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兩個人一個人?”
卓布沒聽懂方解的自言自語。方解之前這突兀的一句話,讓人極難理解。
而方解臉上都是恍然大悟的表,他忍不住來回在院子裡走了幾步,心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推測到的事。之前在茶鋪的時候,那個帶他來大侍衛的男人說你是他的弟子,如果進城的時候你就挑明瞭份,誰敢難爲你?想到這句話,方解的心裡的思路就越來越清晰,不由得嘆了一聲自己的運氣真是好的讓人不敢相信。
在樊固的那個青衫男人,竟然來頭這般大。
越是想,他就越覺得不可思議。
到最後方解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瘋了?”
卓布白了他一眼問道。
“沒瘋”
方解止住笑聲後說道:“只是想到一些可笑的事,忍不住就想自己真是個白癡,竟然到了現在才真的明白過來。”
他問卓布:“有沒有地方讓我洗個臉?”
卓布越發不明白這個年到底想到了什麼,怎麼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起來,他詫異的問道:“洗臉?洗臉做什麼?”
方解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皇帝被陛下召見。既然是見君面聖,我怎麼也得洗漱一番吧,這樣灰頭土臉的去見陛下,不敬。”
卓布怔住,忍不住凝神看了方解一眼隨即恍然:“想不到你自己竟然才知道那人的份,果然是夠白癡的。更想不到的是那個胖道人竟然騙了指揮使,進而連陛下也騙了……你居然不是他的弟子。”
方解一愣,隨即懊惱道:“你不能趁人之危。”
“這不算趁人之危。”
卓布說道:“我之前說過你是一個心智很堅定的人,所以我要想看你的心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但任何人都會被緒影響,或是悲憤,或是開心,往往在這些時候心防就會降低……你剛纔有些忘形了,所以我才能看得出來你在想什麼。”
方解忍不住搖頭道:“我確實不是那人的弟子,但先生打算拆穿我?”
卓布也搖了搖頭道:“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我只是捨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一好苗子。你若死了,小腰也不會好過。”
“還是得謝謝你。”
方解笑了笑,覺得天空都比之前蔚藍了不。
“別太得意。”
卓布認真的說道:“陛下的子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揣出來的,陛下現在不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殺你。或許將你了去問明白了事,還是會讓人將你拖出暢春園大卸一百六十八塊。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得意,而是想想怎麼把謊話繼續說下去。”
“該死的項青牛!”
方解低聲罵了一句:“竟然一點消息都不肯告訴我,若是他先把他是如何對指揮使大人說的告訴我,何必我現在惱火如何和他對上詞?”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快步走進來一個大侍衛,先是對卓布行禮,然後指了指方解說道:“你,隨我走一趟。”
“去哪兒?”
“暢春園”
……
……
浮雲樓是帝都長安城裡也算得上比較有名氣的酒樓,據說也是一家百年老店。酒樓的生意一直不錯,平日裡也有不達貴人來這裡小聚。酒樓的老闆據說是崔家出,但九九是在拉大旗扯虎皮。
誰都會讓自己的出說出來好聽一些,姓王的都會說自己也是江南王家出,姓李的就算一輩子沒離開過長安城往往也會說自己和隴右李家有關係。爲自己安一個響亮些的出,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天已經黑的徹,來浮雲樓吃飯的客人們卻還沉浸在斛錯之間。盛世中,酒樓的生意終究不會太差,尤其是在大隋帝都,即便是普通百姓偶爾也會去酒樓消遣一回,更何況,這帝都城裡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在浮雲樓二樓雅間,有幾個人已經進去很長時間了。酒菜流水般擺滿了桌子,夥計進去添茶的時候卻發現這四位客基本上就沒吃菜。倒是酒喝的很快,前後已經送進去五罈子老酒,由此可見這四位客的酒量還真是出奇的好。
四個男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高超過兩米的鐵塔般的漢子。上的布長衫敞開了釦子,出裡面古銅的,看起來口的的好像巖石一樣。這個人哪怕是坐著,也給人一種很強烈的迫。而最震撼人心的,是他口上的黑麒麟紋。
他麒麟
這不是他的名字,但被人了十五年之後他已經快忘記自己本來的名字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放下酒碗的時候力量很大。
嘭的一聲,酒碗被他整個鑲嵌進了桌子裡。
“憋屈!”
他低聲說嘶吼了兩個字,面容有些猙獰。
“憋屈個屁!”
坐在他對面的鐵奴沉著臉說道:“已經過了十五年,咱們沒有必要再跟著冒險了,好不容易安穩下來,找到一氣觀這樣一棵大樹依靠著,容易?大隋能讓咱們安全的地方也不多,一氣觀顯然是最好的歸。當年一塊出來的有多人,現在還剩下多人?”
麒麟瞪了他一眼說道:“如果沒有沉傾扇,咱們也活不到今日。”
鐵奴猛的站起來怒道:“如果沒有方解,咱們本就不必膽心驚狗一樣過這十五年!”
麒麟一怔,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們這些人中年紀最大的就是鐵奴,本就有威信,且這十幾年來他們幾個之間的也早已經比親兄弟還要親。這些年來,一同出生死相互支撐攙扶,面臨過很多次必死的危局,他們已經爲了不可分的一個整,可以命相托。可今天,他們四個之間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我還是覺著,這樣做有些不仗義。”
麒麟直接抓起酒罈子,一口氣灌進去後了下頜上的酒低聲說道:“沉傾扇救過我的命。”
“救你也是爲了自保!”
鐵奴瞪著他說道。
“我不管這些,我欠了的命,總得還。”
麒麟站起來,眼神掃過其他三個人問道:“我現在就去找沉傾扇和方解,你們誰跟我?”
鐵奴不說話,夜梟也沒回答。
沉默了片刻之後,橫站起來走到麒麟邊說道:“我跟你……雖然沒有方解咱們也就沒有這十五年的苦難折磨,但對那個小傢伙我還真是有點喜歡。說句實話,三年半沒見老子還真有點想他。在大理城分開之前,那個小傢伙最喜歡粘著我聽我講流氓笑話,當時你們不都說我們兩個是一大一小倆鬼嗎……大犬和沐小腰那樣實力的人都能做到的事,老子沒道理輸給他們。麒麟……別勸了,人各有志,咱們走。”
麒麟嗯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這頓酒我來請……或許這輩子沒有下一次同坐暢飲了。”
他轉走出房間,橫對鐵奴和夜梟抱了抱拳道:“兩位兄長,十五年的照顧我都記在心裡。今日一別或許真的沒有再見之日,這次要面對的危難一點也不比咱們之前面對的小。沉傾扇夜闖兵部一口氣殺了人家一百多人,大隋的皇帝就算脾氣再好也不可能忍的下來。長安城裡高手如雲,我這一走……”
他笑了笑,沒繼續說下去。
“保重!”
……
……
走出浮雲樓,微微有些搖晃的麒麟站在大街上問橫:“咱們去哪兒找方解?”
橫想了想說道:“你先去住將咱們兩個的兵取了,手裡沒有傢伙底氣都弱了兩分。長安城裡規矩太大不讓帶著兵隨意走,你回去取了之後小心些,別被巡城的軍發覺了。方解和那個紅袖招的歌舞行既然關係切,我就先去那裡問問。不管們知不知道方解的消息,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在紅袖招門前匯合,找地方休息一會兒,天一亮就出城。”
“好!”
麒麟拍了拍自己的臉提起神,看著橫說道:“你也多小心。”
“你還擔心我被那些小娘子吞了?”
橫笑了笑,轉就走。
“橫!”
麒麟在背後又住他,橫回頭問道:“什麼事。”
“你好像比我大幾歲,要不咱倆結拜爲兄弟,從今兒起我你大哥?”
麒麟了自己的禿頭,這高山一般雄健魁梧的漢子竟然有些扭。
“行!”
橫點了點頭道:“等出了城找到方解,咱們收他做小三。”
麒麟哈哈大笑,使勁點了點頭然後轉闊步離去。橫看著麒麟的雄闊背影逐漸消失,忍不住搖頭笑了笑自語道:“這個憨傻貨……做兄弟,不錯!”
他看了看已經沒有幾個行人的大街,辨認好了紅袖招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浮雲樓距離紅袖招並不近,即便走快些也最要走小半個時辰。這幾日到了長安之後他們四個也沒出來閒逛,最大的樂趣就是一家挨著一家的找酒樓吃過來。
十五年風餐宿,總算安穩。
但這安穩,好像太短了些。
橫轉過一條小巷子,看了看左右沒有人隨即提起勁往前疾掠了出去。他一路上只走偏僻的小路,這樣就能施展輕功,大街上隔不了多久就有巡城軍經過,若是被看到免不了一番麻煩。
就在他剛轉進一條幽深巷子的時候,猛的停住腳步轉往後面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後出現了一個白影。
在如此寂靜深邃的夜裡,那白影出現的突兀如鬼一般令人心裡一寒。這人的法顯然極好,也不知道已經跟了橫多久。他就好像一件被風捲著的服一樣,飄飄然向前竟是看不到如何借力。
“誰!”
橫低聲問了一句。
那人似乎是有些驚訝被橫察覺,形停頓了一下之後緩步往這邊走了過來。清冷月下,那一襲白飄飄,看著真如沒有腳向前飄行的鬼魂一樣。等走到了近橫纔看清,來的是一個風度翩翩長相俊無暇的年輕公子。
“爲什麼跟著我?!”
橫冷聲問道。
“你是……”
那人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個善使鐵的人?”
聽到這句話,橫的臉猛然一變。他看著那年輕公子想認出對方是誰,可記憶里本就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一點印象。
“難道你是……”
他本想問你是不是一直追殺我們的那些人,但話還沒問出來,那個白公子已經開口:“本想跟著你找到方解的所在,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你的戒備心。也難怪,十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時刻保持警醒。”
“你修爲不錯,可惜……你的兵沒在邊。”
他說。
橫冷哼一聲,暗中將勁氣全都凝集在右手。他看著那白公子道:“子在不在都沒關係,意在就足夠!”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向後急退,在半空中將自己的右手舉起來,四指併攏,食指朝天。
“在這裡!”
一聲暴喝,那一食指猛的往下一砸。
夜空中的氣溫猛然一變,四周數十米都變得炙熱起來。一瞬間,那一食指似乎化作了一條無形的長達十幾米的巨大鐵,排山倒海一般的砸了下來。那無形巨落下來的時候,空氣裡都發出噼啪噼啪的裂聲。
轟!
一聲巨響,漫天煙塵如被烈風捲起來一樣充斥在巷子裡。
一指化一,竟然將這條小巷子的路面砸出一道寬足有一米的深。堅的青石板片片碎裂,被意震盪了齏。塵煙漫卷往四周激盪出去,竟是吹的路邊的小樹紛紛斷裂。旁邊幾戶人家的院牆,立刻就佈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紋!
毫無疑問,這是橫有生以來使出的最強一。
“不俗,一個散修竟然靠自己能有這般就,很好,降魔杵滅魔式也差不多如此,但要比你的法更強橫些,因爲既然是滅魔,自然不能心存憐憫。魔行人間禍蒼生,佛也要金剛怒目。”
就在橫盯著那塵煙濃-戒備的時候,清冷的話語從煙塵裡飄了出來。一風捲過,塵煙盡散。再看時,橫的臉驟然一變。
那意,到了那白公子前三尺竟然再難寸進!一米寬的深,在那人子三尺之前戛然而止。
如此霸氣剛猛的一,竟然沒能迫近那白公子的前!
“佛說人不過是表象,可定可幻。你以指化也算是有幾分悟,竟然參破了些許可定可幻的佛意。但既然是幻,又何必拘泥於這一種?”
他出手指遙遙點了一下,噗的一聲,橫的右上就驟然出現一個狹細的傷口,前後貫通,霧散。
“可化劍”
白公子輕聲道:“也可化錘”
他再一點,轟然一聲,橫的子如被重錘擂在心口上似的,子被砸的向後飛出去十幾米遠狠狠的撞在一戶人家的牆壁上,也不知道斷了多肋骨。
“還可化斧”
他再一指,如利斧從天而落,整整齊齊,將橫的半邊肩膀卸掉!
白公子緩步前行,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是幻,有諸般變化萬千妙法。但手指就是手指,幻化萬千可手指的模樣也沒有改變,這便是定。”
“我喜歡用定的手指,本意就是本意,最真實簡單,纔是我佛宗弟子追尋之。”
他的手指往下一按,掙扎著試圖站起來的橫忍不住悶哼一聲,子搐了幾下後沒了靜,額頭上,多出來一個圓潤的小,白的腦漿和紅的混合在一起,從那小裡潺潺流出。
“明王慈悲,佑你往生。”
白飄飄的如出塵蓮花的妙僧塵涯低聲誦經,寶相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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