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隻白狼猛地從水中躍出。
清涼的水花飛濺而起,冰涼涼的落到俞悠的腦門上,溼了一小攥。
白狼此刻的樣子比自己更加狼狽,原本蓬鬆華麗的雪被潭水浸得溼,金的眸子微微一瞇,本能地想要甩,然而在看到俞悠還仰著腦袋看著自己時,便生生地停住了作。
俞悠的心跳得有點快,自己就只說了想讓它教抓魚,怎麼就真的一言不發撲下水了?這狼的執行力未免也太強了。
俞悠腦子有點懵懵的,以往最擅長講道理的舌頭不知爲何也有點鈍,憋了半天,只能磕磕地問一句:“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給你?”
白狼卻沒有說話,它只是往前走了兩步。
被水打溼的狼氣味更重了,它剛靠過來,俞悠就嗅到了一類似於草莓的香味,清甜得好像一顆被咬破的新鮮野莓。
這味道太了,因爲就是調製的,本來想留著自己用的,最後差錯送給了百里空山……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沒用完呢?胡思想著。
白狼站到了俞悠的面前,似乎它也覺得離得太近了,所以又剋制得地往後退了一步,四爪微微地併攏才勉強站在了石頭的邊緣。
然後下一刻,它便低下狼首,張開了。
那一瞬間,十多條小魚從中掉出,正好落在巨石的淺淺凹,還都活蹦跳,連片魚鱗都沒掉下來。
對面的銀狼眨了眨眼,有點遲疑:“你抓來送給我的?”
——還是說,這是你特意抓來炫耀自己高超的捕魚技巧的?
聰明的俞悠這次沒有直接把後面一個可能問出來。
白狼嗯了一聲,而後一本正經地認真道:“剛纔我試了,現在的潭水還有些冷,等夏天再教你。”
明明都是很平常的語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俞悠就從中察覺到一很不明顯的溫和意味。
它有點懵。
上輩子就不說了,都是和喪打道,要不就是那些被訓得劈頭蓋臉連句話都不敢回的助理們。
這輩子邊倒是多了很多同伴,但若換他們……
俞悠想了想,妖皇就不說了,當初訓狼崽子的時候,當外公的可是大冬天就叼著它從瀑布頂往下丟。
要是換十三人小隊,那些人跳下水後第一反應肯定是把也拉下去打水仗,對沒錯,連以前最溫的張浣月現在都會幹出這種事了!
它糟糟地想著這些,只低低地說了句好,又有點侷促不安地甩著尾,然後跟做賊似的瞅了瞅瀑布後面的狼,生怕這一幕被自家外公看到。
白狼卻把它甩尾的作理解爲不高興了,它低頭看了看那些還蹦躂著的魚,把它們都拔回了水中。
在俞悠爲了到的烤魚飛了而震驚心痛時,白狼卻又轉了個方向蹲了巨石一邊,回頭對道:“若真還想學捕魚,我教你另外的法子。”
俞悠下意識地點頭:“要學。”
多學一門技多一條生路,這是素來奉行的真理。
不知何時,飄忽的風吹散頭頂的雲翳,淺淺淡淡的煦日垂落下來。
寒潭邊上,一大一小兩隻狼挨在一起,兩條尾尖兒都悄無聲息地垂到了水中輕輕搖曳著,而後兩隻狼的頭齊齊往後,一不地盯著水面。
俞悠將信將疑:“尾也能釣魚?”
“嗯,只要等尾尖在水中浸泡到足夠涼,魚就會誤認爲這是蟲子。”白狼聲音得很低,有種像在耳語的錯覺。
俞悠大驚訝:“狼族居然還會這麼狡詐的招數?”
白狼輕聲回答:“先前橘大用這個法子在丹鼎宗的水池釣到過靈魚。”
俞悠:“……意思是今天咱們要是釣不上來,就連橘大也不如了?”
話音剛落,它的尾尖傳來極輕的痛意,下一刻便是一隻魚上了當,叼住了那條銀的尾尖!
銀狼大喜過,猛地一甩尾想要將魚帶上來,然而興之下四爪在巨石上一,險險地就要落到水底去了。
俞悠並不慌張,反應極快地想要變回人形,畢竟人形的手比狼爪好拉東西。
然而和一樣快的還有白狼。
它飛快地撲上去,大一張,叼住銀狼的後頸——
也就在這時,俞悠變回了人形,白狼口中的皮實狼族後頸變了人類纖細的脖子。
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窘迫和茫然。
白狼似乎也察覺到不妥,它將俞悠輕輕放到了石頭上,又好似無意拿尾圈在了腳的邊緣。
白狼別開臉,姿態依然優雅,如無事發生般。
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清:“你釣吧,我在邊上守著。”
可惜魚早被驚遊曳遠去了,只剩下方纔被俞悠的尾甩出來的那條,在石頭上不斷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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