異煉救治過去,能救下來的都丟到催化到最大的丹爐裡面拖著走,年的翼族沒看到多個,倒是撿了好幾窩沒孵化的蛋。
行至一灌木叢時,裡面猛地撲出一個發瘋的翼族。
“小心!”
啓南風下意識地想出丹爐砸過去,但是卻了個空。
好在俞悠反應飛快,左手拿著丹爐把那個瘋了的翼族給敲暈,右手出一把短劍分給啓南風:“喏,借你一把劍用,回去得還我。”
啓南風驚疑不定地瞅著俞悠:“你剛剛爲什麼這麼快?”
這反應速度換張師姐他信,換一向弱的俞悠就不對勁了。
“啊,可能因爲我剛剛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多了粒金丹吧。”俞悠說得雲淡風輕,實則腰上的尾都不控制地開始得意搖擺了。
一覺睡醒就金丹期,這說出去得讓多人羨慕?
拍拍啓老三的肩膀寬:“沒事,你回去以後多睡睡,萬一睡醒了也能晉升到金丹期呢?”
啓南風卻一臉凝重地出了自己的小本子,一筆一劃在上面紀錄:狂暴丹,副作用疑似是可助人晉升等級。
兩人不斷地在林裡前行,撿著鳥蛋和傷的翼族。
走著走著,俞悠停下了腳步,然後擡起腳。
“我好像不小心踩到一個翼族的翅膀了?”
那個翼族昏迷倒在很深的灌木叢裡,只了一點白的翅膀尖出來。
俞悠和啓南風費了好大功夫才能他拖出來,只不過在看清這人的模樣後,兩人臉上都有點詫異。
“這不是白寧嗎?!”
“他怎麼會在這兒?他不是該在上面一起圍攻化神期異嗎?”啓南風震驚地指了指頭頂那座被沉雲霧遮蔽得只剩下半點模糊廓的雪山。
“他翅膀被咬斷了。”俞悠觀察著白寧被鮮染紅的翅膀,皺眉道:“不對,這像是類的齒痕,不像是被異鳥弄傷的。”
而且看白寧的臉上並無黑氣,看樣子倒像是被其他妖修給弄傷的。
在思忖片刻後,俞悠心中已經有了推論:“可能是蘇留白和豹族那羣狗賊去下黑手了。”
啓南風正在芥子囊裡給白寧翻找療傷藥,聽到這話後擡頭問:“那我們要去雪山那邊幫忙嗎?”
話音剛落,一聲淒厲的嘶吼聲響起,繼而是一陣強烈到讓人站立不穩的地山搖。
俞悠臉一僵,飛快地把白寧也丟進雙生爐裡放著,順便抓住啓南風的手就往來時的山壁跑。
“沒法幫了!雪崩了啊!”
*
雪山上的戰鬥已經到了極其驚險的地步。
被烏未央強行卷戰局的豹厲雙目通紅,他原本設想的埋伏早就了泡影,甚至不得不被迫同烏未央等人一起去對付那隻化神期的異鳥。
當然,在對付異鳥的間隙,他依然想方設法在對二隊和四隊的人下手。
比如那個藥師白寧,就已經被他直接打重傷掉下雪山了。
躲在豹族修士後方的蘇留白聲音飄忽地提醒豹厲:“幹掉另一個藥師。”
豹厲眼睛一瞇。
他盯住獅族的那個藥師,則直接被後方蘇留白的一粒毒丹弄得神智昏昏,直接讓異鳥一爪子抓了腦袋!
異鳥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但是越到這時候越是危險,因爲它極有可能會選擇與人同歸於盡了。
豹絕眼中出狠厲,他死死地看了烏未央一眼,低聲對著三隊的人下令:“準備撤!”
化神期異鳥的鳥冠是取不到了,但是二隊和四隊現在沒有了藥師,化神期異鳥的毒遠比其他異強大,而包括烏未央在的所有人上都被異鳥所傷。
他們在一日之返回不了妖都,妖都的其他藥師也趕不過來救他們,烏未央和獅子匆就算殺了異鳥也都是死路一條。
也就是說,妖都其實已經是豹族的囊中之了!
豹厲等人齊齊化出原型,其中一隻黑豹毅然選擇撲向烏未央等人,而其他十多人則毫不猶豫齊齊地躍向雪松林之中。
獅子匆一腳把那隻負責殿後的豹族踢開,怒道:“三隊的王八犢子們居然就這樣逃了!”
烏未央冷冷一瞥三隊逃走的方向,豹族的奔襲速度可怕,若是全力追擊尚有希攆上,但眼下現在負重傷,就連握弓的手都在抖了。
而底下的獅子匆更擅近搏鬥,對於這隻靈活的異鳥奈何不得。
眼下異存了同歸於盡的死志,二隊和四隊的妖修已經快撐不住了,他們臉上都浮出了黑氣,而獅族藥師已死,白寧也落下雪山不知死活。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烏未央捂著大口咳出一灘鮮,瞇著眼,在那中也看到了縈繞的黑氣。
風雪之中,黑甲翼族脖頸高揚,發出一聲絕的悲鳴。
下一刻,不管不顧地從芥子囊裡出大把的丹藥吞下,那都是白寧先前給的傷藥,然而傷藥並不能緩解那些黑氣帶來的眩暈,烏未央的開始抖,甚至差點讓自己的巨弓從手中落。
就在這時,又到了一個製濫造的木藥匣,那是俞悠所贈的丹藥,不知好壞,不識用途。
烏未央不再猶豫,一把碎盒子,徑直將那粒鮮紅的丹藥送口中。
蓬的妖力自之中升起,炙熱彷彿灼燒著的全,生生地驅散了黑氣帶來的眩暈,同時有可怕的力量涌出!
烏未央有點恍然,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巔峰的時刻。
一把金彎弓在黯淡的天穹之下閃耀出刺目的輝。
無數道箭似流星劃過,狠狠墜向那隻化神期的異鳥,無數道孔自後者軀上綻放,那一霎,似在天空中盛開了一場腥的花火。
風雪呼嘯。
巨鳥折翼,隨著坍塌的雪崩墜落往山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