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長恨的師尊。
當年玲瓏閣的極芒劍仙李通冥。那可是實打實的地仙境大能,卻死在了鍾長恨的手中。
他以大衍境的修爲斬殺了李通冥,這本便是一件極爲詭異的事。
而更詭異的是,做出如此欺師滅祖行爲的鐘長恨,竟沒有被玲瓏閣逐出山門。反而是在之後作爲玲瓏閣的長老地位超然的待在了玲瓏閣。
這件事著實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以至於玲瓏閣中弟子對此諱莫如深,本不敢妄談此事。
而鍾長恨給出這樣一個理由,除了加深徐寒心頭的疑,似乎對於現狀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三十年前,我見過滄海流。”鍾長恨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在說完那番話之後,忽的長吐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在南荒劍陵。”
“師尊與劍陵的掌門王明有過一戰,不過《千字劍典》終究不敵《大衍劍訣》,師尊敗下了陣來。”
“劍道比鬥勝負自然是常事,但師尊卻耿耿於懷。那已經是他第七次敗在了王明的劍下。那時,他一百六十七歲,王明四十八歲。他是地仙,而王明不過大衍境。”
“師尊是一個很豁達的人。”鍾長恨的聲線悠然,不急不緩,目清澈無比,好似陷了回憶。
徐寒見他如此,也暫時下了心底的疑,靜靜的等待鍾長恨將這個故事講完。
“可有時候越是豁達的人,執著起某些事來,便偏執得近乎可怕。”
“《千字劍典》胎於《寰宇大典》,但經歷了十餘位劍道大能的改良,如今的《千字劍典》已經自一,甚至到了師尊那一代,《千字劍典》已經趨於完,師尊也常常引以爲傲。但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敗給了比他小上兩個甲子的王明。”
“師尊既不解,也不憤,他想要搞明白究竟這費盡玲瓏閣祖輩心的《千字劍典》究竟比那《大衍劍訣》差在何。”鍾長恨說到這裡,忽的沉默了下來。
徐寒心頭一,意識到這或許與鍾長恨最後親手殺了那位李通冥有著極大的聯繫。
“那後來呢?”他不追問道。
鍾長恨臉上的神在那時黯淡了幾分:“他在劍陵之中了《大衍劍訣》。”
“嗯?”鍾長恨所言讓徐寒當下便是一愣,李通冥在三十年前可謂堪與嶽扶搖、衍千秋這些人比肩的劍道宗師,就是如何,徐寒也想不到他會幹出如此下作之事。
徐寒這樣的心思自然瞞不過鍾長恨的眼睛。
但他卻並不在意,而是沉著臉繼續說道:“然後師尊將自己關在了屋中徹夜研讀那本《大衍劍訣》試圖找出它比起《千字劍典》強在哪裡。”
“他功了?”徐寒皺了皺眉頭問道。
“他瘋了。”鍾長恨給出的答案卻是出乎徐寒的預料。
“瘋了?”徐寒愈發疑,地仙級別的大能心智如何堅定?就是泰山崩於前,也可面不改,怎會輕易瘋掉?
“準確的說,是了魔道。”鍾長恨點了點頭,“師尊研讀了《大衍劍訣》七日之後,忽的找到了我,說他想到了辦法能將《大衍劍訣》與《千字劍典》二者的長相融,修出一本比起二者都強出千倍的劍訣。然後他便再次閉了關,這一閉便是足足半年。”
“後來劍陵派出滄海流前來尋找丟失的劍訣,而那時師尊也再次出關,他跟換了一個人一般,周魔氣滌盪,劍意之中殺機瀰漫,先殺了三位師兄,又斬了七位師叔,裡唸叨著‘你差一分力,我缺一道意。劍道無,蒼生無。’然後便在重矩峰上大開殺戒,最後...”
鍾長恨顯然對於那一日發生的事記得極爲真切,甚至他講述時的語氣也隨著事的發展而抑揚頓挫,至於最後他沒說的故事,徐寒卻早已明瞭,最後自然是他親自手刃了自己的師尊。
平心而論,這算不得是一個很好的故事。
這其中存在著太多的蹊蹺。
但徐寒卻無意深究,他只是在沉默數息之後,再次看向鍾長恨,問道:“可這些究竟與晚輩有何關係?”
鍾長恨也在那時回過了神來,他看向徐寒。
“師尊盜了《大衍劍訣》,最後自食惡果,但於劍陵卻蒙了劍訣被盜的損失。有道是父債子還,我是他的弟子,這份債我自然要還。”
“況且能夠平息重矩峰上的那場暴,還多虧了滄海流出手。我不知你與滄海流究竟是什麼關係,但他既然願意傳你《大衍劍訣》,我便將你當做他的弟子。”
“按理說師尊盜了《大衍劍訣》,我應奉上《千字劍典》作爲賠禮,但二者相加在一起的苦果我師尊已然見過,我不想害你,若是哪天你要去往劍陵,可將之帶上送於王明定奪。你的況竹芒也早已與我說過,方纔開始修行劍道,雖然我們兩家劍道不同,但有道是天下大道殊途同歸,你若是願意,便在這玲瓏閣住下,以後劍道之上有何疑,我自會爲你解。”
鍾長恨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且以他的修爲若是真的有所圖謀斷不該用如此溫的手段。徐寒因此心底對他所言的話到底是有了幾分相信。
“可既然如你所言,滄海流前輩對玲瓏閣有恩,那爲何數年前,峰中龍從雲長老還會帶人追殺?”不過徐寒的心思到底縝,他很快便想到了充州之事,不問道。
鍾長恨聞言頓時苦笑。
“這世上總有些人貪圖惡果,當年滄海流助我殺了師尊之後,那本師尊融合兩本劍訣所著寫的劍典也隨即不知所蹤。閣中有人認爲那時師尊雖然了魔道,但表現出來的戰力卻遠超出尋常,想來那劍訣必然有著不凡之,而師尊落到那般天地只是因爲修行不慎。因此便將劍訣的失蹤矛頭指向了帶走大衍劍訣的滄海流,這些年來閣中不乏想要找回那本劍訣之人,龍從雲也只是其中之一。”
“那本劍典究竟何名諱?”聽到這裡,事的來龍去脈終於是在徐寒的心底清晰了起來。
“大逆劍典!”
......
重矩峰山巔。
三道府之中的流朔府中。
一位黑老者盤膝而坐。
他是司空白,是重矩峰上唯一一位尚還在世的師祖輩人。
當年李通冥魔之,將整個重矩峰的同輩大能都了死境,他們中的大多數要麼戰死在那場暴,要麼因爲負傷嚴重而在之後的數年景中不治而亡。
唯獨他活了下來。
原因無他,那時的他修爲最弱,年紀最小,本沒有資格參與到那場大戰之中。
而隨著師兄們的西去,諾大的玲瓏閣便再無一位仙人一般的人支撐。
司空白知道,看似風平浪靜的大周江湖中,不知有多人垂涎著這大周第一宗門的名。
而他需要撐起玲瓏閣的門面,去對抗那些或明或暗的敵人。
他需要力量。
於是他回到了玲瓏閣後,便閉了死關,不破大衍境,誓不出關。
可他的天賦並不算出衆,而地仙境與大衍境雖然只是相隔一境,卻如隔天塹。這樣的差距,遠不是所謂的決心便可以打破的東西,幾次嘗試無果的司空白心境已然趨於崩潰。
他想著玲瓏閣窘境,想著師兄們臨終前的囑託。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終是心頭一橫,從懷裡掏出了一樣事。
那是一本書頁已經泛黃的古籍。
扉頁之上,用跡寫著四個大字。
大逆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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