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放火這種行為,一向與殺人相提並論。火攻更是戰爭中進攻敵人的有效手段之一,早在三國時期就頻繁被應用於各個著名戰役,接下來的歷朝歷代更是不乏以火攻取勝的戰例,一度為侵者的清兵對這種手段更是輕車路。
此際包圍在北京城西小酒店附近的清兵吸取了之前強攻的教訓,從街坊鄰裡征用了足夠的薪柴之後,並不過於靠近小酒店的房屋,而是遠遠的將薪柴堆了一個柴火堆,而後再用鬆油火把將其點燃,隻待柴火堆裡的乾柴燒得旺了,再投擲到小酒店的周圍和屋頂。
可以想見,明末清初磚木結構的房屋是多麼的易燃,一旦有火把投擲到門窗屋頂等,這座房屋以及與它毗鄰的一片建築付之一炬是必然的結果。
清軍的行當然也被關安基夫婦和賈老六看在眼中,三人均是不知所措。他們當然知道當那柴火堆燒旺之時就是他們葬火海之日,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沖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外麵清軍的弓箭手早已張弓以待,不論賈金刀的刀法驚人,還是關賈郎舅的暗犀利,他們都擋不住萬箭齊發的打擊。
“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等著被燒死不?”賈老六最是焦急,明知道姐姐姐夫也不會有什麼高招也要問上一句。
關安基默然無語,心說就這樣被燒死了也好,還能落得一個慷慨就義的名。更省得將來老婆紅杏出墻的事傳將出去,徒惹天地會的兄弟笑話。
賈金刀卻下意識地看向了錢青健,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這個書生在場,事就不會太糟,這覺來自於的兩次判斷失誤,第一次是麵對老太監和八名布庫,第二次是麵對五十餘名捕快衙役,這兩場打鬥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然而這大兄弟卻總說沒事,結果也的確是有驚無險,證明瞭對形勢的誤判,也證明瞭這大兄弟的預言。
那麼問題來了,他怎麼就知道沒事呢?
這一次,錢青健卻沒有再給賈金刀吃什麼定心丸,他當然知道賈金刀在看他,雖然他帶著眼罩。不過他卻沒有扭臉去看任何人,他的頭微微低著,麵對的是桌上的酒、炒肝和肚。
賈金刀在錢青健這裡尋不到前兩次的寬,隻好無奈轉去看外麵清兵的進展,隻見那火堆已經被點燃,“嗶嗶啵啵”的聲音清晰可聞,足見乾柴之乾。
隻片刻那柴火堆就燒了一個小火山,有清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走向火堆,意選取火把投擲。
“咱們出去拚了吧,總比被燒死了強!”賈金刀狠了狠心,再次提議發逆襲。
關安基揀起了從屋頂口掉落的一塊盾牌,道“好!我持盾在前,你們兩人在我後,隻要沖弓箭手的陣列,殺幾個賺幾個……”
賈老六從關安基手中奪過盾牌,打斷道“姐夫,還是我在前麵吧。”又指著地麵上兩塊大半截的盾牌道“你們在後麵也須揀兩塊使著!”
盾牌無法遮擋全,箭之中發逆襲,被中肢是在所難免的,尤其是沖在最前的那個人。但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總比被燒死在房子裡好一些。
賈金刀再次回看向錢青健“大兄弟,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沖出去?”
這一次錢青健給出了答案,他微笑搖頭“不必,不必,你們看那火堆。”
賈金刀等三人疑地看向火堆,卻看見了一幕匪夷所思的奇景。
那火堆竟似遭遇了一強風,又似被無形的力量,道道火舌就像一條條火蛇,向那些正取柴的清兵吞噬了過去!最為詭異的是,火蛇就像知道哪裡有人哪裡沒人一樣,專挑清兵纏繞!
沒有人見過這種詭異的火焰,清兵沒見過,關安基和賈氏兄妹更沒見過,附近街坊裡往外窺探的百姓更沒見過。
慘四起,焦臭彌漫!而更加詭異的畫麵繼續上演——火蛇燒的不僅僅是那些想要取柴拋擲的清兵,連同那些清兵後的弓箭陣列,騎兵陣營,均無倖免!
有經驗的清兵們一旦被火焰波及,立即撲倒在地連續翻滾,試圖滅燃起的火苗卻無濟於事,因為那些火蛇始終纏繞著三千清兵的,不論他們是倒地翻滾還是逃往遠。
“這是老天爺在助我天地會麼?”
酒店裡,關安基喃喃自語。
“一定是了!快,咱們趕叩拜上天,是上天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賈金刀是想到就做的格,說話間已經匍匐在地,連連磕頭禱告。
關安基和賈老六也趕有樣學樣,跪地磕頭。
蓋過了關賈三人禱告聲的,是室外近三千軍士的慘嚎聲,士兵們在火焰的纏繞下掙紮,隻持續了盞茶時分,便又歸於沉寂。
北京城西的這一條街道,徹底為了人間煉獄。
關安基一家三人伏地良久,終於站起,回看向桌邊的錢青健時,卻見他仍在悠然飲酒,關安基忍不住斥責道“老天爺發了天威助我等逃過一劫,為何你如此倨傲,不知恩?”
錢青健不理關安基,卻麵相賈金刀,摘了眼罩下來,道“賈大姐,你這又沾了一,再想沖洗時就不要在這裡了,我不想總帶著眼罩喝酒。”
賈金刀看了看自己的前後,不慚愧,道“大兄弟,剛才委屈你了。”
關安基聽見自己老婆對這小白臉如此客氣,怒火再熾,一指錢青健道“我問你呢,為何不敬老天?”
錢青健嗬嗬一笑,道“老天算是什麼東西?我不敬老天好多年了,隻是一時殺不掉他罷了。”
“什麼?”關賈一家人震驚且又惶。
震驚的是這人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老天作對,難道不怕天罰麼?據說二十幾年之前有個號稱武神的錢青健都被老天給弄死了,你這小白臉何德何能,居然也敢不敬老天?
惶的則是這人居然聲稱想殺老天,老天是什麼樣的?能殺麼?怎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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